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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八卦

  紅塵看也不看那喬俊,只冷笑道:「這位喬公子知道的到是不少,一口咬定假山有人,耳聰目明的很啊!」 

  看了羅娘一眼示意,羅娘和小嚴就把小金子提溜起來,扔到地上:「這還有戲子呢,你們要是想聽戲,就讓他自己演。」 

  說完,也不管周晶瑟瑟發抖,甩袖就走。 

  羅娘她們兩個一左一右趕緊跟上去,後面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看著。 

  俊哥兒一咬牙,鐵青著臉一巴掌抽過去,周晶臉上頓時腫起來,一臉不敢置信,淚水滾落。 

  其他人都嚇了一跳。 

  美芳頓時彆扭了下。 

  周晶是喬俊的表妹,雖然是來投靠親戚的,但也是正經人家的小姐,平日里趾高氣昂,比她這個盧家大房的庶女還要嬌氣些,這個俊哥兒,哪裡來的底氣說打就打。 

  瑤姐兒臉色也不太好看,怒道:「秋姐兒是我的姐姐,我們盧家的女兒,我看有些人要忘了!」 

  她到底斯文,也說不出太難聽的話,何況這等陰私,向來是不好明目張胆地分說,她也說不出口。 

  可秋娘代表的是盧家,今天這宴會就說明,她已經被承認是正正經經的盧家的女兒,即便想不承認都不行,外面已經流言不少了,所以今日秋娘受辱,盧家的女兒都要倒霉。 

  瑤姐兒也到了說親的年紀,她自己都要大受影響,不恨這個周晶才有鬼。 

  至於俊哥兒,是親表哥,雖然不滿,也忍不住為他開脫幾句,沒見剛才都氣得打人。 

  紅塵一路回了屋子,怒氣也就收了,她本也沒有特別生氣,轉頭看羅娘兩個唯唯諾諾,失笑道:「咳咳,也沒什麼,只是我想,如果是……算了。」 

  如果是原來的林秋娘,肯定願意自己在這種情況下變得很強悍,能保護自己和母親,她最恨的是自己的懦弱無力,既然如此,她肆意妄為些,又有何妨。 

  而且,紅塵也是真放鬆了很多。 

  如今這世道,已經全然不是她所知道的那個,沒有先知先覺,也就沒有束手束腳。 

  盧家還是平平靜靜,外面小孩子之間的那點兒騷動,彷彿從沒有發生過。 

  實際上喬氏也挺尷尬的,周晶算是她娘家的人,就算是表親,關係也不很遠,為此還和高嬤嬤抱怨了幾句。 

  高嬤嬤嘆了口氣:「太太,不是老奴說話不好聽,實是喬家那個表姑娘太不像話,前陣子女學那邊有兩個女孩子退學回家去,外人只說是病了,咱們還能不知道,都是周晶作孽,給人家潑髒水,弄得人家待不下去,俊哥兒是嫡長子,他的妻子以後要做喬家的宗婦,可不能隨便定。」 

  喬氏皺了皺眉,點頭:「回頭我勸嫂嫂一聲,哎,秋姐兒受了委屈,你親自過去安撫安撫,把我那幾匹雲錦給她送去。」 

  高嬤嬤笑應了。 

  她一路陪著紅塵來鳳城,對這個女孩兒頗有好感,再者,這至少已經算是他們家太太的閨女,那自然該好好籠絡。 

  大部分嫡母,肯定都看不上庶女,但家中有得寵姨娘拉仇恨,丈夫其他的女兒們,對比起來,也就可愛懂事得多。 

  紅塵這幾日收了不少好東西。 

  高嬤嬤送了雲錦,極好的料子,比她在京城用的或者有所不如,但花色卻更得她喜歡。 

  宋家也送了禮過來。 

  事實上,宋崢還有他弟弟孔未央對紅塵特別好奇,那日發生的事兒,現在想來好像一切都是巧合,也沒見紅塵做什麼特別的,但仔細一想,處處違和。 

  他們躲在山縫裡,太過緊張,不能動時還好,一能動就不小心鬧出好幾次動靜,好幾次那個周晶就在外面往裡面找張望,卻對他們視而不見,力氣全朝著另外一邊使去,實在奇怪。 

  只他們是外男,紅塵如今是盧家的小姐,滿腹疑惑是找不到機會弄清楚了。 

  一日日過去,天氣也一天比一天冷。 

  這日落了雪。 

  紅塵把自己圍城一個棉球兒,懶洋洋地縮在涼亭里,簇擁炭盆,炭盆上還燒著幾串蔬菜串兒和肉串,隨手翻書,一點兒都不樂意動彈。 

  外面隱約傳來幾個小丫鬟嘀嘀咕咕的聲音。 

  這幾個小丫鬟大的十三,小的才九歲,都是院里安排來的三等丫鬟,因著年紀小,也不能做粗活重活,都是跟著大丫頭打打雜,紅塵她們事情少,不大愛支使孩子,她們幾個閑下來就難免說說笑話。 

  紅塵也不介意,院子里熱鬧些沒什麼不好,她雖然愛清凈,卻也沒想讓幾個孩子也跟著過五六十歲老太太的日子。 

  「姑太太又來了,咱們大太太陪著呢,也就大太太心善,還願意接濟接濟,二房三房那邊,連理都懶得理呢。」 

  「她也是,哪裡就那般艱難了?咱們老太太不是還給她貼了一千兩銀子的嫁妝,守著嫁妝也能把哥兒養大,這般沒臉沒皮的過來打秋風,難怪連老太太都不耐煩見她。」 

  小丫鬟們嘀嘀咕咕。 

  羅娘坐在旁邊給自家小姐的大氅上鑲嵌了一層狐狸毛,本來顯得寡淡的大氅立時就變得光鮮奪目起來,也側著耳朵聽了一耳朵八卦,回屋見了自家小姐,就嘆了口氣:「那位姑太太是盧家老太爺的庶女,早年也被疼的很,連她那姨娘都能踩咱們老太太一腳,可惜是個沒福氣的,老太爺去得太早了,來不及好生安頓她們。」 

  紅塵翻了白眼。 

  小嚴也翻:「你怎麼這麼喜歡家長里短的八卦,不夠煩人的呢!」 

  羅娘看了她一眼,咳嗽了聲沒說話,紅塵也笑,小嚴不容易,也難為她。他們在盧家幾日,都還順利,只有小嚴不知怎麼回事兒,竟讓盧家馬房的一個馬夫看上,那人是盧家的老人,以前有過一房妻子,難產而亡,只剩下獨女,孤身過了有三年多,忽然相中小嚴,前幾日還通過七拐八彎的關係來試探口風。 

  小嚴都拒了,對方居然半點兒不死心,如今幾乎隔三差五地就有婆子丫鬟們來跟小嚴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弄得她煩悶的不行。 

  主僕幾個正說話,外面就啪一聲,砸進來一根短桿,正好掛在樹上,掉下來不少雪花砸了那幾個丫鬟一頭,弄得雞飛狗跳,紅塵抬頭看去,那短桿上頭包裹著布頭,傷不到人,應該是小孩子玩投壺射箭用的。 

  果然,沒多一會兒外面就踢踢踏踏,你推我搡地冒出來幾個人,都是盧家還沒到年紀讀書的小蘿蔔頭們,丫鬟自然不敢得罪這幫小少爺,連忙撿起來掃乾淨上面的雪花,畢恭畢敬地送回去。 

  難得的喧囂,紅塵不覺得厭惡,靠在窗戶上向外看,就見那群孩子都走了,才有一個瘦瘦弱弱的小男孩兒慢吞吞地從樹後面出來,跟著一起走。 

  這孩子個頭很小,身邊也沒跟著婆子丫鬟,一個人,步履蹣跚,深一腳淺一腳,臉頰上有兩抹凍出來的紅,小嚴看了看就道:「是這家姑太太家裡的質哥兒。」 

  紅塵使了個眼色,羅娘就把紅塵的短款小斗篷,還有棉手套拿起來,走出去蹲下跟那小孩兒說了幾句話,把斗篷和手套給他穿戴好。 

  質哥兒很乖巧,大大方方伸開手臂讓羅娘給他穿斗篷,斗篷拖在地上,手套也大的不行,可他卻很滿意,大眼睛眯起來,笑得特別可愛,雖然瘦弱,卻也可人疼的很,奶聲奶氣地道:「謝謝姐姐,姐姐給我新衣服,我下次請姐姐吃糖。」 

  羅娘頓時笑出聲,哄著他又去玩,沒成想,小孩子跑出兩步,忽然回過頭,認認真真對羅娘道:「我娶你吧!」 

  「噗!」 

  紅塵遠遠聽見,先噴了一口茶。 

  羅娘也愣住,失笑道:「小少爺知道什麼叫娶嗎?」 

  那孩子眨巴了下眼睛:「你們女孩子不是都想別人娶的嗎?我聽周晶姐姐對喬哥哥說,要是喬哥哥不肯娶她,她一定去死,死不好,死了就和陽陽一樣,不能吃好吃的,不能和玩,所以姐姐你放心,我娶你。」 

  羅娘一愣,嚴肅起來,攏了攏這孩子的頭髮:「質哥兒,這話以後再也不許和別人說了。」 

  小孩兒十分不解,不過被羅娘小聲叮囑了幾次,還是點頭答應:「好,我不說。」 

  送走了孩子,羅娘的表情就有點兒古怪,小嚴一把把她拖回來,讓她繼續給自家主子做活兒。 

  別人家的閑事,管來做什麼,像周晶的那樣的女孩子,動不動就死啊活的,簡直不知所謂。 

  紅塵也是一樣的心思,沒想著多理會那個什麼周晶,她要還敢鬧到自己頭上,該怎麼教訓怎麼教訓,想必有下一次,保證讓這小姑娘知道什麼叫疼。 

  不過周晶可不是傻子,在麗園丟了一次臉,恨不得此事快些平淡下去,哪裡還會找事? 

  從那事發生之日起,就很少在紅塵面前露面,有時候跟過來給老太太請安,也是縮在後面,說不了幾句話便被送走,到不了紅塵面前,老太太也不喜歡她,盧家上下就沒一個人覺得她好,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居然能讓這麼多人討厭,也挺不容易。 

  在涼亭里賞了會兒雪,瑤姐兒下了課,還過來找她玩,手裡還捧著一枝梅花。 

  花明顯是剛剛截下來的,尚帶著冰花,小嚴接過去,找了個白瓷梅瓶裝,又找了些綠葉來配,配好就擺在涼亭的圓桌上,瑤姐兒看了極喜歡,直誇不染凡俗,恨不得又給抱回去,紅塵就當真讓瑤姐兒身邊的丫頭抱著,等下送回她房裡。 

  兩人笑鬧了幾句,瑤姐兒才道:「現在下雪不方便,等雪停了咱們去會善寺禮佛,那裡的素齋味道甚佳。」 

  江南閨秀們想出門消遣,也是用個禮佛拜神之類的借口,瑤姐兒她們女學功課多,想抽出個時間去清閑清閑,也不是那麼容易,幸而她最近身體不適,女學那邊的先生們都知道,就沒給她留下作業,讓在家裡鬆快鬆快。 

  「叫上俊哥兒也去。」 

  瑤姐兒小心地看了紅塵一眼,生怕她在意,解釋道,「俊哥兒再過幾日就不好出去了,他要定親呢,是陶知縣家的欣姐姐,我舅母都請了官媒過去,馬上能定了。」 

  她顯然有點兒高興。 

  「其實不是周晶就很好,別人都不錯。」 

  那位欣姐姐也是她們女學的,知根知底。 

  紅塵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她知道,瑤姐兒以為自己疏遠那個俊哥兒,純粹是因為周晶的緣故,她愛這麼想就隨她,不是什麼大事兒,紅塵應付個小女孩兒不成問題,沒一會兒就把她哄得高高興興走了,才撿起書本來繼續看。 

  第二日,便是雪后初晴,瑤姐兒一大早就纏磨老太太要去上香禮佛,老太太也是個慈善人,被孫女磨了一會兒便答應,紅塵有點兒犯懶,不過出去轉轉也好,便讓羅娘收拾了東西,帶了些零食和藥品,也沒有多帶,紅塵領著羅娘和小嚴去給大太太請安,剛一過去,就見上房氣氛凝重,瑤姐兒滿臉的驚慌失措,嘴唇都是淡淡的紫色。 

  大太太坐在床上垂淚。 

  門口還跪著個小廝,頭上戴著白布——這是來報喪的? 

  禮佛什麼的,是一定不能去。 

  因為周晶死了。 

  喬家的那個表小姐,今日一大早被人發現,一個人懸挂在喬家正房門口。 

  早晨洒掃的丫鬟被嚇昏過去兩個,其中一個到現在還糊塗,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聽說她死的特別慘,舌頭吐得老長,眼睛翻白,面容恐怖,任何人看見都要做噩夢。 

  「哎,晦氣,真是晦氣!」 

  喬氏怒叱,卻還是落了淚,周晶再不好,那也是她弟妹家的女孩兒,她在閨閣時和周晶的母親也算得上手帕交,雖然交往不算太多,也不太喜歡她,畢竟周晶之母是個庶出的,不過是同窗同學,打斷骨頭連著筋,只要沒有深仇大恨,嫁了人肯定天然要親近。 

  喬家和盧家不同,人家家裡講規矩,喬氏的爹也有兩房妾,那是她母親主動給納的,都和透明人一樣,乖巧的很,沒有一個作妖,所以她對庶出,嫡出之類的問題,不是特別的敏感,當然也不喜歡庶出,卻不曾過分鄙夷,對周晶這孩子,她還是有幾分疼愛。 

  現在周晶死了,喬氏是真難受。(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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