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一

  傍晚時分,炙烤了一天的烈日終於緩緩落下,大片大片的彩霞宛若火焰一般蔓延了整個天際,悶熱的空氣中迎來了一絲晚風吹來的涼意…… 

  通往J市的省幹道上,十幾輛三輪車排成行緩緩前行著,梁學濤抱著梁豆坐在車上,又厚又硬的草褥子硌得脊背和后腰處生疼,他卻恍若未覺,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布滿血絲的雙眼緊緊盯著身前正在奮力蹬動車輪的孱弱身影,神色中露出一絲擔憂。 

  梁娟和梁雯亦步亦趨的跟在車旁,梁娟抬頭看了看天暗自咒罵了一句,然後問道,「媽,累不?要不我來騎吧?」 

  魏紅玉扯著衣角抹了把額頭的汗,搖頭道:「不用,媽不累。」說完,咬了咬牙,攥緊把手,腳下又奮力蹬了幾下。 

  片刻后,車隊的行駛速度突然慢了下來,一個半大的男孩從前方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喊道:「前面有個加油站,何隊長說了,今晚在那休息。」 

  不多時,魏紅玉踩著三輪車順著車流進入加油站。 

  鎖好三輪車,她和梁娟一左一右的扶著梁學濤走進加油站的大廳。 

  大廳五百坪米左右,空無一物,此時已聚集了不少人,大多身型削瘦,面有菜色,三三兩兩靠著牆根席地而坐,相互之間也不交流,皆閉目小憩。 

  魏紅玉找了個乾淨的角落,鋪好草褥子,待梁學濤躺下之後,又囑咐了梁娟幾句,這才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 

  此時大廳外的左側已架起了灶頭,幾個中年婦女開始刷鍋做飯。 

  說是做飯,其實就是熬米湯,一碗米湯里只有十幾粒米飯。 

  柴火和水都是一早預備好的,做起來也不費勁,十來分鐘便熬好了。 

  頂著烈日奔波了整整一天,也就這時候就著玉米餅喝兩口米湯能讓人舒服點。 

  紅玉打了五碗米湯,又從布袋子里取出玉米餅給梁學濤和三個孩子一個人發了一塊,梁豆接過手立刻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魏紅玉見狀,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慢點吃。」 

  梁學濤就著半口米湯吞了兩片消炎藥,剩下的大半碗又被他退給了魏紅玉,「你喝吧,我不渴。」 

  話落,見魏紅玉的視線投過來,他下意識的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魏紅玉定定的看了他好一會兒,端著米湯走了出去。 

  她前腳剛出大廳門,梁娟便扭頭看向梁學濤,怒目而視道:「你什麼意思,天天就喝這麼幾口水能受得了?是不是又想得什麼病,讓我們伺候你?這一路你還嫌拖累得不夠?」 

  梁豆聽她這麼說,有些難堪的低下了頭。 

  梁學濤卻神色平靜的搖了搖頭,解釋道:「水喝多了不方便。」說完,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受傷的左腿。 

  去年年末,他出門採購物資,路上遇見一幫哄搶食物的行人,無意中被人推搡了一把,恰好撞上疾馳而來的貨車,以至於左腿的踝骨碎裂,因為沒能得到專業的醫療救治,卧床修養了大半年,一直也沒好。 

  梁學濤這麼一說,梁娟頓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悻悻的說道:「有什麼不方便的?不就是上廁所嗎,說一聲不就行了。」然後又故意粗聲粗氣的問了一句,「現在想不想去?」 

  梁學濤搖頭。 

  梁娟斜睨著他,嘴裡不滿的嘟囔了一句。 

  這時魏紅玉端著飯碗走了進來,身後還跟了一個高高壯壯的中年男子——濃眉大眼,臉頰右側長著一個黑色痦子。 

  此人是這次車隊的隊長,名叫何小松。 

  魏紅玉抿著嘴,翻開行李后從布袋子里取出幾塊塊玉米餅,四周看了看,然後一把塞給了何小松。 

  何小松把玉米餅往懷裡一揣,笑道:「紅玉,你實在太客氣了,都是自己人你還搞得這麼見外。」 

  「應該的,隊長這麼照顧我們,實在是辛苦了。」魏紅玉說著,攏了攏耳邊的碎發。 

  「什麼隊長?」何小松似有不滿的瞪了她一眼,「跟小時候一樣叫我松哥,喊姐夫也行。紅玉,十來年不見,你都開始跟我外道了,這可不好,我倆是從小在一塊兒長大的,這可不是一般的情分,記得那時候你總愛跟著我和我媳婦兒……」 

  正如何小松所說,他和魏紅玉是一個村子里長大的同鄉故友,何小松這些年一直在S市打工賣體力,前段時間兩個人恰好碰上了,魏紅玉正發愁他們幾個病殘婦孺怎麼回大田村,得知何小松組織了一個三輪車隊準備回老家,便用三袋20斤的麵粉換了幾個名額。 

  作為同鄉故友,魏紅玉自忖對何小松有幾分了解,這個人粗中有細,嘴甜心苦,看著大咧咧的一副老實憨厚模樣,事實上最是喜歡算計人,愛佔小便宜。 

  魏紅玉一行人不是殘廢就是婦孺兒童,一路上還需他的照應,根本不敢得罪他,明知道此時他是裝腔作勢的一番胡謅,魏紅玉也只能擠出一絲笑容應了幾句。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何小松揣著玉米餅心滿意足的揚長而去,臨走時臉上那股得意洋洋的笑容刺痛了梁學濤的雙眼,他忍不住攥起拳頭狠狠捶打了幾下傷腿,憤慨之餘心頭又湧出無盡的悲傷與無奈。 

  梁娟、梁雯和梁豆就著米湯和玉米餅吃了個半飽,然後便攤開鋪蓋,倒地睡下。 

  待他們睡著,魏紅玉問何小松討要了一盆涼水,浸濕了毛巾,開始給梁學濤擦拭傷腿。 

  梁學濤左腿的傷勢挺嚴重,不僅腳踝骨碎裂,膝蓋上面還有多處傷口,大概是因為沒有得到很好的及時處理,又或者別的緣故,這些傷口總是反覆的潰爛。 

  魏紅玉擦拭完,低頭查看了一下之後,比劃著說道:「又化膿了,得把這塊地方挖乾淨。」 

  梁學濤抬眼看她,欲言又止,最終沉默的點頭。 

  魏紅玉對此視而不見,取出一小截木棍讓梁學濤咬著,然後把小刀在打火機的火苗上做了高溫消毒,便開始鎮定自若的剔除腐肉,一番動作干利落,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片刻后,梁學濤疼痛難忍的發出幾記悶哼聲,魏紅玉隨之收起刀,小心翼翼的用紗布把傷口綁好。 

  末世里藥品極度缺乏,包紮傷口所用的碘酒雙氧水繃帶等物,價格高昂的令人咋舌,就憑梁學濤手裡的物資,傾其所有大概也只能換幾瓶碘酒和雙氧水,他自然不捨得購買藥品,這也是傷口遲遲不能恢復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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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我又在作死了,好吧,要是不喜歡及早留言告知,我再回去寫正文。 

  嗯,話說回來,死也要死在鋪滿推薦收藏和各種票票的棺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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