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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槐樹

  「…………」 

  一群人直愣愣地抬頭看。 

  雲禮揉了揉眼睛,先是不可思議,隨即恨不得掐自己一把,滿臉的哀怨。 

  這就是神文的力量! 

  他看過了,石頭只是普通的石頭,一點兒異樣都沒有。 

  這麼要緊的寶貝,竟然被隨隨便便地用掉,還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用出去的! 

  雲禮欲哭無淚。 

  這時,月光傾瀉而下,點點月華,化作一條長龍,竟然直直地飛入玉石之中,形成了一道彩虹,一道只有月光色的彩虹。 

  萬物生髮! 

  那棵槐樹東邊半邊竟然瞬間燃燒起來,紅艷艷的,可西邊依舊枝椏健康,毫無不妥。 

  只燒了片刻,火焰熄滅,大片大片的灰塵落地,皎皎月光竟一點一點地散落在受了傷的樹上,一瞬間,樹木肉眼可見地生出樹榦,樹枝,樹皮。 

  整個老槐樹頓時煥發新春,掉落的葉子漸漸長出,變綠,枝繁葉茂起來。 

  天上忽然落下雪花。 

  起了一絲微風。 

  隨風而來的是一陣陣沁人心脾的香氣,雲禮的目光朦朧,所有人如在夢中,周圍的一切好像都變了樣,人人感覺到身體輕飄飄的,那麼的舒服,那麼的痛快,煩惱都不見了,周圍的環境變得那般迷人,山也清,水也秀,土地也芬芳。 

  連冬日裡都能聽到鳥鳴,那鳥叫聲甚至那麼可愛。 

  天空中浮現出薄薄的一層霧氣。 

  映襯得半空中的月光橋,更是宛如仙境。 

  眾目睽睽之下,地上薔薇花叢內女子屍骨,忽然化作塵煙。消散無蹤,只從身體里飛出一抹光暈。也匯入月光,鑽進了那塊兒玉石內部。 

  「呼!功德無量!」 

  「阿彌陀佛!」 

  雲禮一眾僧人,同時道了一聲佛號,眾人才回過神,一個個的目瞪口呆,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王半仙也被驚得渾身冒汗,卻是大喜。 

  只看這幫老百姓們眼裡冒金光的模樣,就知道他這回必須能做成一堆大生意。 

  家裡滯銷的那些個風水法器,收斂收斂,能賣的都給賣出去。還有別人的,也給幫忙找找銷路,如今生意難做的可不只是他一個,好多正經靈師玩壞了,沒什麼用的法器之類也積攢了不少,平日里都是當廢品壓箱底,佔地方還浪費。如今能處理掉,大家得利。 

  果然如他所料,不少百姓,就連不是周圍的那些人,也都四下打聽,想把紅塵拉家裡給看看。 

  王半仙趁機笑容和煦地介紹了下自家的福運自來。 

  當然,架子擺得很高。如今讓人家求上門。就不是他自己招攬生意,還必須得拿喬。不能什麼生意都接。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讓人惦記,以後他們福運自來,那接生意就要精挑細選才行。 

  紅塵一出手,聲勢浩大。 

  外面本沒過來的,也隱約察覺出不對,蜂擁而至。 

  陳晨好不容易才湊到紅塵眼前,一臉的溫柔體貼,低聲笑道:「小姐,外面風大,這裡也不幹凈,恐怕還得讓人處置處置,要不咱們去前面找地方歇一歇。」 

  此時整個宅子再無陰森之氣,哪怕明知道不久之前,還有屍體,眾人心中的彆扭,竟然還抵不過這股子舒坦,沒一會兒就拋在腦後。但那是別人。 

  陳晨幾個經歷過那番恐怖,這裡顯得再好,他們也不敢進去。 

  紅塵點頭。 

  一行人就轉身向前走去。 

  高曉高跟雲芳咬了咬耳朵,雲芳就把地契什麼的塞給他,高曉高也有點兒猶豫,覺得應該對眼前的小姐更禮遇有加,直接塞房契什麼的,還有點兒俗。 

  可這房子云芳絕對不敢要,她雖然是光明正大地跟紅塵爭奪,且爭到的房子,現在想來,她還不如輸掉,再說,給她一百個膽子,這房子她還敢要嗎? 

  「咦,老神仙!」 

  正走著,前面不遠處過來一人,正是韓森,身著便裝,卻是一副官老爺的模樣。 

  看到是紅塵和王半仙在這兒,登時驚訝,卻隨即滿臉的喜悅。 

  「原來是二位,那就不奇怪了,我就說別人也腦不出如此大的動靜!」 

  他朗聲大笑,意氣風發:「還沒謝過二位,自從得您二位指點之後,我兒病癒,韓某也是,咳咳,一切順遂,果然是立竿見影!」 

  現在韓森是真恨不得把王半仙當神仙供起來,當然,紅塵這位郡主也一樣。 

  自從那日祖墳上種了靈木,家裡立時發生了好幾樁好事,兒子病情痊癒,認認真真去讀書。 

  書院的先生還直言他有大進步。 

  韓森自己官升一級,他的一個死對頭還莫名其妙得了馬上風死了,死得很不名譽。 

  就算別人說,這一切都是巧合,韓森自己也不信,他這人一向對風水玄學很是信任,這下更是把一切好事兒都歸功於王半仙和紅塵,滿懷感激,也帶著說什麼都要好生抱緊大粗腿的意思在。 

  剛才吳家舊宅出事兒,他正好在附近,和一朋友碰面,聽見動靜便過來看了看,沒想到一眼看到郡主,登時嚇了一跳,也大喜。 

  其實不能說完全是巧合,整個京城說大很大,說小它也小,韓森是經歷過王半仙和紅塵忽悠之後,才對各種奇聞異事都很感興趣,正好他新結交的朋友就在鬼宅附近住,提過晚上房子里陰森森,很不幹凈,他就過來看看,要是真不好,把朋友介紹給『福運自來』,那是功德一件。 

  此時乍一見月色『彩』虹橋的瑰麗景色,他到是覺得理所當然,噼里啪啦把王半仙和紅塵的豐功偉績說了一遍,眾人恍然大悟——怪不得這般厲害呢,人家早就名聲遠播了。 

  不過。韓森說的那些故事,紅塵自己聽了都覺得有點兒神。好像不是自己能做出來的。 

  傳言嘛,大部分都是越傳越誇張。 

  所有人都累了半天,精神疲敝,事情差不多算過去,紅塵就和王半仙一起告辭。 

  這會兒也沒人敢攔著他們。 

  上了馬車,紅塵吐出口氣,閉了閉眼睛,眼前就浮現出一個虛影。 

  王半仙正捶胳膊捶腿,嘰嘰喳喳說話,猜測不到明日。他的福運自來就要賓客滿門,不過要好好挑選才好,這陣子都不接這麼累,又嚇人的活兒了,接幾個輕鬆的,忽悠就能完事的……一抬頭,看到那個虛影。整個人都僵硬。 

  那虛影是個冰肌玉膚的漂亮女孩兒,盈盈下拜:「多謝仙師助我脫離苦海!」 

  紅塵失笑:「是你的造化,塵世苦難忘不了也無妨,你將來有漫長的時間追尋你的道。」 

  那虛影嘆了口氣,一眨眼就隱沒了去。 

  王半仙:「……」 

  他眼花了? 

  紅塵輕聲說了幾句話,說得王半仙目光發直,忍不住感嘆:「命運還真是難測。以後我得多做好事兒。多積功德,說不定上天有眼。也能記著我,給我一場造化。」 

  說白了,此事應該是冥冥中自有定數,那棵老槐樹,千百年來吸收月華,已經深具靈性,可惜天材地寶出世總是艱難,上天斷其生機,香香姑娘死時,正好是它生機流失的最重要的時刻,它本能求生,汲取了香香的血肉,竟把她的魂魄也吸入樹中,樹沒開靈竅,後天卻給了一個靈,竟蒙蔽了天機,讓老槐樹和香香姑娘都得以存於世間。 

  香香得此機緣,甚至三年就初步成了氣候,可惜她是陰魂,連老槐樹屬性也極陰,槐樹為木鬼,本來就是鬼木,修行之人一不注意,只能當這地方來了一個鬼王,連大雲寺都弄不清楚這般錯亂的因果。 

  還是紅塵過來,知道鬧鬼之事,追根尋底,尋到老槐樹身上,和它溝通了才了解因果。 

  修行三年,香香身上的戾氣卻沒有全部消除,實在是她死得太冤,怨氣不除,她將來也成就有限,紅塵乾脆就助她一臂之力,幫她消了最後一點兒怨氣。 

  王半仙抱著腦袋嘀咕半晌,恍然道:「鬧出那麼大的動靜,原來真是做戲?」 

  紅塵勾了勾唇,低下頭喝茶。 

  王老神仙捶胸頓足,和人家郡主娘娘一比,他這些年東騙西騙的,簡直都是小兒科啊! 

  隔日,王半仙就把兩張地契外加一疊銀票給紅塵送過來,都塞給羅娘,進了她的腰包。 

  其中一張地契就是吳家那座舊宅子。 

  雲芳那四個人,特意抽了一日,拿著東西恭恭敬敬地登門拜謝,不光是把地契給了王半仙,還死活求他收下,各種其它禮物,金銀財帛也是送了好大一堆。 

  「不過,我覺得陳晨那小子不安好心,要不要探探他的底細?」 

  紅塵失笑:「不相干的人,不必多事。」 

  說實話,那宅子,羅娘也有點兒不敢住,畢竟是鬧出過人命,而且槐樹裡頭還住了一隻鬼,變成槐樹精,在她眼中那也是鬼怪,一時半會兒還不會離開了。 

  紅塵一看這個,乾脆放著,就當租給槐樹精,正好還有『人』照料,不用雇傭人手打理。 

  永昌坊這一塊兒地段很好,沒準兒放個三年五載,羅娘就不在意那點兒事兒,也或許還能有別的什麼作用,所謂狡兔三窟,多幾處住宅是好事兒。 

  一連多日,郡主府里諸般雜事處理完,羅娘她們幾個一門心思放在過年上,家裡添了好多人口,紅塵郡主府的班子算是齊全不少,總管太監什麼的並沒有要,卻有幾個小太監進了府,宮女,姑姑,嬤嬤什麼的,到足足有幾十個。 

  羅娘和小嚴一行人,都讓紅塵託了皇後娘娘幫忙,做了女官,女官那是正經千金大小姐才能做的,做個幾年,能拿朝廷俸祿,也不影響婚嫁。 

  要是將來不想嫁人,在郡主府一塊兒過日子,也不算特別糟糕的出路。 

  許是老天爺也知道人間老百姓。過個好年不容易,快到年跟上。天變得晴空萬里。 

  雨雪初停,陽光正好。 

  家裡剛宰了兩隻小羊羔,片成薄片凍起來過年涮鍋,剩下的羊骨頭,挑選軟骨脆骨,小火慢燉,燉出來的湯煮麵,骨頭酥爛,拌了煮熟的胡蘿蔔,扒下來的魚皮。還有些雞胸骨,加了幾個雞蛋,滿滿一大盆子給家裡的狗狗們加餐。 

  至於家裡的老虎,豹子,好像都很想冬眠的樣子,趴在窩裡懶洋洋不動彈。 

  羅娘特意給它們準備的兩頭大山羊,從微微顫顫四處躲避。到亂蹦亂跳地在它們跟前曬太陽,幾天下來,竟然膽大包天,不再懼怕老虎的威勢了。 

  「可別是吃壞了肚子?怎麼都不肯正經吃飯。」 

  小嚴皺了皺眉,看著紅塵一臉不以為意,隨手又扔出去一把紅果子。 

  那果子聞起來沒什麼味道,看著也小小的。不像多好的水果。雖說冬日水果新鮮,但老虎豹子那是正經的肉食動物! 

  可現在呢。 

  兩個懶洋洋的東西。一蹦三尺高,一口就把紅果子吞了,還搖頭晃腦擺尾巴,一臉的陶醉。 

  什麼時候對虎豹來說,水果的吸引力,竟然比山羊還大? 

  薛柏橋蹲旁邊一塊兒大石頭上,張著嘴哈哈大笑,看熱鬧看得興高采烈,和在朱雀街看耍猴戲似的。 

  要是換了別人家,遇見這麼失禮的客人,肯定都會生氣,不過紅塵這邊大家習慣的很,連那兩隻老虎和豹子最多也就是一轉身子,把屁股沖著他了事。 

  幾個人閑來說笑半天,薛柏橋磨磨蹭蹭就是不肯走,紅塵家過年吃的美食都是新鮮花樣,他現在是一個借口都不找,每次都掐著飯點過來。 

  曲三娘曲大廚子,這幾天老打噴嚏,也不知是傷風,還是讓寧侯家的廚子天天詛咒。 

  下人們擺好飯,薛柏橋自動自發先佔了一個位置,香噴噴的烤羊蹄剛剛上桌……他的小廝就急匆匆進門,也不顧郡主當面,急道:「小侯爺,小姨奶奶沒了,您看看,這正好趕在年根底下!」 

  薛柏橋愕然:「等等,我哪來的小姨奶奶?」 

  他祖父到是有一個妹妹,但落地不久就夭折了去,他們家往上都是獨苗,到自家父親那一代,才生了兩個兒子。 

  愣了半晌,薛柏橋才回過神,臉上露出幾分迷惑,很是不可思議:「啊,你說的是燕姑姑!」 

  燕姑姑不姓燕,只是夫家姓燕,他祖父在時,曾與這位是忘年交,感情很好,家裡向來叫她小姨奶奶。 

  小姨奶奶的身子骨是有些不好,經常病,這個年歲故去,到也很正常,只是時間選的不大好。 

  念頭剛一轉,他就被自家小廝拉著匆匆而去。 

  過年的時候遇見這等事,怕這個年是過不好了。 

  紅塵嘆了口氣,就招呼羅娘她們繼續吃飯。有生就有死,世間生靈,多少個能長生久視?這到也用不著忌諱,本來這事兒,和她並沒有多大的關係,也就是這幾日薛小侯爺不會再到家裡來閑逛,招貓逗狗的惹人煩,還能多幾日清凈。 

  「小姐。」 

  結果還沒到天黑,羅娘就神神秘秘,一臉八卦相地湊過來,「小侯爺那個小姨奶奶,就是那位燕姑姑……您猜是誰?」 

  紅塵看了她一眼,低下頭把盤子里的硃砂盒蓋好,漫不經心地道,「燕九爺的母親嗎?」 

  羅娘登時愕然,臉上的神秘還沒收起,就好沒意思地坐下,「小姐竟然知道!」 

  隨即又恍然,也是,小姐在京城雖然時候不短了,可不光親眷沒有幾個,認識的人也並不算多,姓燕的,自己會提起,自然多多少少得有一點兒瓜葛,猜到和燕九有關,又有什麼稀奇! 

  京城上層的那些家族,大部分都沾點親帶點故的,那位和小侯爺有點兒親戚關係,也不奇怪。 

  紅塵沒說話。 

  這等事,本不適合拿來玩笑。 

  羅娘一提,紅塵心下嘆息,忽然有一點兒悲涼:「在哪裡停靈?我們也去上三根香。」 

  好歹和燕九爺認識一場。 

  或許是臨近年節,或許還有些別的什麼原因,燕家那位姑姑過身之後。悄沒聲地運出城去,停靈在郊外老宅。 

  村子里白幡到處都是。來往的人面上顯露出幾分悲涼之意。 

  紅塵一行人也換了素凈的衣裳,遠遠而來,從車窗向外看,村子里竟有幾分喧鬧,卻還透著一股子蕭索。 

  來悼唁的人不算很多,乍一眼看去,卻三教九流的都有,她進了村子,就遇見幾個和尚,一個尼姑。兩個道士,還有一幫穿著打扮到很富貴,可看氣色就知道,都是撈偏門生意的那幫人。 

  「就是她?」 

  他們一路坐車慢慢而來,眺望周圍,村口不遠處,也有人在打量這邊。 

  問話的是個容色平常的年輕女子。二十三四歲的模樣,氣勢卻極冷冽,大冬日裡,只著單衣,褐色的長袍,肌膚如雪。 

  「榮安郡主?」 

  她的尾音宛轉悠揚,卻沒有好奇。沒有輕蔑。什麼都沒有,空空蕩蕩的。聽得人略有些不自在。 

  燕九就站在她身邊,氣色不太好,娘親去世,作為一個孝子,自然傷心難過的很,嘆了口氣:「是,你要不要去見一見?說起來,曲烏小姐和榮安郡主,同是年輕女子,又都是極為高明的靈師,說不定很有話聊。」 

  曲烏低著頭,也沒人看得見她的表情,聲音到是半點兒不好奇的樣子:「有緣總會見,我還有事,走了。」 

  話音未落,她就慢吞吞地遠去,一走動,風吹過裙擺,嘶嘶作響,慢慢走出村口,才忽然回頭又看了一眼紅塵的馬車,搖了搖頭,繼續向外走去,走著走著,她眼角的餘光看到一團黑乎乎的人影,不覺略微駐足,向來平靜無波的臉上,露出幾分詫異之色。 

  那團黑烏烏的東西像是個人,倒在山腳下,蜷縮著身體,眼睛卻發著綠光,看著她的目光,充滿了祈求。 

  曲烏忽然就意動了下。 

  她這種靈師,向來相信自己的感覺,少做沉吟,就慢慢走過去,蹲下身子輕聲而笑:「有意思,現在還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修習邪術,罷了,就讓我瞧瞧結果。」 

  師父說過,心不正,修邪術,終將招來惡果,可惡果是什麼?她沒見過。 

  打了聲呼哨,身邊立時出現兩個戴面具的漢子,一言不發,拎著那團人就消失不見。 

  那人也沒掙扎,只是臨走,舉頭看了看紅塵的馬車,眼睛里流出兩行清淚,還有彷彿能直接把人燒死的憤怒。 

  曲烏心下多少有些詫異,不過也只是一轉念而已——干她何事? 

  「小姐,到了。」 

  紅塵也不是隨時隨地都和周圍的各種靈物溝通,自然不可能知道,身後不遠處還發生了這麼一個小插曲。 

  下了車,上了香,紅塵默默念誦了往生經,便從靈堂出來,以她的身份,即便是微服,燕九也不可能怠慢,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親自陪著她去客廳,結果還沒進客廳,就聽見裡面咿咿呀呀的唱戲聲,唱曲的聲音。 

  除此之外,竟然還有人高聲念佛號,有人念經,還有幾個道士打扮的,開壇做法,甚至有一個神婆在那跳來跳去。 

  紅塵:「……」 

  燕九臉上也有些黑,咳嗽了聲,不好意思地道:「呃,我娘她,她年輕的時候交的朋友多,前幾天清醒時,忽然寫了好多信出去,這幾天來的都是她的朋友。」 

  他其實也很崩潰。 

  母親去了,滿心傷感,結果來了一堆三教九流,神神叨叨的傢伙們,手裡還都拿著親娘的信函,有的要給母親念經,有的要給母親超度,若是分開來還好,偏偏母親信里交代,就要在一處進行,還必須同一天…… 

  燕九乍見這場面,他都哭不出來了。 

  不光他,其實裡面那些也尷尬。 

  紅塵一進去,發現和尚念經有點兒磕磕絆絆,不在調子上,跳舞的臉色通紅。 

  還有熟人在——坐在角落,恨不得把腦袋鑽地縫裡的一個女孩子,竟然是因為和她搶鬼宅而倒大霉的雲芳。 

  好在雲芳和她身邊一個老人家,到沒什麼奇怪舉動,雲芳顯然也認出紅塵,眼珠子凸出,臉色爆紅。 

  紅塵看了看她和她身邊的那老人一眼,若有所思——這女子身上煞氣重,她猜測可能家裡是盜墓的,再看這老頭,身上帶有一絲紫氣貴氣,說不定是個官盜。(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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