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老算盤去世
夜幕已然降臨，張衛東兄弟幾個已經騎著車子往西河方向去了，出於保密性的考慮，他們並不打算經過西河郭祥林的地盤，而是準備繞過去。幾個人到了西河以後，大概是晚上十點多鍾，從後門進去和老算盤碰麵了。
由於老算盤病重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所以大門外聚滿了他的手下，一個個都哭喪著個臉，跟死了爹娘一樣。
“東子，你們來了呀。一路上沒事吧？”老算盤問道。
張衛東點了點頭。“我們沒事，你呢，這邊準備的怎麽樣了？”
老算盤掃了一圈周圍說道：“也差不多了，消息我已經讓人散出去了，棺材屋子裏也已經準備好了，現在你們已經來了，我就可以死了。該安排的也已經安排好了，應該沒啥問題了。”
“好，那我們就開始吧。車子就在外麵，我們隨時可以離開。”張衛東指了指後門。
“好，那我跟他們說一下！”老算盤跟張衛東說完，隨後看向了他身後的手下，一共有四個人，都是他的心腹。
“我這就走了，你們按照我之前吩咐的行事，千萬要給我記住了，我們隻是暫時的跟隨了郭祥林，並不是永遠的。所以不管他的人怎麽樣，你們都要給我老老實實的，不能為非作歹，不然我是不會饒了你們的。等會就把我的棺材抬到外麵燒了，讓大家夥都看到。一定要保護好我們的鄉親，不能讓郭祥林的人禍害。”
四個手下都低著頭，紅著眼睛，前麵的兩個在抹眼淚。帶著哭腔回答道：“我們記住了！”
“哭個屁，我隻是暫時的離開而已，又不是真的要死。等會你們出去的時候，要哭的比這還傷心，在我麵前就不要哭了。有什麽問題及時的派人跟東子聯係，但是一定不能被郭祥林發現。行了，你們開始吧。我看一會兒再走。”
老算盤雖然在勸自己的手下不要哭了，可是自己也被他們帶著忍不住流下了兩滴濁淚。突然間要離開自己生活了這麽多年的地方，他也是一時間故土難離，思緒萬千。他說完之後，用手摩挲著趙濤的頭頂，趙濤像個乖順的小貓一樣靠在老算盤的懷裏。
有趙濤在，老算盤也算是在人生地不熟的華陽有個解悶逗樂子的人陪著，應該不會寂寞。
隨後在他的注目中，四個手下朝著門外走去，門被關上了。四個人從客廳抬了一具穿有壽衣的木頭人放在了棺材裏麵，同時有人去後院叫老算盤的家眷。而後大聲的哭喊了起來。“老算盤去世了，老算盤去世了，老算盤去世了！”
喊了三聲之後，大門從裏麵被推開了。門外的人剛想往裏麵擠，就看到院子裏麵有八個人抬著棺材緩緩地朝著大門而來。剛才外麵的人雖然聽到了老算盤去世的消息，可是看到棺材還是愣住了。
隨著棺材的前進，門外的人自發的讓開了一條道。棺材後麵是老算盤的家人，出於保密的原因，他們也不知道老算盤是詐死，所以當他們聽到老算盤去世的消息的時候，一時間都難以接受，悲痛不止。跟在棺材的後麵，邊哭邊走。讓聞者無不痛哭流涕，站在兩邊的人也都低頭啜泣，他們的哭聲在方圓幾裏之內都可以聽到。
從這些哭聲，就可以聽出來老算盤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壞人死後未必不會有人哭，但好人死後總會有一群人哭，老算盤就是這樣的人。
八個人抬著棺材來到了堆放著柴火的地方，這是早就準備好的，四邊還分別站著一個手持火把的手下。棺材被放在了柴火堆上麵。老算盤的家眷跪在前麵，邊哭邊呼喚著老算盤的亡魂。作為親人他們都沒有見到老算盤的最後一麵，怎麽可能不傷心呢？
其餘的手下都圍著柴火堆站成了一個圓圈。一百來號人，足足有六圈之數。
在柴火堆的正前方，有一個人中年男人，手裏拿著一根鞭子，啪，他用力的揮舞了一下，鞭子抽響了空氣，發出清脆的響聲。隨後他嘴裏念叨道：
“梁高書，老算盤，今天身患重疾，魂歸他鄉，我們在此相送！一世的兄弟，世世的兄弟。兄弟，走好！”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在場的所有老算盤的手下都齊聲高呼。
而後他升高就調子，大聲的喊了三聲：“點火，點火，點火！”每一次喊完，就會揮舞一次鞭子，淩空作響的啪啪聲傳出去很遠。隨後站在柴火堆旁邊的手持火把的四個人同時將火把遞向了柴火堆。
瞬間柴火堆的四個角就開始燒了起來，而後匯到了一起，形成了冒著濃煙的熊熊大火，棺材已經完全被火焰包圍了，無數的火焰在棺材上開始跳舞。
在屋子裏的老算盤，雖然沒有看到門外的景象，但是傳來的痛哭聲和鞭子聲，讓他不舍離別的心變得更加難舍，眼睛癡癡的透著窗戶看向外麵，手指用力的抓著眼前的桌子，太過用力，指節都有些發白。
外麵衝天而起的火光和濃煙就算是隔著窗戶也能清楚的看到。
張衛東知道老算盤此刻的心裏，所以並沒有開口催他。
趙濤抬起頭看著老算盤，老算盤的兩滴眼淚打在了他的臉上。趙濤搖著老算盤的胳膊問道：“爺爺，爺爺，你怎麽啦，你哭什麽呀？”
“爺爺沒事，眼睛剛才進沙子了。”老算盤一臉慈愛的低頭一邊看著趙濤一邊揉著眼睛。
“要不你出去看一眼去吧？”張衛東忍不住說道。
老算盤搖了搖頭，他知道張衛東的意思，但他不是那種不識大體的人。現在這種情況下，他要是出去被人看到的，不僅之前的努力都會白費，而且整個計劃也都泡湯的。
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而後轉過身來，看著張衛東兄弟幾個，笑著說道：“好了，這是的事情已經完事了，咱們也走吧！”
張衛東愣愣的點了點頭，而後老算盤帶著趙濤率先走了出去。
當時張衛東交代的時候，是讓老算盤跟家裏人交代清楚的，但是老算盤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狠心”，隻告訴了四個貼身的手下，其他人誰也沒告訴。由此可見他對於此事的決心。
老算盤由猿金剛馱著，而趙濤則由張衛東馱著。郭達子則厚著臉皮被王超馱著。
“哥哥，我和爺爺為什麽要離開啊？”趙濤用稚嫩的聲音問道。
“因為有壞人要對爺爺做壞事，等哥哥們把壞人都打跑了，你和爺爺就可以回來了。”聽著趙濤的聲音，張衛東感覺自己的心也變的年輕了起來。他已經忘記了上次有這種感覺是什麽時候了。
而在老算盤家的門前，就在他們剛要離開的時候，周雲天帶著幾個手下闖了過來。看到是郭祥林的人，老算盤的手下紛紛變得蠢蠢欲動起來，而此時周雲天隻帶了五個人而已。老算盤的人要是想動手的話，必定會得手的。
但現在的問題是他們不能動手，一動手就會壞了大事。
“這是怎麽回事？棺材裏裝的是誰？”周雲天像是發了瘋一樣跑了進來，看著熊熊燃起的大夥有些手足無措，而後轉過身抓著老算盤一個手下的衣領發狠的問道。
“你不是都知道了嗎？還來問我幹什麽？”被周雲天抓在手裏的男子麵無懼色，冷冷的說道。此人就是老算盤安排的他離開西和之後的實際負責人，孫銀海。
矮身材，黑皮膚，但是身材特別的勻實，高鼻梁，兩個眼睛就像是黑夜裏的鷹眼一樣，特別明亮，炯炯有神。
“這麽說來，老算盤真的在裏麵，在裏麵！”周雲天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一樣，隔壁像是斷了一樣，鬆開了孫銀海，身子邋遢的向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裏喃喃的說道：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呢？”說話的同時，兩行熱淚已經流了下來，他又趴在地上轉過了身，臉朝著火焰的一邊。此時大火已經完全吞噬了棺材。
棺材的一邊已經完全塌陷了，裏麵的那個穿著壽衣的人形木頭已經開始燒了起來，在外麵的看來那就是老算盤的遺體。
“怎麽會這樣？哼……”孫銀海冷哼一聲，“這不就是你和郭祥林想要的結果嗎？這下老算盤死了，你們是不是滿意了？另外我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老算盤臨死之前，說我們畢竟是郭家的人，他死了之後，就讓我們回到郭家，聽從郭祥林的指揮，你聽明白了嗎？”
“我們不回去，不回去！”孫銀海剛說完，手底下的就開始大喊了起來。著實把周雲天帶來的人嚇了一大跳。
“都他娘的給我閉嘴！”孫銀海大聲的嗬斥道。“這是老算盤的意思，你們難道想違背嗎？想讓他從棺材裏跳出來勸你們嗎？”孫銀海的眼淚也在臉上掛著，他說完，隨後用手在臉上抹了一下，低下了頭。他手下的人不再吵吵了。
隨著可燃燒柴火的減少，火勢也慢慢弱了下來。很多地方也都變成了一片灰燼，隻有風吹過來的時候，才會有一些看得見的火星子亮起來。
周雲天慢慢的站了起來，而後傻傻的轉過了身來，慢慢的抬起頭看向了孫銀海。
周雲天之所以對老算盤有特別的感情，那是因為自己很小的時候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很小的時候沒了爹娘，在快要餓死的時候，被老算盤從外麵撿了回來。
但是後來他因為和郭祥林年齡差不多的原因，兩個人經常混在一起，所以在後來郭彩鳳和郭祥林分裂的時候，他選擇了跟郭祥林走，但是這並不代表著他已經忘記了老算盤對他的恩情。
平時並不在怎麽在意，但是在聽到老算盤去世的消息後，他才發覺自己好像想做點什麽事情但卻發現好像什麽也做不了了。
剛才孫銀海說的二話，他都聽到了，他也不想問為什麽，也不想知道，隻想幫老算盤完成這個心願。所以站起來之後緩緩的說道：“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告訴他的，明天的時候給你們答複。”
說完便直直的向前走去，他的右肩膀和孫銀海的左肩膀碰在來一起，但是這並沒有阻擋他前進的腳步，幾個手下跟在他的身後離去。
火完全滅了之後，孫銀海四個人撿了一部分的灰燼，裝到了骨灰盒裏，而後撒到了西河裏麵。
第二天天剛亮的時候，老算盤去世的消息隨著冉冉升起的太陽，傳遍了附近的幾個縣區。當然，郭祥林，圓臉蛤蟆，煙鍋李，放羊佬毫不例外的都知道了，同時背後勢力也都知道了。
此時老算盤已經跟著張衛東等人到達了華陽，在阮三存的接應下，已經住進了他的家裏。
而老算盤的突然離世，帶給他們不僅有意外，對郭祥林還有莫大的驚喜，因為這意味著他可以完全的掌控整個西和了，另外還帶給少些許人淡淡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