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事情暴露
我知道，無論如何，這一關我早晚也麵對的，但是沒想到的就是它會來的那麽快。
我猶豫了一會，還是接通了電話。
裏麵並沒有傳來咆哮聲，這讓我很奇怪，畢竟以我對我爹的了解，現在他應該暴跳如雷，我都已經做好了準備。
其實這些天來，我心裏有很長時間，都在想當我爹知道我休學的時候，究竟會是個什麽樣子，無論他有多生氣，我都不會意外。
我爹的語氣很平靜，他對我說道：“你現在哪裏？”
我猜想著，這平靜的背後絕逼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但是我更知道，這絕對無法逃避。
所以我說道：“我在出租房。”
對於我的出租房，我爹也知道的，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
我爹沉默了一會，說道：“明天來家裏來。”
隨後他掛了電話，隻是簡短的兩句話，但是我的心卻無法平靜下來，我有些恐慌，畏懼，不過我知道，無論我多恐慌，或者畏懼，我總是要麵對的。
我把手機放進了口袋，這個時候也沒有心情想馬麗娟的事情了，現在滿腦子都是我見了我爹後，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他對我的期待，就是能好好學習，將來有個好的出路，不要像他一樣，做一輩子的農民工。
但是我的休學，打消了他這唯一的念想，我不知道他現在會不會感覺到絕望。
晚飯我都沒有吃，直接回了出租房，躺在了床上。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感覺到一種酸酸的感覺，眼角流下了淚花，那絕對不是因為害怕或者恐慌，才流出的淚水。
我想起了我娘，不是李雪那個娘，而是我的親娘，雖然她瘋瘋癲癲的，小時候我也經常闖禍，但是每一次我爹要打我的時候，我娘都會攔著他，每一次我爹最後都會無奈的歎口氣，狠狠的揚起手，最後輕輕的放下。
我家離這裏不遠，那是李雪在這個城市裏買的房子。
第二天一大早，我沒有吃東西，就坐上了車，往家裏趕了回去，大概半個多小時的路程。
當我快要到家的時候，卻感覺到腳步很沉重，每一步都讓我感覺到好累。
我磨磨唧唧的，本來十分鍾左右的路程，我走了得有一個小時，這比我坐車所花的時間還要長，不過要來的，終究還是要來的，我還是到了家。
家裏的門關著，我敲了敲門。
很快，我就聽到了開門的聲音，而開門的自然是我爹，想來現在這個家也就他自己了。
當我看到我爹的那一刻，我突然哭了出來，我發現我爹真的老了，他的背有些駝，再也沒有以往的筆直，而且，頭發居然白了很多，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他知道我不上學才會如此的。他的表情很平靜，眼神卻沒有了以往的精明，帶著些木呆。
我爹看我哭了，什麽也沒說，讓開了位置，讓我走進了這個家。
其實對於這個家，我一點歸屬感都沒有，我並沒有在這裏呆多少時間。
我走了進去，順便關上了門。我爹坐在沙發上一句話也沒有說。
不過就是因為他一句話都不說，卻讓我更加的難過，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一下子跪到了他的麵前。
我對我爹說道：“對不起，爹。”
我爹沒有說話，就這樣看著我，可能，對我已經完全的絕望了。
過了好一會，我爹才把我拉起來，讓我坐下後，對我說道：“你吃飯了沒？”
很平常的一句話，我卻半天都沒有回答，過了好一會後才對他說道：“沒有。”
我爹什麽都沒有說，他站了起來，走進了廚房，隨後我就聽見做飯的聲音傳來。其實我爹做飯的手藝還行，在李雪她娘來之前，都是我爹做飯的，畢竟指望我那個瘋娘做飯，不把廚房給燒個一幹二淨就是好的了。
沒過多少時間，我爹就端了一盤子菜，還有一碗麵條走了出來。
菜是我最愛吃的回鍋肉，從前家裏窮，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次肉，每一次我爹做回鍋肉，我都感覺很開心，每每這個時候，我爹都會把肉挑出來，放在我碗裏，有些時候，我那瘋娘還要去我碗裏跟我搶，我總是護著碗。
我爹坐在一邊，對我說道：“吃吧。”
我擦了一下淚水，看著自己最愛吃的菜，卻一點都吃不下去。
我爹越是平靜，讓我越是不安，越是難過。
我爹這個時候對我說道：“吃吧，吃完飯之後，咱爺倆聊聊。”
雖然我兩頓飯都沒有吃，很餓，但是這一碗麵條，我都沒有吃完。很好吃的菜，還有我最愛的麵條，但是到了嘴裏，卻很難以下咽。
看我不吃了以後，我爹收起了菜和麵條，然後坐在我的一邊，點上了一根煙，隨後掏出來一根給我，說道：“你也抽煙吧？我是知道的，接著吧。”
我不知道我爹為什麽這樣，但我終究還是接過了那根煙，拿在手裏，卻不敢點燃。
我爹抽了一口煙之後，兩眼望著前方，對我說道：“你現在也不小了，也算長大了。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就和你娘結婚了。”
我不知道我爹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但是我還是老實的坐在一邊聽著。
我爹繼續說道：“在我心裏，一直想著你能好好學習，好出人頭地，不像我這樣的，沒有一點出息。”
聽到我爹說到這些的時候，我對我爹說道：“對不起，爹。”
我爹卻是苦笑了一下，說道：“有什麽對不起的，或許這就是命，有些時候，你不認命也沒辦法，不過現在也不像從前了，就算上不成學，想來也餓不死。”
我有些驚愕的看著我爹，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開明了，我有些不敢相信。
我爹繼續對我說道：“你既然不上學了，那就得去找個工作，我也沒本事，給你掙不了多少錢，所以以後你還得靠你自己。”
我點了點頭，說道：“嗯，我以後會努力的。”
說道努力兩個字的時候，我有些不好意思，曾經我對我爹說過好多次，這兩個字，但是換來了現在的這個結果。我都不知道，怎麽開口又把這兩個字給說了出來。
不過我爹沒有在乎我的話，而是說道：“你對你的以後，有什麽打算？”
我沒說話，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些什麽。
我爹沒聽到我回答，自然明白我肯定沒有想好，他又開口說道：“想你去工地，肯定吃不了那個苦。不過現在附近也有那麽多廠，你看看能不能進去，也有份工作。”
對於我爹的話我沒有反駁，工地，那是我爹幹了半輩子的活，附近我也見過那些建築工人，三四十度的高溫，還要在太陽底下幹，說汗流浹背都不夠，隻能說是汗流如雨。
不過進廠，也不是我想要的，但是想到我爹現在的樣子，我自然是沒辦法開口反對。
進廠就進廠吧，聽說裏麵也不是太累，現在裏麵一段時間，先讓我爹安心，拖過去這一段時間再說。
今天我爹並沒有對我說很多，之後他就走了出去，出去之前對我說道：“我出去買點菜，你先在家呆著吧。”
我爹走後，家裏就剩我自己了，冷冷清清的，看起來不小的房子，現在更是顯得空曠，我那後娘現在也不知道什麽樣了，我也從來不敢跟我爹提起，李雪以前十天八天的不回來一次，到我後娘走了後，想來也就沒來過。
看著這個陌生的家，就是我爹天天呆著的地方，突然的讓我感覺還不如鄉下的那個家，最少出門之後還能見到個人，聊聊天，說說話。
我打開了電視，不知道為什麽，我選了動漫頻道，上麵正播放著前兩天在張婷家看到的那個動畫片，連名字我都不記得。
看了一會電視，我感覺本來壓抑的心情，現在卻出奇的好了很多，這個時候，我爹也從外麵回來了，手裏拎了不少菜。
我爹並沒有對正在看電視的我說什麽，而是直接去了廚房。
很快廚房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那是我爹在做飯。
這個時候，不知道我為什麽想起了小時候，我娘剛走，李雪她娘還沒來的那段時間，我就是這樣，坐在電視前看電視，而我爹去廚房做飯。
過了很長時間，飯菜做好了，我爹端了出來，卻出奇的豐盛，看著一桌子的菜，我很是不解，我爹也沒有說什麽，他從櫥子裏拎出一瓶酒，放到了桌子上。
然後我急忙幫他打開，給他倒了一杯，我爹這個時候對我說道：“你也大了，能喝酒了，陪我喝點。”
我沒有拒絕，也給自己倒了一些，我爹端起了酒杯，大口喝了一口，我也跟著喝了一大口。
不過白酒和啤酒的差別，真的很大，白酒的辣味頓時讓我嗓子很是難受，咳嗽了起來。
我爹看了我一眼，說道：“別喝那麽多。”
我點了點頭，隨後，就是我爹一大口，我一小口，一桌子菜倒是沒吃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