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同年同月同日死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之後,胡彪子寫的東西遞交給曹錕,一臉清風雲淡的說:“你們按這個方法和地址就能找到李海。找到之後任任你們如何處置,我把我該說該做的都做到了,希望你們能承諾自己的諾言。一言九鼎,駟馬難追。”
曹坤接過他的紙,一張俊臉陰晴不定,變化多端,聲音低沉的問他:“事到如今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胡彪子淡淡的一笑,他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世事複雜多變,我心裏有絲不安。
他這個人,雖然說是草莽英雄,但經過這一係列事情之後,跟他鬥智鬥勇,也曾有種種不愉快的事情。兩個人各自為政,但是卻莫名其妙著他信任我,我去信任他。其實他做這些東西之後,也是被逼無奈,但是命運已經畫好每一個事情的籌碼,既然做了,那就用籌碼去換代價,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他人本性並不壞,所以我並沒有排斥他。
他轉頭看了一下曹錕,詢問的問:“是少夫人間接害慘了杜衡,我想要單獨問她幾句,關於她跟杜鵬之間私聊的事情,跟這事情沒有任何關係,絕對不摻和任何私人感情,一分鍾時間就可以了。”他一臉的平淡,平淡的好像隨時就可以麵對死了,死亡在眼裏也不足為懼。也就是說這是曹坤不答應他,他也可以接受。
既然事情已經清清楚楚說的這麽明白,介於那錦堂在旁邊,而且說話不過一分鍾的時間,而且他說的很明白這個事情跟抓獲李海的事情無關,曹錕也就答應了這個事情。
那錦堂倒是有些擔心,他擔心是正確的,因為這個時候如果標誌反客為主,把我當做人質來看的話,事情的動態和變化就會發生巨變,這是必須要阻止發生的。
於是那錦堂用手一擋,唇邊帶著薄涼的笑:“有什麽事當麵說就好了,無需忌諱大家,也不要給貓九九,有任何的負擔,一碼歸一碼。”在那錦堂的堅決要求下,我們沒有被不允許去跟他單獨說話。
我以為現在我笑不出來,卻還是扯出一個笑容,站不起來,隨時準備過去。我覺得我有些欠他的,感覺他即將告別這世界,死前人言其善,他應該有重要的話要交代給我。
在此非常緊張時刻,跟他單獨見麵和說話也是不符合規矩,如果我們說什麽就會引發很多的猜測,接下來山寨任何的風吹草動,我都要受到牽連在一起。所以那錦常的要求是正確的。
胡彪子是愣了一下,眸色複雜閃爍,估計他有事想與我說,是情形不允許,然後搖頭笑了一下:“看來是我多慮了。也罷,麻煩少夫人過來,我就問你剛才的事情。”
他說的有點莫名其妙,難道剛才他在旁邊聽得還不夠明白嗎?我不知道他意欲所為目的,但是他終究想跟我說,一定是有他的理由。而且他問的那麽迫切,好像再晚一步話時間就不再允許。
我覺得我應該相信他,在此時此刻他在訪客為主,已經沒有太多的意義。而且他反客為主還不一定會成功,因為一旦有風吹草動,在我身旁的那錦堂立刻就可以反製於他。那錦堂一身武功,我猜想他在戰場殺敵也一定能大軍中來去自如,在這個環境之中,沒有任何的人傷了他。
那錦堂皺著眉,眸色沉褐,問我:“你可願意?”身邊人臉色也驟然凝重。
我笑了笑:“看來他真的很比杜衡,想必剛才的談話還說的故事夠詳細,那如果有不明之處,我都可以一一給他說出來,不至於讓他做個冤死鬼。”
良久的沉默。
我心裏想,無論如何還是要聽他一麵,或許能聽到不一樣的事情。既然他有事一定要說出,那麽我就幫他把戲演足。
我一臉的自嘲之色,對胡彪子說:“你想問些什麽?”
胡彪子也沒廢話多說,他隻是語義雙關,永遠笑嗬嗬的胡彪子竟然也有這一麵,眉宇間皆是蒼涼:“剛才你跟杜衡談到的東西我也聽得清清楚楚,為了不想讓外人對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進行揣摩,我就告訴你我們兩個是,從小兩小無猜,青梅竹馬。他從前是富家小姐,而我卻隻是家中男仆,但是,杜衡小姐從來沒有嫌棄過我,是家中發生巨變之後,我一直追隨著杜衡小姐。我簡單的跟你說這些,就是讓你知道我們並不是什麽苟且關係,而是我們從來就是恩愛如初,我記得在我18歲生日的時候,她送過一首古詩給我:許昌節度使小廳,是故魏景福殿。原來,他把我們曾經去過的地方,用一首詩來描繪出來,我曾經很喜歡那個去玩,我記得我旁邊還種著一棵橄欖樹,這麽多年過去,大概橄欖樹隻有人這麽高了吧,山水環繞,水簾洞。”
我聽他這樣說之後,我內心發出極大震撼,看得我差點不能克製自己,我強烈的表現一種傲慢的神態,看不起他的事情。因為我必須得掩飾,他說了一句讓我讓通通直跳的話:許昌節度使小廳,事故為景福殿。
這句話就來自那本破舊書的話,他為什麽選擇在這個時候說出來?而且這句話跟我們的談話根本一點相關性都沒有,難道他在暗示什麽?我的餘光看了那錦堂一眼,大講堂並沒有任何神奇的改變,他的目光遠眺窗外,好像事不關己。
我與胡彪子不留痕跡的交流了下眼神,我嗤笑道:“難道你能說這個動人的故事,難道要我幫你變成一個故事流芳百世嗎?切,別忘了,你這個故事背後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既然你們發生過這麽單純幼稚的年代,為何還要從家鄉徒遷到這邊來?何不家鄉好好的有一番作為?”
胡彪子微微一低吟:“是啊,那是個美好的時光,我的家鄉在劉馬村,那確實是個風光秀麗的地方,如果有一天你路過我們那裏,麻煩幫我看下那棵橄欖樹是否還在,如果他尚在的話,麻煩請把把我和杜衡的名字刻在上麵,權當是我們已經回到家鄉。是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好了,我今天所說的就夠了,我這輩子也算是沒有白活,因為我有杜衡!”他的臉色已經呈現幾分破敗之色。
我很頷首:“未來世事難料,我不知道我是否會去哪裏,如果我真的經過那裏,你這個請求不過是舉手之勞,倒也無妨。”
在外麵的人,他好像在交代後事。其實隻有我和那錦堂聽得懂他在說什麽,他在交代和暗示者的內容和我們看到的小破書一模一樣。看來這本小破書,大有文章,現在沒來得及想這些細節。這等我回去之後再慢慢的去想,現在當務之急要解決看,現在目前的情況。
曹錕冷冷的看著他,他的已經肅殺冷漠,年輕氣盛的少幫主怎麽可能允許他再有更多的挑釁的行為,臉色更是越發冷冽。
“逆天大錯,我彪子是錯了,”胡彪子破碎的一笑,喉中痛癢,張口連續數口鮮血吐出來,道:“剛才我送杜衡上床的時候,我已經悄悄給她喂了一顆毒藥,她已經悄然離去,不痛不苦,不知不覺,該多好啊。”
曹錕一驚,眸色如火暴戾,布滿狠戾和嗜血,
電光火石間,胡彪子隻會在頃刻被曹錕的大掌夾緊,隻要他一舒掌力,筋骨必定破裂:“誰讓你敢這麽做的……”說完他把胡彪子使得身子狠狠的摜摔在地上,迅速的去床邊拉開蚊帳,用手碰了下杜衡的鼻子,杜衡早已經沒有失去呼吸,身體在剛才已經冷卻下來。
我也是一驚,朝杜衡的方向看去,刹那掩上嘴,心膽俱裂。
突然這個時候,本身也吃下那顆毒藥的胡彪子為了速速的求死,他快步上前,抓住我包裏麵的匕首,刺進自己的胸口。第一下駭痛,隻是破皮肉,他一咬牙,五指用力握了匕首,狠狠的刺入身體的深處。
“啊_”我不由自主的叫了起來。
他胸腹血流入注,我感到他痛得連眼睛都睜不開,迅速的倒摔到了地上。在不遠處的那錦堂,手指在他身上幾處疾點,封住幾處大穴止血。
身邊人影綽綽,大家都沒想到會發生這一突發一幕,各種聲音語音嘈雜。
他先服毒後用劍刺腹,看情形根本是沒有辦法在救治。鮮血已經把他的全數染紅,舉手投足間,他胸襟口繡的蝴蝶仿佛要掙脫枷鎖,翩翩飛起。
那錦堂把我攬進懷裏,抬手擦了擦眼淚,卻濕得更厲害。
曹錕停留胡彪子的身邊,他厭惡的看著身下的人,聽到胡彪子因疼痛而微弱的聲音,此時他心膽肝裂,全身不自由的抖動起來,抬頭看了眾人一眼。各人都安靜得站著。
就算那錦堂封住了他周身的大穴,可是他的血還是不斷的湧現出來,那是剛才他自己也服了毒,大限已到。
胡彪子奄奄一息,虛弱的大笑:“曹少幫主,最終是對不起了,也不勞你再親自動手,不必再髒了你的手。我的消息請把千真萬確。請你遵循諾言,把我和杜衡都雙雙扔到懸崖裏吧,我死可瞑目。我到了下麵之後,遇到曹老幫主,一定會做牛做馬的報答他……”他的意識一點點的散去,又勉勵聚回,他的臉因痛苦而變的猙獰。
聲音遠去,卻帶有十分的堅決。
話音說完,胡彪是頭一歪,嘴角含著幸福的微笑,就追隨著雙雙離去,終於實現了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夢想。
我們狠心嗎?不!一將功成萬骨枯,更何況要維護著山寨的百年大業,要堆砌多少人的性命在那個位置下麵才能高處不勝寒?
在這個動~亂的時局下,他和杜衡每走的一步,都已將自己逼上萬劫不複之地。
沒有誰逼著他們,是他們自己逼死了自己!
我遠眺著窗外,好像聽到朦朦朧朧的虛擬的歌聲:
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場景
就是遇見了你
在茫茫人海中靜靜的凝望著你
但願認得你的眼睛
一生一世一雙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