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假死
就為了這個,徐娘子居然在大中午,拉著紅塵和羅娘她們,去地頭上給大傢伙送吃食,還親自去。
紅塵是無所謂,她挺喜歡熱鬧,也不怎麼怕熱,在外面轉轉,感覺不錯,羅娘幾個就很無語,陪徐娘子出來,要幫忙幹活,還得辛辛苦苦聽她講課。
要是哪裡做得不對,懲罰都變成在太陽底下捂得嚴嚴實實,端端正正坐著下棋。輸棋的要幫忙洗衣服五天。
紅塵只負責看熱鬧。
羅娘都有些受不住:「下棋到沒什麼,這麼熱,能不能不戴帽子面巾?」
面巾還很厚,熱得不行。
「戴著。」徐娘子笑眯眯,「晒黑了怎麼辦?」
羅娘:「……」她不怕晒黑好嗎,因為早些年很少見陽光,膚色蒼白,紅塵還讓她多晒晒太陽來著。
正閑聊,不遠處忽悠有嗩吶聲傳來,奏的是哀樂,樂聲聽得人心中不太舒服。
好些幹活的農夫都站起身看過去,老李擦了把臉,嘆了口氣:「是孫家出殯呢。也是,這麼熱的天,屍體不能存太久,孫家窮得很,也買不起太多冰。」
紅塵他們也想起,昨天晚上孫家還尋到茶館,說是聽說有便宜的冰塊賣,一口氣買了好些,當時見孫家的人,就看他們愁眉苦臉的,雖說出門沒戴孝,卻也穿得是素色的衣裳。
「孫大是第三個。」老李的舅家做死人生意,賣些棺木紙錢,還賣壽衣,他對這些事兒到知道得多些,「咱們杞縣這邊。就這兩天死了三個壯年男人了,孫大三十歲。另外兩個死的都是三十五六,身強體壯,平時沒病沒災,結果出了一趟門,回來就病死了。」
「快別說這個,聽了瘮的慌。」
旁邊幾個農夫趕緊打斷,要是老年人壽終正寢便罷,現在聽說有人三十多歲,雖然不算年輕,可也遠不到該死的年紀就魂歸黃泉。卻不知死因,怎能不讓人無限唏噓。
尤其是孫大,平日里大家一塊兒說說笑笑,上個月剛聽說他閨女訂了親,人家不錯,是個老實後生,孫大高興得很。沒想到一月不到人就沒了。
喧喧嚷嚷,送葬的隊伍被抬了過去,紅塵本來沒在意,一轉頭掃了一眼便怔了下,連忙幾步跑過去,「等一等!」
羅娘她們幾個面面相覷,連忙跟上。
「別走了。等一下。」
紅塵喘了幾口氣。直接上去用力踹了一腳,沒把棺材踹下來。卻也踹開一條細縫。
送葬的那些人都嚇了一跳,旁邊披麻戴孝的孝子賢孫急得臉色漲紅:「幹什麼,幹什麼!」
只是一看是紅塵,算是認識,一時到不知該如何是好,紅塵連忙道:「人沒死,快點兒把棺材打開。」
一行人怔住。
「怎麼可能?這,這都死了一天多了。」本來該停靈的,可天氣太熱,孫家老太太又悲傷過度,中了風,家裡一片混亂,就想著快點兒讓孫大入土為安,也少耗費些銀錢,要不然光是冰塊都花費多少?總不能由著自家兄弟腐爛!
紅塵皺眉,厲聲道:「打開!」
羅娘她們自是相信她,都衝過去幫忙,孫家的人腦子嗡了一聲,也迷迷糊糊地幫忙開棺。
孫大的弟弟忽然想起他在衙門一個表兄弟跟他說過的事兒,這位紅塵小姐幾巴掌把死人給扇活了,難不成是有什麼秘法?也要扇自家兄弟幾巴掌?
他胡思亂想,其實想得也稍微沾了一頭髮絲的邊,紅塵最近剛人為製造過假死,所以她對假死這件事比較敏感,若非如此,恐怕也不會注意一個棺材,不注意就感受不到孫大脖子上那枚很古老的平安扣,便不會知道他可能不是真死。
棺材打開,人搬出來,紅塵拿了羅娘的發繩兒,拴住他的食指,用力一勒。
他的手指隱約變得有些青紫。
紅塵這才鬆了口氣道:「看見了沒有,要是人真的死去,怎麼勒,怎麼割也不會有反應,都死了怎麼可能變青?」
她說得簡單直接明白,連孫家的人都親眼所見,立時便信了,孫二頓時鬆了口氣。
他們家家境不好,一個壯勞力可是相當要緊。
孫二立時摩拳擦掌:「小姐,是不是要揍他?讓我來,省得您手疼!」
紅塵:「……」這都哪來的稀奇古怪的傳言。
「這不一樣。」嘆了口氣,紅塵翻開孫大的眼皮看了看,皺眉道,「我不是大夫,我只知道他沒死,卻也重度昏迷,你們還是找大夫給再看看。」
孫家的人頓時有些失望,可人既然沒死,總還有希望,連忙招呼大家幫忙把人送回去,周圍那些做農活的也跟上去幫忙,大家都是鄉里鄉親,出了事自是應該彼此照應。
紅塵皺著眉看了看,總覺得哪裡不對,孫大出事不像是身體有問題,剛才他身上籠罩的陰氣多了點兒,只是她在這方面的造詣其實還不到出神入化的境地,有些看不清,那平安扣到有了點兒神智,卻也是迷迷糊糊的,說不清楚。
想了想,她就拿出一張符籙,能招魂,附近沒看見孫大的魂魄,她一揮手,符籙飛起來,在半空中晃了三下,又毫無聲息地落下去,她再試,符籙也還是無聲無息。
紅塵皺眉,居然找不到……人還下葬,頭七未過,魂魄不可能往生輪迴!
這事兒沒個靠譜的說法,還是別說出口讓人徒增煩惱,紅塵把事情擱在心裡,並不糾結,反正糾結也無用,且看看孫大的運氣如何。
到是跟來送葬的人里,有一個看見孫大沒死,大吃一驚,忍不住過來問:「我有個叔伯兄弟和孫大一樣,前天說沒就沒了。這天不好,也早早下葬。莫不是,莫不是……」
周圍一靜。
紅塵搖搖頭:「沒看見人我也不知道,不過即便一開始是假死,如今已經下了葬,恐怕也成了真死,為了他家裡人好,這事兒還是別去驚動,就這麼過去便罷。」
那人一聽,心道確實如此,人都沒了。再去追究,萬一要是一開始真沒死,而是被活埋的,那不得逼得家裡的老人們上吊!可他這心中犯嘀咕,越來越難受,很不是滋味。
孫家滿臉憂慮地帶著孫大回去,紅塵忍不住安慰道:「你們別太著急。先找大夫給他看看,不如把他這些日子的行蹤跟我說說,我去看一眼,說不定能找出什麼端倪!」
孫家那幾個頓時如抓住救命稻草,一個個絞盡腦汁拚命想,可孫大就是蔣家莊一普通農戶,整日在地里幹活。也沒去什麼危險的地處。
「也就是五天前。孫大去杞縣看他大姑姐出了一趟門,順路給他閨女買了點兒料子回來。」
他閨女要成親。嫁妝準備的也差不多,可孫大最疼女兒,看到好料子就想買。
「只去了杞縣?」紅塵扭頭問另一個家中親人過世的男子,「你兄弟這些日子可有出去?」
那人想了想,一拍大腿:「我記起來了,差不多六七天前,他給我送了兩包點心……是給我表妹的,好像是杞縣老字號許家店的點心。」
可這並不算什麼聯繫,他們附近村子的人,出門能去哪兒?可不就是去杞縣,有些大半輩子也只去過附近的杞縣,最遠只到錦城而已。紅塵嘆氣,心裡明白,這大約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像孫大他們這樣的普通人,身無靈氣,靈魂混沌,看著是好像不太容易招惹到髒東西,可真出了事兒,想找也困難,因為他們的靈光和周圍的靈光太相似,不容易看出特點。
徐娘子她們把剩下的吃食,還有半桶冰沙散給做活的鄉親,紅塵就叫了小莫過來,駕車去杞縣。
「正好買些綢緞,夏日還是該穿綢子。」
家裡現在都用布多些,麻布穿起來過於粗糙,棉布又精貴,並不比綢緞便宜多少。
羅娘她們也沒反對,紅塵的年紀大了,也到該穿好衣服,梳妝打扮的時候,尤其是徐娘子,已經抱怨好幾次女孩子該穿鮮亮衣裳。
「三分容貌,還需七分裝扮,你們又不似我這般天生麗質,若不穿好些,怎麼可能顯得出顏色?」
紅塵本來還該去書院讀書的,只她現在與郭老的關係好,且今日上的課,沒她愛聽的,便讓小貓去說一聲,歇兩日再去。
上了車,小莫駕車,羅娘在車裡陪她,聽紅塵很隨意地招呼小貓讓他去請假,不由笑道:「這做派,可有點兒像你前陣子講的那什麼故事,紅樓夢吧,那位寶二爺不就是總找各種借口不肯去學堂讀書?」
紅塵失笑:「哪裡一樣?那寶玉見他爹賈政,便如老鼠見了貓,我有那麼膽小?再說,他是行為偏僻性乖張,那管世人誹謗,我可是很在乎世人評說,不敢提什麼名留青史,至少也要一世清名。」
兩個人說得熱鬧,外面忽然傳來一很熟悉的聲音。
「這幾塊墨也沒值幾個錢,買來給咱們毅哥兒用又怎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些時日摳門的厲害,都是為了你那個便宜閨女,她有什麼好,養了那些年,還不是養一個白眼狼。」
這聲音像顧氏。
蔣庄也在,臉上略黑,怒道:「小聲點兒,生怕別人聽不見!」他心下嘆氣,自己女人沒讀過書,也就沒有見識,她怎麼不想想,與人換女,難道就是好事兒?人家親生爹娘找不到也就罷了,若是找到,恐怕不會與他們干休!
還有紅塵,既然抱回來,那這個傻媳婦怎麼就不當親閨女好好疼愛……蔣庄的眼睛暗淡下來,他養了十多年,不是親閨女也是心肝肉,如今讓此蠢婦作踐得他想認都沒臉認了。
「包好。」
蔣庄搖了搖頭,看那幾塊兒墨的確不錯,想著這幾日兒子還算聽話,讀書也上進,的確該買點兒好的。要不然他去讀書,同窗們說不得會看不起。
他雖然也沒讀過多少書。見識不廣,到底還時常在外走動,不是糊塗人,也是真心為了兒子好。
紅塵撩開車簾,倚在車門上看了兩眼,心緒平靜得很。
羅娘噤聲,細細打量她的眉眼,見她也沒特別傷心,這才鬆了口氣。
她雖然不認識蔣庄和顧氏,紅塵身上的是非。卻也聽人仔細說起過,每每想起,心中難免忿忿不平。
紅塵卻笑起來:「羅娘也別這副表情,蔣爹爹待我算不錯的,想咱大周朝每年溺死的女嬰有多少,我不知道,羅娘怕也知道。」
別的不說。只看那些年過半百還討不到一房媳婦的人,就知道尋常百姓家女孩子活下來的不多,年年河邊溺死的女嬰數不勝數,連口薄棺都得不到,像她這般,也幸虧遇見的是蔣庄,蔣庄有本事。縱然重男輕女。還護得住女兒,若換了個窮苦人家。顧氏怎麼肯花費錢糧養一個外面換來的孩子?
紅塵如今想得開,顧氏便罷了,對蔣庄始終保有幾分真心真意的敬重。
這會兒顧氏在,她也犯不著過去打招呼,想了想轉頭道:「幫我記著些,下次送年禮,別忘了尋點兒上好的筆墨紙硯。」
蔣毅讀書一般,可她想著蔣毅將來的兒子,她的侄子文遠,心就軟了些,上輩子一世孤苦,文遠雖不是親子,卻也撫慰了她,那孩子生在市井,外表如潑皮無賴,卻與他爹娘完全不同,是個頂好頂好的孩子,善良體貼,乃正人君子。
這輩子若蔣毅能稍稍上得檯面,或許文遠將來出生之後,日子會好過一點兒。
「咦?」
擦肩而過,紅塵忽然怔了怔,叫道,「小莫,停車!」
馬車吱呀一聲停下。紅塵撩起車簾便走下去,踩著青石板的小路,快步走到蔣庄跟前。
多日不見,蔣庄到見老,雙鬢飛白,腦門上多了一條深深的皺紋,老態畢露,唯獨身子還健壯,一身肌肉,孔武有力。
紅塵也就稍稍放心,低聲道:「您也來逛街?」
蔣庄一見她,臉上露出幾分喜色,隨即又有點兒難過,紅塵如今當面也不肯叫他一聲爹,竟這般含混過去,實在尷尬。
「哎,出來逛逛……阿塵這些時日可還好?聽說你去讀闌珊書院了,可要好好讀,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別忘了跟……我說,別的幫襯不了你什麼,做些粗笨的活兒還是行的!」
顧氏翻了個白眼,冷嘲道:「就你有本事,人家生意興隆,財源廣進,誰看得起你?」
蔣庄頓時黑了臉,恨不得當不認識這個婦人,只是在外面,又是在紅塵面前,他向來矜持,並不肯隨意亂叱責,以免大家顏面上難看,他本是這樣的性子,比尋常男人對女子多了幾分尊重,平日在家也向來慣著顧氏的。
紅塵見他一臉的為難尷尬,忍不住失笑。
其實想想蔣庄這樣的心性不算不好,至少對顧氏來說,那就是極好,在眼下的大周朝,也是難得的好女婿人選,且他還不是被逼無奈,不是看重外物,只是對自己的女人有足夠的心疼而已,誰能說他不對呢?
閑話幾句,眼看顧氏越發按耐不住,紅塵太走近了兩步,低聲道:「您最近可遇到什麼特別之事?」
蔣庄一怔,搖了搖頭。
「我每日也就打打鐵,不過從蔣家莊到杞縣,幾十年都一個樣子。」
紅塵沉默片刻,仔仔細細打量他的臉半天,就伸手指了指他腰裡的荷包:「打開看看。」
蔣庄滿頭霧水,不過還是把荷包解下打開,從裡面拿出一枚銅錢,一看就愣住。
「這……」
用紅繩兒串起來的銅錢居然生了銹,根本沒辦法看了,蔣庄大吃一驚:「……前些日子我才看過,光鮮得很,這才幾日,怎麼就變成如此模樣?」
紅塵的臉色也有點兒不好看,低聲道:「銅錢有辟邪的功效,既然壞了,您必然是遇到了什麼麻煩,這樣吧,您最近別出門,若出什麼事兒,就去茶館找我。」
荷包和銅錢都是紅塵所贈。乃是精挑細選出來,不敢說是多麼厲害的法器。可一眨眼變成這副樣子,想想就忍不住心驚。
蔣庄愣了下,點了點頭,眉眼也變得溫和一點兒,笑道:「好。」
他到不是多相信這個,其實是不太信,而且他養了紅塵十幾年,最了解這個女兒,心裡下意識不覺得紅塵真能看出什麼,但紅塵擔心他。對他來說,便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兒。
顧氏冷笑:「騙錢到騙到我們頭上來了,你哄得了別人,難道還哄得了我,你是什麼東西,我們能不知道?」
紅塵懶得理她,蔣庄的臉一下子陰沉難看。
「擺哪門子臉色?她那一套我還不知道。咱們要化解什麼煞氣,就得買她指定的東西,說不得那些店家給她多少錢。」顧氏也不怕蔣庄,盯著紅塵,滿臉嘲諷,「告訴你,我家好得很。我男人剛做了幾樁大生意。錢財我們盡有,但都是毅哥兒的。你想平白佔去,除非老娘死?」
蔣庄氣得一揚手就想給她一巴掌,可終究不是那種打女人的人,他若不是氣急了,絕不可能動自己的妻子一根手指頭,此時看著紅塵,滿臉無奈。
他現在到覺得女兒和妻子分開是好事,若日日呆在一處,家裡怕真消停不了了。
紅塵是早知道顧氏是什麼德性,揉了揉耳朵全當沒聽見:「您放心,我這人向來只跟人計較!」
說完,不等顧氏跳腳,就扶著小莫的手臂上了車,臨走依舊忍不住鄭重其事地叮囑:「還是家裡最安全,輕易不要出門。」
家是最好的保護,一般的邪祟,若無人邀請,也與人沒有聯繫,絕對闖入不了人的家裡去。
紅塵想了下,又道:「最近別輕易接陌生人的話頭,您仔細些,不要隨便發善心。」
但凡她能想到的,都細細叮囑過,蔣庄的心裡也有點兒熨帖,至於顧氏氣得不行,也就無須在意。
閑談結束,紅塵辭別了蔣庄,便在街上很隨意地逛了逛,大街上好得很,陽光明媚,酒旗招展,行人如織。
人氣如此旺盛,又是酷夏,按說不該出什麼亂子才是。
什麼都沒有發現,紅塵的臉色卻陰沉下來,小莫也有點兒擔心,羅娘滿頭霧水:「沒發現什麼不是很好?」
難道真發現個神通廣大的東西,大戰三百回合,累得要死要活才算好。
小莫搖頭,嘆道:「紅塵小姐察覺不出,只有兩種可能,第一,那東西是過路的,害了人便走了,第二,對方精通隱匿法術,不容易找到。第三,敵人之高明遠遠超過小姐。若是第一還好,若是第二,就有點兒麻煩,若是第三,咱們還是速速逃了吧,何苦管這等閑事。」
羅娘一琢磨,也不安心,若真有厲害的邪祟作怪,他們就是不管,躲得遠遠的,恐怕同樣心中難安,這可是杞縣,是自家的地盤,誰願意從此出個門都心慌意亂,各種擔憂?
找到傍晚,還是什麼都沒有找到,一回茶館,羅娘就去拜佛,一邊拜佛一邊念叨,保佑大家平平安安,保佑外面天下太平。
紅塵不攔著她拜佛,還專門去普濟寺請來開光的佛像,家裡的女孩子們想拜,都能去拜一拜,回頭卻笑眯眯為佛祖抱屈:「咱們佛祖也太忙了些,東家長李家短的小事兒要找他做主,像咱們羅娘這樣,希望天下太平的也找他做主,我若是佛祖,怕也被打擊得思凡,不願意當佛了。」
羅娘皺眉,翻了個白眼:「小姐!」
不等她訓斥,紅塵自己拍了拍嘴,笑道:「好,好,是我不對,童言無忌,佛祖心胸寬廣,不會與我一小教徒計較。」
說著,她就誠心誠意地去給佛祖上了一炷香,羅娘這才罷了。
拜完佛,曲三娘那邊喊開飯,這邊剛進了食堂,外面小貓就急匆匆趕過來。
「小姐,李捕快來了,還抬著個,抬著個……人。」
他想說是屍體,奈何覺得不太妥,還是說是一個人。(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