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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操碎了心的梁學濤

  梁娟在大田村沒什麼好朋友,唯一比較談得來的只有閔秀媛一人。 

  這幾天她閑著無聊,打算給自己織個帽子,於是今天一早,幹完家務活她拿了本印有百種絨線帽款式的服裝周刊去找閔秀媛,想讓對方幫自己參謀參謀。 

  她在閔秀媛家裡足足呆了一上午,總算挑了個非常心儀的款式,一路哼著歌曲心滿意足的回了家。 

  結果剛踏進院門,就看見梁豆坐在屋檐下,一手摟著小黑熊,正在費力的給它擦腳丫,嘴裡還不停的問,「那麼多野果子,還有小魚小蝦,你應該吃飽了吧?」說著,還摸了摸小黑熊的肚子。 

  自從梁學濤下了命令,小黑熊必須外出覓食,每天吃完早飯梁豆都會主動陪小黑熊上山尋覓食物,直至中午才會回家。 

  梁娟上前戳了下熊腦袋,「小笨蛋,問你話呢,吃飽沒?」 

  梁豆不樂意了,心疼的把小黑熊拽到身後,「大姐,你別欺負小黑黑。」 

  「嘁!」梁娟不屑的哼了一聲,進屋后見魏紅玉不在,扭頭問梁豆,「媽呢?」 

  梁豆撂下手裡的毛巾,拽著小黑熊跑了進來,附耳說道:「剛才我回來的時候,看見媽正坐在沙發上哭。」 

  「咋回事?」梁娟眉頭一擰。 

  梁豆搖頭表示不知道。 

  「媽人呢?」梁娟又問。 

  梁豆指了指主卧室。 

  梁娟走過去發現門落鎖了,敲了好半天的門,裡面才傳來母親瓮聲瓮氣的聲音,說她有點不舒服,要躺一會。 

  「爸呢?」梁娟問母親。 

  這次回答倒十分迅速,「死了!」 

  梁娟一聽就知道肯定是父母吵架了,轉頭又去找梁學濤。 

  「爸,你是不是又惹媽生氣了?」 

  梁學濤不語。 

  梁娟氣得伸手就要去奪他手中的香煙,「媽都哭了,你還有心思在這抽煙呢!」 

  梁學濤躲開后掐了煙頭,狠狠的在煙灰缸里碾了幾下,「我都快被她氣死了,她還好意思哭!」說著,氣勢洶洶的從西廂房走出來,看那架勢像是要找魏紅玉的麻煩。 

  梁娟怕母親吃虧,急得在後面喊,「你別去,媽都把門鎖上了。」結果下一秒就看見梁學濤神奇的從兜里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主卧室的房門,梁娟不禁瞪大了眼,「爸,你是早有準備啊。」 

  她正想跟著一起進去,「砰!」門突然又在眼前闔上了。 

  梁娟沖著房門做了幾個鬼臉,俯身側耳開始偷聽。 

  「哭!你還有臉哭,你闖了天大的禍你知不知道!」梁學濤本來是打算藉此機會好好教訓教訓魏紅玉,絕不姑息縱容她這種看似善意,實則莽撞愚蠢的行為,結果進門后映入眼中的是對方坐在炕頭泣不成聲,孱弱的雙肩一聳一聳,小臉憋得通紅…… 

  梁學濤一顆心頓時軟成泥,煩躁的原地轉了幾圈,終於忍不住從身後一把摟住她。 

  「乖乖,不許哭了……啊.……」話還沒說完,就吃了魏紅玉一肘。 

  「離我遠點!」 

  梁學濤揉著肚子苦笑,媳婦兒的暴力傾向越來越嚴重了。 

  「紅玉,剛才你真的把我嚇壞了,你考慮過這麼做的後果嗎?萬一你有什麼不測.……你讓我怎麼辦?如果你真想幫薛家的孩子,可以先回家和我商量.……」梁學濤嘗試抽絲剝繭,一點一點把道理掰碎,揉開了,說給她聽。 

  魏紅玉其實已經意識自己的做法不妥,過於魯莽,但心裡還是覺得憋屈,說白了,這是被梁學濤慣出來的臭毛病。 

  「那你不能好好跟我說,非得劈頭蓋臉的罵我?」 

  「我是氣急了,一時口不擇言……這次是我不對,我一定改正,保證絕不再犯!寶貝,別再哭了,看看,眼睛都哭腫了!」 

  寶貝? 

  梁娟在門外聽得心裡直樂,爸在媽面前就是個紙老虎,剛才還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這才一眨眼的功夫又做小伏低,溫言軟語的哄開了。 

  她正捂嘴竊笑,裡面突然傳來梁學濤的聲音,「娟娟,不許在門外偷聽。」 

  梁娟條件反射般的站直了身體,「我沒偷聽,我來問問媽,午飯吃什麼。」 

  「灶房裡有饃,你熱上幾個。」梁學濤回道。 

  梁娟磨蹭了一會兒,不情願的走了。 

  梁學濤連哄帶勸的說了好一陣,見魏紅玉的態度雖然有所鬆動,但依舊垂眸不語,一咬牙,使出最後的殺手鐧。 

  「前兩天你不是說想回石板村給你爸媽上墳嗎?等秋收過了,我陪你一塊兒去。」 

  魏紅玉雙眼一亮,「真的?」 

  梁學濤點頭,「拜祭完爸媽,咱們再去紅強家看看。」 

  這麼一說,魏紅玉更高興了,中秋節那天她提出想要拜祭父母其實只是個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想看看她弟弟魏紅強一家的近況。 

  大田村地勢高,村中又遍布溝渠,蓄水池,所以這次暴雨肆虐,除了薛家孩子薛勇疑似身患瘧疾,並沒有出現太大的災情。石板村卻不同,地處平原,又沒有任何預防措施,魏紅玉再心存僥倖,也不能否認石板村有被淹沒的可能。 

  一想到魏紅強一家很有可能正處於險境,她就心中難安,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飛過去看一眼。 

  可惜當時梁學濤並不同意她的請求,說暴雨剛過,村口的積水到現在還有半米高,可想而知外面地勢低的地方水位有多驚人,道路肯定都被淹了,過段時間再說。 

  魏紅玉再不甘心,也只能作罷。 

  沒想到今天對方又突然提起了這件事,魏紅玉想了想,問道:「一定要等到秋收以後嗎?不能再早點?」 

  「等到水位徹底退下去,秋收也快到了,差不了幾天,況且……」梁學濤遲疑了一下說道:「這段時間大隊肯定不會同意咱們外出。」 

  「為啥?」魏紅玉不解。 

  「你想啊,既然咱們村有人得了瘧疾,別的地方很有可能也出現了疫情,現在大隊能讓咱們出去再回來嗎?萬一帶回來病源咋辦?」 

  「張醫生沒確定是瘧疾啊。」 

  「就算不是,那別的地方呢?誰能保證沒有疫情出現?」梁學濤頓了頓,反問道:「今天開會沒人說這件事嗎?」 

  魏紅玉搖頭。 

  「我得和周誠說一下,現在大田村必須禁止人流出入。」梁學濤說完,起身往外走,剛走出房門又折了回來,「你給薛家孩子準備的吊墜呢?我順路給他送去。」 

  魏紅玉冷哼了一聲,「我還沒做好呢,剛才被你一打岔,我都忘了這件事。」 

  梁學濤舔著臉笑道:「沒事,我幫你做。」好話又說了一籮筐,魏紅玉這才把吊墜拿給他。 

  周誠忙碌了一上午,中午回到家中時,尤老太已經把午飯做好了。 

  一碗薺菜疙瘩湯,一小碟泡菜。 

  周誠抽了抽嘴角,有心想勸尤老太不用這麼節儉,午飯最好來碗實在的扯麵,再配上點肉醬青菜,這樣他才能吃飽吃好才能有精力展開下午的工作,但再一想,這麼說勢必會招來對方長達半小時憶苦思甜的教育,周誠不想再挑戰極限,遂只能皺著眉頭夾起一塊麵疙瘩,硬往嘴裡塞。 

  正吃著,梁學濤走了進來。 

  周誠撂下碗筷,笑著迎了上去,「梁叔,你怎麼來了。」 

  梁學濤板著臉言簡意賅的把此行的目的說了一遍,又從褲兜里掏出一枚玉石吊墜扔在桌上,「讓薛家孩子帶在身上,別說是我送的。」 

  話落,他上下打量了周誠一番,直看得對方心底發毛,這才冷哼了一聲,「你梁嬸怎麼突然會想起去看薛家孩子?」 

  周誠眉心一跳,「梁叔!」 

  「你挑唆的?」梁學濤見他並不否認,虛指點了點他,」你給我記好了,你梁嬸要是出什麼事,我要你的命!」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周誠急忙拽住他,「梁叔,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梁嬸她到底怎麼了?」 

  梁學濤頓住身形,一把拂開他的手臂,冷聲詰問,「你事先考慮過你梁嬸擅自探望薛家孩子的後果嗎?你就不怕她被傳染?」 

  「瘧疾是通過蚊蟲叮咬傳播……」周誠訥訥,試圖辯解。 

  梁學濤怒極反笑,「你梁嬸難道是鐵打的人?不會被蚊蟲咬?」 

  周誠連連搖頭,他想說去不去看望薛勇其實都無關緊要,只要在蚊蟲傳播的範圍以內,哪怕藏在家中也很有可能遭遇不測,轉而一想又覺得這麼說會讓對方更加反感,只能閉口不言。 

  「現在動植物都變異了,難道病毒細菌就不會變異?你能保證現在瘧疾只有一種傳播方式?如果和流感一樣,通過呼吸氣流傳播怎麼辦?」梁學濤說到這,覷了他一眼,「你雖然沒學過醫,一些常識總應該知道吧?越靠近病源,危險性越大!」話落,也不等對方作出回應,直接轉身走人。 

  周誠臊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站在原地許久未動。 

  梁學濤回到家中,絕口不提出言訓斥周誠的事。 

  吃完午飯,魏紅玉美美的睡了一個午覺。 

  待到下午四點來鍾,她突然跑到後院的地里找梁學濤,期期艾艾的表示上午她去探望薛勇,這件事做的不對,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她會慎重考慮,與梁學濤商量之後再作決定。 

  魏紅玉說完,便傻乎乎的站在原地,好似剛向大人認完錯的孩子,頻頻抬眸窺向梁學濤,一副怯生生嬌弱的模樣。 

  梁學濤看的心都要化了,胡亂的擦了擦手,一把鉗住她纖細的腰肢,撬開粉唇開始含弄香舌。 

  片刻后,魏紅玉依偎在梁學濤懷裡,氣喘吁吁的問道:「你說薛勇會好起來嗎?咱們村這次會不會出什麼亂子?」 

  梁學濤心裡埋怨她大煞風景,面上卻絲毫不漏,捋了捋她耳旁的碎發,柔聲道:「薛勇會不會好我不知道,咱們村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真的?」魏紅玉撥弄著他胸前的紐扣,突然想起了什麼,雙眸一亮,「是不是墨玉空間又給你警示了?」 

  梁學濤一怔,這才回想起之前紅玉問他為何能預測天氣,他曾用這個理由搪塞對方,沉吟了一下,矢口否認,「暫時沒有。」怕魏紅玉追問不休,話音未落,立刻俯首吻了下去。 

  這邊梁學濤夫妻倆言歸於好,再說周誠那裡。 

  梁學濤走後,他實在沒什麼胃口吃午飯,隨便喝了幾口疙瘩湯,嚼了兩塊泡菜,便匆匆回到大隊樓,開始召集隊員在村口搭建臨時崗亭,安排人手24小時輪班換崗,以防外來人口入村。 

  與此同時張春剛等人敲著銅鑼滿村通告,這段時間嚴禁村民外出。 

  忙碌了幾個小時,直至晚飯前夕,周誠才抽出空來,去了趟梁學濤家。 

  俗話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 

  魏紅玉亦是如此,周誠一進門她就開口留他吃晚飯,「今天你有口福,下午我燉了鍋蘿蔔排骨湯,一會兒你得多吃點。」 

  周誠見丈母娘面色紅潤,並無異樣,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轉過頭又訕訕的向丈人問了一聲好。 

  梁學濤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 

  「梁叔,我有點事向你請教。」自從梁學濤晉陞為「准丈人」,周誠的態度一天比一天恭謹。 

  兩個人來到後院,周誠見梁學濤掏出一根煙叼在嘴裡,急忙取出打火機給他點上,試探的說道:「梁叔,我想了想,下午你說的那些話挺有道理,以後……」 

  梁學濤抬手打斷他的話,「這事不用再提,你梁嬸要是沒事大家都好,萬一有個好歹你也跑不了。」 

  一天之內,連續兩次被威脅恫嚇,哪怕是泥人的性子也會心生不快,周誠長出了一口濁氣,這才緩聲說道:「這件事是我思慮不周,行事不夠妥當,以後我一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絕不會再讓梁嬸以身涉險。」 

  梁學濤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的說道:「不止是你梁嬸,其他人也是一樣。你記住一點,先照顧好你身邊的人再觀望大局,這不是自私,是量力而為!」話落,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炯炯的看過來。 

  周誠心中一凜,忙點頭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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