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意外
坐在地上的趙白浪轉過身來看向了自己剛才站的地方。郭彩鳳已經倒在了地上，嘴角有血流出，兩個手捂著腹部的傷口，白色的襯衫已經被血染紅，胸脯隨著心髒微微的起伏著，側著頭，滿臉憔悴笑容，癡情的看著趙白浪。
所以人都沒有想到，孫鵬野居然是這樣的卑鄙，先是剛才指使孫亮背後捅刀子，現在又因為不敢和趙白浪單挑，自己在背後下刀子。不巧的是他刺中的不是趙白浪，而是郭彩鳳。
和趙白浪不同，孫鵬野的身後站的就是郭彩鳳的手下，所以毫不意外的，他重新被人抓了起來，直接兩拳打倒在地，沒有爬起來。另一部分人衝去了郭彩鳳的身邊。
這一次，孫鵬野的手下沒有一個人動。雖然之前他們背叛了趙白浪，可現在孫鵬野做出的事情讓他們覺得丟臉。
“小姐，你怎麽樣？”一個滿臉絡腮白胡子的老頭俯下身子，眼睛裏滿是關切的目光。他就是當初郭彩鳳繼位的堅定支持者，名叫梁高書，當過私塾先生，也是個當時少有的文化人。
因為打得一手好算盤，算得一手好賬，人稱老算盤。是郭裁縫起家的老夥計，在西河幫口裏有很高的威望。幫口的一般事務都是由他來主持，為人忠厚，辦事可靠，深得大家的愛戴。
“我沒事。”郭彩鳳笑著搖了搖頭，她的麵色慘白，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在說謊。
“小姐，你挺住。梁叔帶你去醫院。”老算盤說著就招呼人準備抬郭彩鳳去醫院，但是被郭彩鳳製止了。
“梁叔，你聽我說，我時間不多了。我有幾件事情要拜托你，你一定要答應我。”郭彩鳳氣息非常不穩，連眨眼都變得很費力。
“不，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梁叔帶你去醫院。”老算盤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郭彩鳳是他看著長大的，在他看來，就跟自己的女兒沒什麽區別。看到郭彩鳳如此模樣，怎能不傷心難過？
“梁叔，你聽我說。”郭彩鳳突然加大了語調，說完一陣猛烈的咳嗽，帶出了血。
“好，好。你說，我聽著。”老算盤為了避免郭彩鳳情緒激動，連忙答應了她，示意其他人將郭彩鳳鬆開。
“我走了以後，小濤麻煩你交給他；還有等會無論如何你都要保全他，不能讓小濤沒有了媽媽之後，再失去爸爸。”郭彩鳳越來越虛弱，幾乎每說一句話，都要緩衝好久。
作為郭彩鳳最信任的人，老算盤也是知道的，趙白浪就是趙濤的父親。自然也知道郭彩鳳口中的他是誰。而趙濤就是他一直在教導學習。之所以起名叫趙濤，而不是郭濤，就是因為郭彩鳳期望將來有一天，他們一家三口會團聚。
“好，好，我都答應你。你別說話了，我送你去醫院。一定會沒事的。”老算盤還是不想放棄。
“沒用的，已經來不及了。”郭彩鳳搖了搖頭。“梁叔，我想和他說說話。”老算盤知道這是他郭彩鳳最後的心願了。歎了一口氣，站了起來。郭彩鳳重新出現在趙白浪的視野裏。兩人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趙白浪到現在整個人都還沉浸在郭彩鳳中刀倒地的那一刻。他沒想到，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她會這樣做。她不應該救自己的，死的應該是自己。
剛才一幫人圍著郭彩鳳的時候，他很想推開人群，去看看她怎麽樣，可他始終沒有鼓起勇氣。他不敢麵對張小刀，同樣，他也不敢麵對郭彩鳳。而這一刻，郭彩鳳是為了救他才變成了這樣，他更加無顏麵對。
郭彩鳳笑著看著趙白浪，盡力的睜開眼皮。輕聲說道：“你，你能抱抱我嗎？”眼神裏充滿了期待。看她虛弱的樣子，都不知道眼睛閉上，下次還能不能再睜開。
趙白浪愣愣的站了起來，腳步像是不受自己控製一樣，朝著郭彩鳳走去。他停在了她麵前。從頭到腳掃視了一番躺在地上的女人，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認真的看郭彩鳳。
他這才發現，其實這個女人的身材和相貌都是不錯的，當初要不是她已經和張小刀有婚約在先，或許倆人發生了那種事以後，他真的會選擇和她在一起的。
可偏偏造化弄人，一切都是天意，半點由不得人。郭彩鳳再次說道：“你能抱抱我嗎？”趙白浪機械的蹲了下去，伸出兩隻手，不知道該怎麽抱。
郭彩鳳是趙白浪一生中唯一碰過的女人，那還是在喝醉的情況下。所以他此時有點手足無措。兩隻手隻是抓住郭彩鳳的胳膊，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惹得郭彩鳳咧嘴一笑，小聲說道：“你把我的身體抱起來。”趙白浪這才一手抱著頭，一手從她的身體下穿過去，抱了起來。被抱在懷裏的郭彩鳳一臉的幸福滿足。
作為一個女人，這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沒有什麽比躺在心愛的男人的懷裏更溫暖的了。她幻想過無數次倆人在一起的場景，可誰也沒想到，最後居然是這種方式，生死離別。
郭彩鳳伸出手，摸著趙白浪的臉龐，慢慢的劃過他臉上的傷疤。心疼的問道：“疼嗎？”趙白浪搖了搖頭。
郭彩鳳又問道：“是不是因為那次的事情？”趙白浪點了點頭。
“那你恨我嗎？”，趙白浪搖了搖頭，郭彩鳳兩行眼淚再也忍不住了，這一刻來的太晚太遲了，要是早點這樣該多好，可是她等會就要離去了。
在她離去之前，她要告訴趙白浪那個驚喜，她怕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我們有個兒子。”
聽到這話的趙白浪腦袋瞬間一陣空白，隻是睜大了眼睛看著郭彩鳳。兒子，他們怎麽會兒子呢？他用不解的眼神看著郭彩鳳。
“那次事情發生之後，我就回了家，後來我發現自己懷了孕。我把他生了下來，是個兒子。是你的兒子，我給他起名叫做趙濤，兒子長的跟你一模一樣。”
“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濃濃的眉毛。”郭彩鳳一邊說著，一邊在趙白浪的臉上比劃著，臉上淨是喜悅之色，作為一個母親，誇起自己的孩子來總是不吝言語的。
突然郭彩鳳的身體抖了一下，嘴裏吐出一口血來。就在趙白浪替她擦嘴角的時候，郭彩鳳將他的手壓住了。“你能答應我我一件事情嗎？”
趙白浪依舊是盯著她的眼睛沒有說話。
“為了咱們的孩子，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我錯了，請待我向你老爹和你大哥道歉，我被仇恨蒙蔽的雙眼，做了許多不該做的事情。”
郭彩鳳淚眼模糊，淚水就像是秋天的梅雨，沒有個停的時候。她是真的後悔了，或許她換一種方式，今天就不會是這個局麵。今天這個結果在她看來就是她一手造成的。
可後悔又有什麽用？亡羊補牢，已經太晚了。她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趙白浪可以好好的活下去，這樣至少他們的孩子還有個爸爸。
“為了我們的孩子，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嗎？”趙白浪遲遲沒有回答，兒子的出現對他的衝擊太大了，他不是不相信郭彩鳳說的話，隻是一時間難以接受。
可就在這時候，郭彩鳳突然閉上了眼睛，手也從趙白浪的手上滑落，郭彩鳳死了。至死，她都沒有等到趙白浪對她說一句話。可她已經很滿足了，可以在自己心愛的男人的懷裏死去。
趙白浪就這樣如同木頭一般抱著郭彩鳳的屍體。“小姐！”老算盤看到郭彩鳳死了，大喊一聲，而後雙眼赤紅的看著孫鵬野。“把他給我剁了。”
手下的人一聽就要動手，嚇得孫鵬野兩腿直打顫，而他的一幫手下竟然無動於衷。
“等等……”趙白浪突然喊了一聲，而後將郭彩鳳的屍體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站了起來。露出冰冷的目光盯著孫鵬野。
西河幫口的人看向了老算盤，趙白浪也看向了他，倆人的目光對在一起，“把他交給我。”
從趙白浪的眼神裏，老算盤感受到了無限的殺意，這是他這一輩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見這種眼神。就連他也感到膽寒，害怕。趙白浪的話不容拒絕。
“把人放開。”老算盤淡淡說了一句，手下就照辦了。孫鵬野癱坐在地，趙白浪緩緩的朝他走去。
老算盤看著趙白浪身後的傷口。心裏隱約有些擔憂。可他也知道，自己是阻止不了趙白浪的。所以隻能答應他。
同時他也想好了，萬一趙白浪要是遇到危險了，必要的時候，他會讓人救下趙白浪，不因為別的，隻因為他答應了郭彩鳳，趙濤不能再沒有了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