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聖心難測

  “回皇上的話，太子今兒個一直呆在書房裏，分外用神，不曾外出。”身邊的公公一邊攙扶著老皇帝，一臉的諂媚樣，細聲軟語，“太子啊，可真有皇上你當年的風範那。”活脫脫的一副“謙卑”樣子。 浮光劈開長空，思索間攜掩耳不及盜鈴之勢劃過老皇帝的心房。 “咳咳……咳。”老皇帝猛烈咳嗽起來，剛才還矍鑠的身影霎時間彎曲下去，滿臉的痛苦躍然於臉上。 “皇上，皇上……”身邊的公公趕緊攙扶住老皇帝，雙手遞過錦帕。 “不礙事。”老皇帝接過錦帕，捂在唇邊輕嗑了幾聲，氣息逐漸平穩，原先憋紅的臉色逐漸恢複平常，“你覺得楚相府的世子怎麽樣？” 話語縹緲，即便老皇帝再怎麽樣的掩藏聲線裏的顫抖，可那蒼老聲線裏的無妄掙紮還是堪堪進入身旁小順子的耳朵裏。 “回皇上，聽得楚相府世子性子儒雅，楚家世代飽讀聖賢書，但是世子……”小順子音調變了變，滿臉赧然，“聽聞世子羸弱，畢竟是十二歲的毛頭小子，不然，也不會毛遂自薦的成為三殿下的試讀，想必，這應該不會再倒騰出一朵花來，況且吏部尚書家的小公子心性純良，滿腹經綸，陪同太子應該是不錯的選擇。” 小順子說完，微微躬著身，斜眼打量著老皇帝的一舉一動，這無非，就是懼怕楚相府的勢力他日推到太子一族取而代之。 光影搖曳，有花香撲鼻而入，老皇帝微微斂了斂神色，而後邁出步伐。 他最懼怕的，就是楚相府暗中輔佐秦淩淵，想到那日宴會上楚明歌孱弱的身子隆在大襖裏，聲音卻清亮不失底氣，自請成為秦淩淵的侍讀。 可是於情於理，若放眼當下，太子是不二的人選，可這楚明歌，卻唯獨選擇了秦淩淵，這讓老皇帝百思不得其解。 或許是相府別無二心，又或許是自己多心。 “小順子，你跟著我多少年了？”老皇帝雙眼盯著遠方的某一處避無可避。腳步穩健的踏在石子路上，再輕微，卻發出細緲的聲響。 “咚咚……”回響在禦花園的每一個角落，而後輾轉著方向落入耳裏。 小順子一時之間如鐵水灌入，指尖霎時間變得蒼白，微微戰栗，“回皇上，正好二十五年。” 即使話語說的足夠委婉，可他依舊知道，這老皇帝是在變相的告訴他，清正務本！小順子沒來由的後怕，自己跟了老皇帝那麽多年，什麽事兒都看在眼裏，可唯獨這幾年，因著一場傷寒，老皇帝的身體每況愈下，經久不見好。 俗話說，樹倒猢猻散，朝廷詭譎從生，他想要安身立本，無非不是尋求更大的靠山，而就宮中而言，蕭皇後本就是將門之後，而秦淩湛更是早早的就立為太子，這雲國江山，遲早會落入蕭皇後的掌控之中，他何樂而不為不去答應那些能讓自己利益翻倍的事呢？！ “一轉眼，都這麽多年了啊。”小順子眼疾手快，拿出披風就給老皇帝披上，緘默來消散老皇帝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