第六十八章 這是一張戰鬥(二)
蘇白祈聽到我的話,嘴皮子抽了抽,擠出一團笑容來,咬著牙根惱道:「還不是拖你的鴻福?」
「別生氣,靜心,靜心。你看看這段話,莫生氣。」我拿過一把摺扇,攤開扇面舉在蘇白祈面前,上面三個大字:莫生氣。這算得我接觸最早的心靈雞湯了吧?
蘇白祈哼了一哼,拿過扇子扇了扇風:「我若生氣,早都被你氣死過去了。」
瞧他這話說的。
「晚上就帶我去唄?」我將他的茶杯里的倒滿了茶,然後雙手捧遞給他,表現出一副低眉順目的樣子來,證明自己其實是很乖巧的,跟著他去絕對會乖乖的聽話,不亂跑,不搗亂。
蘇白祈接過茶杯,掃了我一眼,又將茶杯擱下:「倒太滿了。」
「是,是,我這就去新倒一杯。」我一拍手,竟然忘記倒茶不得倒滿這一說,連忙又換了一個杯子,倒了個差不多算是七分再捧遞給他。
他卻是挑了挑眉毛:「其實涼茶倒是無所謂倒滿不倒滿了,又不是剛泡好的新茶。」
我敢說,他絕對是在雞蛋裡挑骨頭!這個人,怎麼能這麼小肚雞腸的呢!還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惱得我乾脆把所有的茶杯一併排開,分別倒上茶水,從少到多,然後哼道:「一分至十分,請用。」
同時,我手裡捏著一團火苗子,要是他再說什麼倒茶的問題,我絕對會讓他的眉毛再次灰飛煙滅。
蘇白祈抿了口茶水,然後看著我淡淡的說道:「要是燒了我這店面的話,恐怕你就失業了。」
失業就失業,我還怕這個?大不了回頭去超市尋個收銀員的工作,那也能養活得了自己。
見我不為所動,捏著火苗子的手仍然不放下,他嘆了口氣,伸手過來抓住我那隻手一捂,我手裡的火苗子就熄滅了。他搖了搖頭道:「不是不讓你去,而是怕你遇到危險。」
「是么?我要是遇到了危險,你來救我不就可以了嗎?你那麼厲害的,還有太歲在手裡,慌個什麼勁。」我是真的很想去,這麼長時間以來,我就跟著學了一次術法,還燒掉了他的眉毛,哦對了,還有范彌的一輛車,他曾說過我自保是沒問題,但是我真的想去見識見識,看看他到底是怎麼追鬼的。
想到燒了范彌的一輛車時,我又想起了當時范彌說的話,這是使得我失控燒車的最根本原因。
蘇白祈說,我是他的女人。
「喂。」我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拍。
他正在低頭喝那杯滿倒的茶,被我這一拍,然後手一抖,茶水灑了一地。
「幹嘛?」他放下了茶杯,抬頭瞪我一眼。
我正準備問他那句話的事,他卻先擺手道:「去,把拖把拿過來。」
「哦。」我進屋拿拖把,聽見屋外頭蘇白祈在那嘟囔著這茶葉有多貴云云,灑了真可惜什麼的。我在屋裡尷尬的笑了笑,拿著拖把出去遞到他面前:「給。」
「給我做什麼?拖地!」蘇白祈掃我一眼,然後哼了一聲,指著地面:「這裡要仔細拖,茶水不拖乾淨的話,會在地上留下印痕,很難看的。」
好吧,是我的錯事,我拖……
拖了好幾遍,我瞧著應該沒問題了,蘇白祈蹲在桌子旁邊,用手裡的抹布仔細的擦著桌子,在我看來,他都能夠用抹布把這桌面給搓下一層來。
一直擦了老半天,他終於擦完了,站起身看我杵在一邊瞧著他,問道:「拖完了?」
我點點頭:「拖完了。」
蘇白祈又把抹布丟了過來:「拖布,抹布都洗涮好,擰乾再搭好,別滴滴落落的哪裡都是水。」
「額……哦。」
我在廚房裡涮著拖布,抬眼看到蘇白祈走了進來,拎著茶壺把裡面的茶水全部都倒進了洗碗池裡,又走了出去重新開始泡茶。
剛不是還說這茶葉多貴多貴的,浪費了多可惜的,現在又……唉,算了,無法理解他的想法,說不定腦袋又抽抽了。
收拾完了,我走了出來,蘇白祈剛泡好茶,伸手招呼我道:「洗完了?來,坐下喝茶。」
我有些無語的坐下,看著他用蘭花指捏著公道杯往茶杯里分倒茶水:「還喝啊?」
蘇白祈點頭,將我面前的茶杯倒上茶水:「喝了,然後好好休息一下,晚上還有事要做。」
「嗯?」我一愣,欣喜的問道:「你決定晚上帶我去了?」
「帶你去,但是你得保證在我身邊,我到哪你到哪,絕對不能隨意離開。」蘇白祈點點頭,很是慎重的說道:「你在我身邊,我還能保護你,要是你亂跑的話,下次就不會再帶你出去了。不對,是永遠都不會有下次了。」
我連連點頭:「嗯,嗯,我保證會很乖的。」
蘇白祈無奈的搖了搖頭:「喝吧。」
……
一直等到深夜11點,蘇白祈才敲著我的房門:「起來了嗎?時間到了。」
我應聲走出門,看到他正站在自己的屋門口,跟我招手:「你過來。」
「嗯?怎麼?不是要出發嗎?」我問道。
他搖搖頭:「先不急,出發前先拜拜鍾馗,得個庇佑。」
拜鍾馗。他將牆壁上遮著鍾馗畫像的布簾拉開,拉過床頭櫃放在畫下下,然後取了個香爐放在床頭柜上,又伸手從柜子里取出幾炷香來,數了數然後引燃分給我三炷。站在香爐前,對著畫像拜了三拜,伸手將香插進香爐內。
我有樣學樣,跟著拜了三拜,也想插香時被他攔住了:「你的香就不用插在這裡了,出去插在門后的小香爐里。」
門后?我出去在門后的角落裡,找到了他說的香爐,然後將香並排插上,拍了拍手道:「好了。」
「嗯,走吧。」蘇白祈拎著一個鼓囊囊的黑色皮包走了出來,看了眼門后的小香爐,說道:「沒想到你還知道怎麼插香。」
我點頭:「小時候家裡有去過道觀,看那些道士都是這麼插的。」
出了門,蘇白祈把車開了過來,我坐在副駕駛上看著他正在系道冠帽子的系帶,覺著很好笑,張口問他:「你穿這一身道袍開車,不怕被攝像頭拍到嗎?」
蘇白祈系好了系帶,挑了挑眉:「今晚上一切都要慎重對待,雖然多了你這麼個不確定因素。」
好嘛,我還成了不確定因素了?
車子一路開向了某個方向,雖然我能夠分清楚大致方向,但那是在白天的時候,現在是大半夜的,車子轉了幾條街我就有些迷糊了,轉頭問他:「我們這是去什麼方向?」
「城南。」
哦,城南。
漸漸的出了市區,轉下了柏油馬路,車子駛上了一條土疙瘩小路,路邊也沒有了路燈,周圍一片漆黑,就只有面前被車頭燈光劈開的短短几米處能夠看得清楚。隨著車子的顛簸,我們越走越遠,蘇白祈在專心致志的開車,我瞧了瞧四周,除了很遠處的縮成一個個小點的燈光之外,再無其他。
良久,車子終於停了下來,蘇白祈熄滅了車燈,說道:「到了,下車吧。」
我開門下車,感覺到腳下踩著的土疙瘩,蘇白祈擰開了一個手電筒遞給我:「拿著,注意腳下的路。」
「開手電筒不會被發現嗎?」我接過手電筒問道。
他轉頭看我:「沒關係,還有一段路要走過去。」
「哦。」我點點頭,跟在他身邊往前走去。
又行了一陣,用手電筒照著四周,我們已經走到了一處林子里,仔細的瞧了瞧手邊的樹,我才發現,這些都是果樹,原來我們是走到了一個果園內。
「蘇……」我拉了拉蘇白祈,正想問他話,卻被他按住了肩膀,對著我噓了一聲,壓著嗓子小聲在我耳邊說道:「從現在開始別說話,手電筒也關掉。」
我點點頭,關掉了手電筒,這一關周圍是徹底的黑了,夜空上的月亮早已隱入雲中,沒有一絲光亮,周圍的寂靜讓我感覺心感到有些惶惶的,伸手緊緊的抓著蘇白祈的胳膊。
蘇白祈拍了拍我的手,問道:「害怕了?」
我搖了搖頭,又想到這黑夜他看不到我的動作,然後說道:「沒有害怕。」
蘇白祈猜到了我在強作鎮定,輕笑一聲:「沒關係,我在這裡的,不用怕,既然帶你來了,就不會讓你出事。」
「咳咳,我沒有害怕。」我輕哼了一哼,其實我並不是怕即將到來的事,只是對著環境有些……
跟著蘇白祈摸摸索索穿過了果林,中途他還伸手從果樹上拽了一個果子吃,真是有閑情呢。
「在這停下吧。」蘇白祈停了下來:「前面那棟房子看到沒?」
我向前張望了半天,也沒有看到他說的房子,搖搖頭道:「沒有什麼房子啊。」
「嗯……你是不是帶點近視?」蘇白祈問道。
「額,是。」我點點頭。
他伸手在我眼前一抹,我感到一陣暖流在眼皮子上劃過,再看去前方,不遠處的黑暗裡一處木柵欄圍著的院子展現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