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施捨的內疚

  「父親，您……請坐？」關上門之後，百里煙搬過來一把椅子放到白青跟前，一副局促的樣子。 

  白青沒有坐下，他看了眼站在椅子旁一臉期待的百里煙，之前充斥心頭的惱怒不知為何突然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他無法控制的沮喪。 

  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女兒，無論做什麼都小心翼翼卻不得他喜愛，最後被送給其他人的女兒。 

  「父親，您怎麼了？」依舊是那樣讓他討厭的態度，好像自己是兇猛的野獸一樣。她為什麼跟她母親一點都不像？有時候，他甚至以為白寧才是那女人的女兒。 

  「白棕對你怎麼樣？」 

  「啊？」百里煙小嘴微張，似乎沒有反應過來，隔了幾秒鐘才眨眨眼很開心地說道：「棕叔很好，他還帶我進了神造部，我現在可以修鍊魂力了。」 

  白青神色複雜地看著她，眼前這人彷彿透明，喜怒哀樂讓人一眼就能看穿，只是能夠修鍊就這麼開心？就算有可能一輩子都突破不了魂徒？ 

  鬼婆主持的那些實驗他很清楚，那是用人命填出來的，成功率低的嚇人，過程痛苦至極，很難想象，她竟然熬過這些。 

  幾天前，有人跟他說，這個百里煙很有野心，她甚至巴結上了白凡。可是在見到她的這一刻，白青卻覺得自己太可笑了。 

  他竟然想要對自己的女兒下手，甚至想要在她沒有成長起來之前讓他消失掉，他怎麼會蠢到相信那樣的話？ 

  看著百里煙他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些過於偏心？同樣擁有他血脈的兩個女兒，卻有著截然不同的生活，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父親，您找我是有什麼事要說么？」清澈的眼瞳映出他的倒影，白青注視著她許久，最後只是轉過身，沉默地走出了製藥室。 

  推門離開之前，他不經意地轉過身，清楚的看到百里煙眼裡那抹沒有藏好的失落。 

  只是猶豫了一瞬，他便邁著大步離開，生怕再晚一秒自己就會後悔。 

  等人離去，百里煙臉上那豐富的表情幾乎在一瞬間就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眼冰冷。女人總是很了解男人，讓一個男人心軟很容易，這要感謝她娘這些年的教導，教她對待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表情和態度，而事實證明，那個女人永遠都是對的。 

  因為一時心軟，白青放棄了之前已經準備好的對她實施的計劃，讓她離開鬼婆，施捨給她一個武學導師，然後「一不小心」廢了她的魂力，讓她這輩子都沒有任何威脅到白青，甚至是白寧的機會。 

  「你的父親突然良心發現。」人走了不知多久，鬼婆慢悠悠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不，他只是……被我騙了。」百里煙朝鬼婆笑笑。 

  百里煙很清楚，為什麼白青一句話沒說就離開，因為他內疚，而現在的她竟然需要一個人施捨的內疚來保命。 

  她不會感激，只會覺得恥辱。而她今天受到的一切恥辱，將來會百般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