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攪局
六阿哥弘曕過繼之事也便定了下來,皇帝還特許不必降封,讓弘曕直接做了新一任的果親王,如此一來,小小親王便新鮮出爐了。不過出繼這種事兒,終究是不能賀喜的,總不能慶賀人家從先帝的兒子降格成先帝兄弟的兒子吧?面子上多少是損了些,不過裡子甚是充盈,所以謙太妃可真真高興極了——雖說也稍稍有點遺憾,不過一想到不必和兒子分開,也便不計較那些細枝末節了。
所以人人都含糊著,也就過去了。
經此一役,六阿哥倒是乖了不少,讀書也勤勉了。以弘曕年紀,自然得跟皇帝的兒子們一起讀書,圓明園行宮裡也專設了一處給阿哥們讀書的地方,就在圓明園后湖東北角,一處喚作碧桐書院,是個十分清幽的好地方。四面環山、林木茂密,因此十分清涼,又因書院周圍多栽植梧桐,所以叫碧桐書院。
日子過得才稍稍有幾分寧靜之態,宮中養胎的嘉貴人與海佳貴人據說都是胎相安穩,皇帝也甚是高興,便有賞賜了綢緞珠寶回宮二人,這一次聽說也賞賜了未曾伴駕的慧妃一些滋陰補虛的葯膳、食材。可見皇帝怒氣一消,便對慧妃難忘舊情了。
八月初,紫薇花成片看得富貴絢麗的時節,正值是瑞貴人索綽羅氏的芳辰,索綽羅氏得寵,因此皇帝也格外抽出半日時間,親自去陪她。
這種事情,嚶鳴自然是懶得摻和,所以一大早起來,便開始拾掇自己宮苑的花草,又剪了幾支開得正好紫薇花預備插在花斛中養著。正好,怡貴人柏氏也登門前來拜訪。
怡貴人見了常禮,含笑道:「娘娘好生清閑。」
嚶鳴手裡不停,唰唰幾下,便將紫微花枝修剪得精練扶蘇,然後一支支插在花斛中。一邊笑著睨了怡貴人一眼道:「貴人不也是一樣嗎?」便指了指身旁的綉墩,請怡貴人坐下吃茶。
怡貴人道了聲謝。便挨著嚶鳴坐下了,「是啊,咱們都是清閑人。可今日茜芳園可熱鬧得緊呢。婢妾可聽說,董常在特意絞盡腦汁備了壽禮,便想趁此機會討好一下瑞貴人。」
嚶鳴笑著道:「如今才想著討好,是否晚了些?」——日前在鏤月開雲殿,董常在和肖答應可沒少說譏諷的話。而索綽羅氏。可從來不是個有胸襟的人。
怡貴人笑容悠長:「所以婢妾才說,茜芳園只怕會有熱鬧上演呢,娘娘若是不去瞧瞧,只怕會錯過好戲呢!」
「哦?」嚶鳴垂下眼瞼,略一沉思,倒是覺得怡貴人說得有幾分道理,便道:「既然如此,半夏,就拿上這一花斛的紫薇花。咱們去給瑞貴人慶生。」——那一束花送禮,嚶鳴也算是摳門到一定程度了。
怡貴人見狀,忍不住便咯咯笑了一通。「娘娘當真趣人!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這紫薇花別名就叫百日紅。意頭倒是極佳。」
如此,便一起結伴去了。
如怡貴人所說,茜芳園很是熱鬧,尚在宮苑外頭便聽見裡頭笑語婉轉,可見是來了不少嬪妃呢。嚶鳴進得裡頭,便見茜芳園正殿外,搭了個碩大的涼棚,就在涼棚下,左右簇擁繁花如錦。擺設了慶生宴席。皇帝列位上座,左右年輕嬌嫩的小嬪妃們左右簇擁。端的是好艷福!只是這麼多的嬪妃里,都只是些貴人、常在、答應之流,嫻妃這樣品級的嬪妃自然不會來。因此嚶鳴一來,倒是成了這裡位份最高的嬪妃了。
嚶鳴微微含笑,目光掃過皇帝右側座位上、妝容艷冠群芳的瑞貴人索綽羅氏,便與怡貴人悠然上前,朝著皇帝見了萬福,齊聲道:「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皇帝原本是很享受燕瘦環肥簇擁討好,於嬌美小嬪妃們的秋波軟語中,已然頗有幾分心神蕩漾。乍見嚶鳴突然到來,倒是酒意清醒了幾分,「舒嬪怎的來了?」
嚶鳴起身,笑盈盈道:「皇上這話說的,瑞貴人生辰,嬪妾怎的就不能來了。」
話一落音,包括壽星瑞貴人在內的一眾貴人、常在、答應們也已經向嚶鳴屈膝做萬福請安,三三兩兩次第問了安好。
嚶鳴輕輕頷首,「聽怡貴人說,瑞貴人的茜芳園很是熱鬧,所以特意來瞧瞧。」瞥了一眼半夏手上拿著的一花斛紫微,便笑著對瑞貴人道:「事先不曉得今兒是瑞貴人芳辰,所以也來不及準備什麼賀禮,所以特意親手剪了些紫微花,就權當是給這生辰宴上添些顏色。」
半夏聞言,忙捧著那紫微花上前,便輕輕擱在了瑞貴人眼皮子底下的桌子上。
瑞貴人瞅著那滿滿一花斛的紫微花花束,鮮艷奪目的花,映著她光彩照人的嬌容,倒是十分相稱,可是此刻瑞貴人的臉色生生露出了幾分難堪來。旁送的壽禮都是擱在錦盒中,已經在身後的案桌上碼放得滿滿一堆,唯獨嚶鳴的賀禮這般特殊!
嚶鳴打量著她嬌美的臉蛋,笑著問:「怎麼,瑞貴人不喜歡紫薇花嗎?」
這時候,高坐上位的皇帝忙低咳嗽了兩聲,「禮輕情意重,既然是舒嬪親手剪的,也算是一番心意了。」
瑞貴人臉上浮現一絲屈辱之色,卻只得朝著嚶鳴再度行了個萬福,她低低道:「多謝舒嬪娘娘。」
皇帝那一雙帶笑的丹鳳眼瞅著嚶鳴,那眼神分明再說:你醋勁兒真大!
嚶鳴沖著皇帝揚了揚眉梢,別誤會,老娘只是來看好戲的而已。
怡貴人見四下安靜,便笑著圓場:「舒嬪娘娘可別干站著,咱們還是快些入座吧。」
向來嬪妃之座次,都要按照位份高低排列,原本在場嬪妃中,沒有比怡貴人更高的了,她又是壽星,所以便坐在了皇帝左手第一的位置上,可謂佔盡風采。
但是現在,嚶鳴來了。嚶鳴挑了挑眼角,笑著打量瑞貴人。
瑞貴人恨恨咬了咬嘴唇,只得推開兩步,把自己的座位讓出來:「請舒嬪娘娘入座。」
嚶鳴歪著腦袋瞅著她那愈發憋屈的臉色,不禁心情愈發好了幾分:「多謝瑞貴人讓座。」說著,便毫不客氣地坐上了進去,緊挨著皇帝右手邊兒。
嚶鳴嫵媚地朝皇帝一笑,皇帝忍不住壓低了聲音與她咬耳朵:「瞧你那小性子!」
嚶鳴卻笑得愈發春風得意,或許她早該來了,也能早點給索綽羅氏添個堵。
底下已經有茜芳園的宮女替她換了嶄新的杯盞、銀箸,並為她添了滿滿一盞鶴年貢酒,嚶鳴素手纖纖端起酒盅,側臉看著瑞貴人,便笑吟吟道:「這第一杯酒,自然是要慶賀瑞貴人芳辰——不過,瑞貴人今年是十七歲芳辰還是十八歲芳辰呢?本宮倒是不曉得呢。」
瑞貴人臉上憋出了一絲紅暈,悶著一口怒氣道:「十八。」
「哦,原來瑞貴人已經十八歲了呢。」嚶鳴一邊笑眯眯,一邊仰頭喝下這一杯酒。
這樣話落在瑞貴人耳朵里,只怕便是嘲諷她不夠年輕了!畢竟嚶鳴才十六歲,足足比她小了兩歲呢!
在這宮裡,一代新人換舊人,年輕,自然是最大的資本。
一時間,滿座嬪妃面色各異,好端端的慶生宴席,硬生生被嚶鳴給攪和了。皇帝卻是一臉無奈中卻還帶著三分寵溺的樣子,他笑著道:「怎麼舒嬪的第一杯酒,竟不是敬朕嗎?」
嚶鳴笑吟吟道:「今兒不是瑞貴人才是壽星嗎?何況方才只怕已經有不少姐妹敬過皇上酒了,酒多傷身,嬪妾也是為皇上的龍體考慮。」
皇帝不禁笑了,「就屬你道理最多!」
三言兩語之下,嚶鳴便喧賓奪主,把瑞貴人這個艷冠群芳的壽星的光彩給掩蓋了下去。
這時候,瑞貴人卻幾步走到皇帝身旁,親手執著酒壺,給皇帝又添了一盞鶴年貢酒,嬌聲婉轉地道:「這鶴年酒是用靈芝、佛手等多味名貴中藥浸泡而成,有固本培元、養身健體之效,皇上若是喜歡,多喝幾杯也是無妨的。」說著,便一記嫵媚橫波傳情與皇帝。
嚶鳴聽了,便知道索綽羅氏是要與她打擂台了。便歪著腦袋看著皇帝,且看他到底喝還是不喝!
「咳咳!」皇帝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暗自搖了搖頭。他自然不覺得今日飲酒過多,這小小一盞酒,喝了自然醉不得他。可是——皇帝瞅著嚶鳴那目不轉睛的眼珠子,便生三分無奈,這小妮子,醋勁又上來了!
此刻,嚶鳴根本無需與索綽羅氏鬥嘴爭執,此刻比的無非是皇帝心目中誰更要緊一些。這點上,嚶鳴還是有幾分自信的。
只見皇帝已然將那一盞滿滿的酒推到了嚶鳴跟前,「美酒雖好,的確不可貪杯,朕今日已經喝了不少了,而舒嬪方才只飲了一杯,這一杯,不如舒嬪代朕喝了?」
嚶鳴立刻笑容燦爛如花,便笑著對瑞貴人道:「有勞貴人斟酒了,本宮就不客氣了。」瞅著那瑞貴人漸漸發綠的臉,嚶鳴心情大好,雙手端起酒盅,便一飲而盡。(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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