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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水神

  天空如碧,無一絲雲彩。 

  紅塵趴在窗口向外看,方怡兩個也蹲在那兒看,面上都忍不住露出憂心忡忡的表情來。 

  如今的潁川,餓殍遍地,乞兒無數,大街上被清掃一空,衙役們四處抓人,也是為了不讓皇帝看到太過慘烈的景況,可當真到了易子而食的時候,又豈能是區區一些衙役兵士能阻止得了。 

  現在還好,若是祈雨不成,那些對萬歲爺的道來激動萬分,感恩戴德的老百姓,恐怕…… 

  「阿塵,你怕嗎?」方怡小聲道。 

  紅塵嘆了口氣:「也有一點兒怕。」 

  街面上,好些人家也吃不到水,只能自己努力去外頭的村子里挑,那邊村長親自組織了一批村民守著水井,要挑也不是不行,先是排隊,還要給錢,就這樣,也有數量限制。 

  每人只能挑個小半桶,夠一日用便好。 

  「哥,我餓。」 

  一個十六七歲,長得白白凈凈的小少年,努力提著水桶,半摟著妹妹,「一會兒回家,哥給你煮點兒米。」 

  朝廷的賑災糧款發放下來,他們這幫小民家裡還是能抓出一把粗糧湊合飽腹。 

  「哥,什麼時候下雨啊?」 

  「萬歲爺親臨祈雨,馬上就能下,放心吧。」 

  少年說出萬千百姓的心裡話。 

  徐太傅那幫人,一邊重新建造祭台,一眼看過去,所有來幹活的力工都揮汗如雨,賣死力氣。 

  準備工作完成的很快。 

  紅塵他們三個都被請到台前,只是這一次到不是讓人嚴密看管,坐在軟轎里抬著來了。 

  楊師一身法衣。依舊清清爽爽,仙風道骨。立在祭台上:「紅塵小姐,吉時到了。」 

  紅塵點點頭:「那就有請陛下登台。」 

  皇帝自然也已經移駕至此,這會兒被御林軍護衛著坐在明黃的帳篷里,左右是徐太傅,和潁川本地的一些官員,聽了外面的傳信,他正了正衣冠,笑道:「眾卿家,走。」 

  「陛下辛苦!」 

  一眾人簇擁著皇帝走過去,登上高台。 

  祭台上毫無遮擋。也只有高高豎起來的大旗,稍微阻擋了些陽光,中間放著的椅子,到是又寬廣又舒服,皇帝靜坐於上。 

  也幸虧現在不是酷暑三伏天,雖然不見大風,還是不冷不熱。環境挺好。 

  想了想,皇帝把紅塵他們叫到前面,他老人家面色到還溫和,並沒有故意嚇唬人。 

  可是龍威十分重,也就紅塵還能平淡以對,方怡已經暈了,換成是在京城。她這樣的表現非被人當成御前失宜拖出去治罪。 

  眼下可沒人有心情關注這麼個小丫頭片子。 

  「你果真能與天通?」 

  「民女不敢欺君。」紅塵輕聲道。 

  皇帝一下子笑起來。朗聲道:「好,我寧願你說的是實話。潁川乃龍興之地,不可有失,諸位,朕今日便遵從天命,靜坐三日,以求降雨!」 

  頓時,驚濤駭浪般的歡呼聲響起來。 

  皇帝又笑:「諸位不必勉強,年老體弱受不住的,都回去吧,想必上天不會介懷。」 

  話到是說的不錯,奈何他老人家在上面坐著,其他人又怎麼敢走?哪怕是死,也要撐下去。 

  半天過去,後面有幾個老大人都有些受不住,搖搖欲墜,徐太傅的氣色也不大好,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依舊萬里無雲,還是老太監夠機靈,交代一聲,各種湯藥備齊了。 

  一到吃飯的時候,皇帝享用的伙食,也多為清淡有營養的。 

  時間慢慢流逝,老百姓們的情緒越發的暴躁起來。 

  好些官員看著紅塵指指點點,目光都變得古怪,那些官兵們也面色不善。 

  三天,說長不算長,說短不算短。 

  有些人感覺漫長無比,有些人感覺時間未免太短,好像一眨眼就到了。 

  方怡就覺得時間太短,一會兒看看天,眼睛通紅,扭頭去看紅塵。她要知道,紅塵心裡直嘀咕——當皇帝還真是和那些大能們說的一樣,恥度爆表!人家當著這麼多人,吃喝拉撒睡,讓人圍觀,那是半點兒沒有不自在。 

  因為皇帝不能下祭台,連解決生理問題,也是一幫子太監上去伺候,真是在萬眾矚目之下,當然,應該沒有哪個白痴官員敢抬頭看萬歲爺的龍臀。 

  傍晚,時間差不多了。 

  楊師上前一步,皺眉:「陛下,還有半刻鐘。」 

  半刻中一閃而逝——天空還是晴空萬里。 

  皇帝也很疲憊,心中怒火蒸騰。 

  雖然座位很舒坦,吃喝也都好,可光在那兒坐著,這麼多人注目下,還不能隨便動彈,只能稍微活動活動手腳,有專人給按摩也受不住。 

  皇帝的視線冷冷地掃下來,掃過紅塵,簡直如刀割。 

  方怡早癱了。 

  老百姓們鼓雜訊更大,很多人忐忑不安。 

  皇帝到沒有表現出暴怒,只是冷冷地讓人將紅塵帶上祭台,低下頭問:「你說上天答應降雨,雨呢?」 

  「啟稟陛下,時辰雖到,陛下尚未宣布,以後活祭廢除。」她的聲音不算高,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上了祭台,那聲音竟然就一下子傳播開來,底下所有百姓都能聽得見。 

  一眾人抬頭,目光直直地盯著皇帝。 

  皇帝略略低頭,就見夏紅塵立在祭台上,眼角眉梢,一動不動,很是沉穩,絲毫不見驚恐,心中的怒火也稍稍平息:「你知道如果雨水不降,你就是欺君嗎?」 

  「紅塵說過,若是有一字虛言,寧願受千刀萬剮。」 

  皇帝頓時笑了:「也罷,只是我不喜歡酷刑,你還是別損了我仁君的名聲才好。」 

  這話聲音不高,也就紅塵和他身邊的老太監能聽得見。 

  雖然不知道皇帝在和紅塵說什麼。底下那些官員們都沉默不語,一言不敢發。徐太傅閉著眼睛,一顆心怦怦亂跳。 

  黑大個兒難受的要命:「哎,早知如此,紅塵小姐出哪門子頭兒!」雖然他也不明白那天,火為什麼燒不起來,可燒不起來不是好事兒,他們大人再下力氣運作運作,也許紅塵小姐就不用死了,出這風頭作甚! 

  可事已至此,他也想不出任何解救的辦法。只能聽天由命。 

  黑大個兒默默祈禱,希望老天真的能開眼,給這個驚才絕艷的女孩子一條生路。 

  皇帝站起身,給他身邊的大太監使了個眼色。 

  那大太監就高聲宣旨。 

  底下大部分老百姓都不怎麼聽得懂,反正大體意思就是,陛下心懷仁善,廢除活祭。以後祭祀,只用死物。 

  宣旨結束。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 

  紅塵輕輕地跨了一步,舉起手,揚起一張符籙,高聲道:「有請水神布雨。」 

  沒有跳祈雨舞。 

  不像楊師那般,念誦咒文,驅動法陣。 

  也不需要任何祭品。只是普普通通地說了一句話。 

  半空中忽然起了風。 

  風席捲而至。吹起人們的衣擺,祭台上旗幟飄飛翻滾。天空中忽然多了一片濃雲。 

  雲越來越密,漸漸地遮擋住陽光。 

  皇帝眯著眼睛,一伸手,摸到臉頰上飛落的雨珠,目中也閃現出一絲震撼。 

  他不是沒有求過雨。 

  當年京師大旱,皇帝親自求雨,然後雨至,老百姓們都言他是真命天子,所以求雨才會成功,可他自己明白,那是欽天監早就看好了的,絕不會讓他的求雨出現任何問題。 

  紅塵又跨了一步,她今日穿的是普普通通的法衣,和宮中靈女並無不同,卻愣是把這類制服穿出仙氣來。 

  「有請水神布雨!」 

  一道閃電,劃過長空,直接在紅塵的頭頂上炸開。 

  轟隆一聲。 

  伴隨著雷聲,天幕裂開一道又一道的口子,黃豆大小的雨珠傾瀉而下。 

  祭台下一片驚呼聲。 

  不知道多少老百姓喜極而涕。 

  徐太傅頓時鬆了口氣,臉上也喜不自禁,雨越下越大,彷彿連成了一片。 

  「啊!大人,您,您看!」 

  黑大個兒瞠目結舌。 

  眾人也都驚呆,連那些拚命張開嘴接水喝的老百姓,都撲通撲通地跪在地上。 

  天空中忽然出現彩橋,彩橋之上,巨大的雙頭龍拉著一輛華貴至極的馬車呼嘯而過,行至紅塵的頭頂之上,轉了一圈,紅塵福了福,輕聲道謝,馬車這才呼嘯而去。 

  「是不是在做夢?」 

  黑大個兒頭暈目眩。 

  呆愣良久,那些大臣們猛然回神,跪倒在地,齊齊叩首:「陛下萬福!」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主洪福齊天!」 

  哪怕是皇帝陛下,今天這種場景,恐怕也是平生罕見。 

  大雨一連下了半個多時辰,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一天沐浴在雨水中的老百姓們,總覺得自己的精氣神好了不少,不說白髮轉黑,可腰板直了,腿不疼了,說話聲音更洪亮了,還有地上的花花草草,也都冒出新芽。 

  不過因為正值春日,本就萬物復甦,也有一部分人覺得是錯覺。 

  紅塵卻拉著方怡他們兩個,一直站在雨水中,連回去的路上,也沒肯進馬車。 

  別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從知道有祭天求雨之事,她就開始做準備,到後來幫忙搭建祭台,再到這一連串發生的事情,別看好像很輕鬆,實際上她也費了大力氣的,一步做不好,那簡直就是拿命再開玩笑。 

  不說別的,要是最後一道符籙,招不來水神玄冥子,或者玄冥子不給她這個面子,一切都白搭。 

  回到驛站,方怡兩個倒頭就睡,紅塵也累得一晚上一動不動,顯然,玄冥子布下的初雨,雖然有一些滋補的作用。也要潛移默化,不能立竿見影。 

  以至於第二天早起根本就爬不起來。睡到日上三竿才勉強出來吃飯,身體僵硬的簡直不像話,一動就疼。 

  她還算好的,方怡開始發燒,燒得迷迷糊糊,要不是陛下帶了御醫過來,紅塵現如今又正是紅的時候,御醫也給面子,很快給開了葯,她身子又不壞。不過兩日就緩過勁,恢復精神。 

  兩個人死裡逃生,半天才緩過勁,大哭了一場,又笑了半天,跟了瘋了一樣。 

  京城 

  夏家 

  夏蟬坐在靜室里抄寫經文,氣色有些蒼白。小婢女送了茶水進來,順勢在她手心裡塞了一張紙條。 

  打開一看,夏蟬的神色間就帶出些許驚訝,也有些意外。 

  「好運氣……」 

  不一會兒,又有婢女來收拾已經堆滿一桌子的經文,夏蟬笑了笑道:「好累,咱們都該歇歇。」 

  小婢女忙笑道:「小姐是該歇歇了。抄了這些經書。仔細手疼,也小心眼睛。」 

  她又給夏蟬添了些燈油。 

  夏蟬目送婢女出去。歪在軟墊上,眉眼低垂——皇帝在潁川,他身邊的那些人並不好糊弄,也幸虧她的人沒在那邊,只是『流沙』的人也不算太牢靠,不過,於太夫人是尊大佛,想讓佛倒的人可不少,不知道那女人會不會變成被殃及的池魚,真要是折在裡頭,到省了她好些事。 

  「哎!」 

  夏蟬嘆了口氣,「那人的運氣怎麼就那麼好!」 

  簡直和蟑螂似的,生命力強到頑固,怎麼踩都踩不死,膈應死人! 

  紅塵若是知道夏蟬的苦惱,說不得要高興地多吃兩碗飯,可惜她不知道,早飯也只吃了半碗粥。 

  方怡從病床上起來,就一把把抓住紅塵,雙目含淚:「謝謝,謝謝!」 

  除了說謝謝,其它的什麼都不會說。 

  另外那個李小胖到不敢去抓她,卻也是滿臉的激動,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的臉,看樣子這會兒紅塵說一句話,讓他赴湯蹈火,他也樂意了。 

  「紅塵小姐!」 

  幾個人正在那兒激動,互相傾訴下這陣子受到的驚嚇,外面忽然有人招呼。 

  方怡猛地捂住胸口,一顆心撲通撲通。 

  小胖兒更是一下子抱住桌子上的大茶壺。 

  「是不是,是不是還要我們去做祭品?」 

  他聲音尖利,都快哭出來,紅塵哭笑不得:「怎麼可能,別嚇唬自己,陛下金口玉言,該有賞賜才是真的。」 

  說著,出了房門,果然見徐太傅一臉微笑地立在門口,與他同來的還有那位陛下身邊的大太監。 

  大太監非常和氣:「紅塵小姐吧,自從你來京城,薛公這都給我來三封信了,要我照應你,可惜做得不好,回頭一準兒被他罵。」 

  紅塵連忙道謝:「一路上飲食起居,五一不好,還有徐大人隨行,誰能說不是公公照應得好!」 

  這話還是真心的,欽差出行也是苦差事,若無宮裡這位大太監的照應,一路上還不知要吃多少苦頭。 

  大太監捏著拂塵輕笑:「這次來是要問一問,明日陛下舉行祭天大典,為江山社稷祈福,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紅塵一怔。 

  方怡那兩個還懵懵懂懂,她卻知道,大太監說的這去看一看,不是在外頭圍觀,而是問要不要上祭台。 

  「這一次於太夫人親自跳祈福舞,恐怕是最後一次,機會難得啊!」 

  紅塵登時就拜謝,接了大太監的帖子,外表看不出來,平平靜靜地送走這二位,可一回頭,卻慢慢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吐出口氣——於太夫人啊! 

  當年夏蟬著了魔一樣,想當於太夫人的徒弟,就因為那次宮宴,自己跳的祈福舞被那位說了一句有靈氣,夏蟬竟攛掇王蕊當著很多世家夫人的面,嘲諷自己的身世,還輕佻地說她比別家夫人有見識,知道青樓長什麼樣,還不知道學沒學會那等狐媚手段! 

  那不是紅塵第一次受辱,她那次甚至應對很得體,完全沒有失態,沒讓事情發展得更不堪,可回去就吐了血,那時候,她才二十多歲。從此身子骨就弱了,多年苦熬。熬壞了身體。 

  其實,夏蟬和自己一樣,連見都沒見過那位於太夫人,她老人家很早就離京隱居修養,也不再攙和宮廷的是非,雖說當年是太皇太後身邊信任的老人,也是公認的祈福舞第一人。 

  有一年,景王殿下的長子病重,實在治不好了,連太醫都說恐怕是沒了救。景王就去跪求已經安享晚年的太夫人再次登上祭台,結果跳完祈福舞,景王家的公子就從軟座上坐直了身體,還吃了兩碗粥,讓太醫兩針下去,生命得以延續…… 

  這位老人堪稱大周朝的傳奇人物之一。 

  奇人大部分都通透,也有慧眼。就夏蟬那般汲汲營營的世俗人,絕不可能被人家收入門牆,當時夏蟬托夏世傑找關係求到老太太那去,於太夫人那人性子直,直接就說了句——「只想著自己求福祿壽的,跳祈福舞只會噁心上天,你不行。以後別跳了。」 

  一句話夏蟬後半輩子再也沒撈到跳祈福舞的機會。這也成了她一輩子的污點。 

  後來於太夫人去世,夏蟬得了勢。於家就莫名其妙地連著兩次祈福舞出問題,還有一次竟跳著跳著,就好些官員昏死過去,隨即就有人說,於家已經當不起這等重任,心不誠,意不正,於家的子弟也一蹶不振,漸漸就變成了三流家族。 

  「好在是保全了性命。」 

  紅塵想,於家的人名利心都不重,個個都是赤誠君子,厲王那人對君子這種生物,向來願意維護三分,想必於家應該能有東山再起之日。 

  潁川賑災之事還在進行中。 

  不過,因為這一場大雨,澆透了地,也一下子就解了旱情,這兩日又下了兩場濛濛細雨。 

  春雨貴如油,雨越多越好,徐太傅他們都非常高興,來了興緻,一定要請紅塵他們吃飯。 

  吃飯就吃飯吧,這位還非得玩文人的情調,帶著紅塵他們去郊外鄉村,沐風沐雨,席地而坐。 

  「一犁足春雨,一絲搖晴風。樂此至樂地,其惟蓑笠翁。」 

  老頭到是滋潤,拿著釣竿一邊釣魚,一邊還跟耕地完,正歇著的老農夫們說話,偶爾吃兩口手下廚子做出來的新鮮菜肴,哪裡還想得起讓扔到一邊的紅塵? 

  方怡他們卻很高興,巴不得所有的聚會都和今天一樣自在。 

  宴請的真不只是徐太傅,隨駕而來的那些達官貴人們,舉辦了好幾次小宴,紅塵幾個都是座上賓。 

  還有那些貴夫人們,甚至起了做媒的興緻,像她這樣,十六歲,正當嫁的年紀,免不了要被橫挑豎撿地打量半天,視線雖說隱晦了些,可還是讓人頭皮發麻。 

  方怡完全受不了,看紅塵應付自如,更是欽佩。 

  說起來,其實方怡和紅塵一樣的年紀,按照真實歲數,恐怕還比她大幾個月。 

  紅塵是應付得了,但還是更喜歡坐在山坡上,欣賞春日美景,吃著自己點的飯食。 

  她從家裡帶來好些作料,都是自己種的,種子很特別,四國都找不到,指點了廚子一番,烹飪出的魚香味撲鼻,剛剛掀開鍋蓋,大家就忍不住滋遛滋遛地吸口水。 

  不遠處就有一行人聞香而至,為首的那個一抬頭,看見紅塵,登時吃驚:「咦?」 

  紅塵扭頭,也眨了眨眼,心下奇怪——這老太太好眼熟! 

  她的記性不錯,可這回就是覺得特別面熟,始終想不起是哪個熟人! 

  「這位小姐,我帶著肉醬呢,要不要咱們拼個菜?」 

  老太太一開口,紅塵登時回過神,這人正是那日路過小山村,給過她一碗面的那位老人家。 

  也怪不得她想不起來,當時這老太太一身粗布衣裳,也沒戴首飾,只用粗藍布包著頭髮,但現在卻是前呼後擁,打扮得和老封君似的,身邊的侍衛也孔武有力。 

  「相逢即是有緣,快請坐,老夫人您的那肉醬,我現在想想還口水橫流。」 

  紅塵一臉饞樣兒,到把老太太給逗笑了,但凡喜歡做飯的,都喜歡別人捧場,說她做得好吃,老人家閱歷再深,也不能免俗,高高興興地把肉醬拿出來,面是沒有,不過有餅子,塗抹上去,吃著照樣香甜的很。 

  美食最能拉近人的距離,兩個吃貨湊在一處,可是有話聊,沒一會兒,紅塵就和那老太太混熟了,談得雖然都是些尋常瑣事,卻頗為投契。 

  正閑聊,又有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上面,咱們去上面,那裡風景最好。」 

  有個柔軟中帶著幾分倔強的聲音傳過來,人還沒看見,只見十幾個健仆拿著刀掃過地上的草叢,直奔山坡上,看到紅塵他們也是一怔。 

  有個領頭的黑衣男子直接就走過來,隨手扔下一錠雪白的銀子:「這是賞給你們的,趕緊退避,我家小姐要來賞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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