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二、偷雞不成蝕把米
「對了,阿煙呢?他在哪兒?」啟淳探頭探腦抻著脖子瞅著,那叫一個渴望!
嚶鳴嘴角抽搐,你丫的還沒挨夠揍啊!
說曹操曹操就到,煙兒一席淡青色長袍,施施然走了進來。
「哎呀,阿煙,你來了真是太好了!」啟淳搓著手走上前去,笑得滿臉諂媚。
啟淳這幅模樣著實叫煙兒不喜,小臉嗖的冷淡了下來,不動聲色退後半步,但卻不失禮數,稍稍彎身問好:「郡王安好!」
啟淳笑容燦爛地道:「自家人還拘泥這些虛禮做什麼?來來來,快入座吧!」——啟淳急忙伸手想要去拉煙兒的手。
煙兒卻不動聲色一側身子,輕描淡寫地閃開了,坐在了青兒左手邊的位子上。
今日家宴,是個圓桌宴。啟淳是鐵帽子郡王,面南而坐,左手邊是杭星羅,右手邊是弘曆,弘曆右手邊則是嚶鳴,再往右是婧兒和青兒,因此煙兒的位置,正好是緊挨著杭星羅……
桌上菜色不乏山珍海味,酒是紅顏紅酒,瞧著都是有些年份的了。啟淳「牽手」失敗,只得訕訕坐回自己位子上,只是依舊抻著脖子瞅著煙兒那俊美無鑄的側臉,心中那叫一個痒痒!
坐在啟淳左邊的杭星羅,也是個高高瘦瘦的俊朗小鮮肉,星眸中透著不悅,他撇著啟淳,酸溜溜道:「殿下扭著脖子,不費勁嗎?」
啟淳自始至終目不轉睛瞅著煙兒,可杭星羅就處在啟淳與煙兒中間,心裡自然不快至極,這會子連說話的聲音都透著陰陽怪氣。
啟淳卻呵呵一笑,根本不往心裡去的樣子。
杭星羅便咬牙切齒道:「不如殿下跟我換換位置吧!否則我都替您覺得難受!」
啟淳聽了,頓時笑容燦爛:「好啊!求之不得呢!」
弘曆本來懶得管啟淳的私事,可聽了這話,卻「啪」一聲撂了手裡的象牙著,「大哥!開玩笑也要適可而止些!!面南而坐的位置,是誰都有資格坐的么?!」——素來,面南的位置,是最尊之位,必須由這個家裡輩分最高的人坐。弘曆如今接受了啟淳幼弟的身份,倒也不介意如今這個長兄俱尊位。可跟一個男寵換座位,弘曆就無法接受了!!弘曆不管啟淳的私事,卻不能看著他亂了規矩。若叫那個杭星羅坐在面南之位,豈非要居於他之上了?!這像什麼話!!
弘曆這話是沖著啟淳訓吼出的,可實打實是在打杭星羅的臉。
話里的意思很簡單,啟淳那個位子,杭星羅沒資格坐!!
說得如此直白,杭星羅像裝傻也不成!登時,俏白的臉蛋都鐵青了,他右手攥著筷子,攥得指節都發白了。
可弘曆是什麼身份?借杭星羅仨膽,他也不敢跟弘曆對罵。除了忍,還是只能忍。再則,杭星羅的身份,的確不光彩。底下,說得更難聽的話,多了去了。
啟淳見氣氛不對,急忙笑了笑:「我就是跟小星開個玩笑呢!四弟別介意。咱們一大家子樂樂呵呵吃頓家宴,何必鬧得不愉快呢?」
嚶鳴也不像鬧得太僵:「大哥愛跟自己人開玩笑自然無妨,只是請別跟我弟弟開玩笑成么?」——嚶鳴一臉的微笑,語氣也溫吞吞的,可話里的警告意味,卻是人人都能聽明白的。
啟淳只得「哈哈」一笑,敷衍而過,「我特意叫人從地下酒窖里拿了幾瓶窖藏年份最久的紅顏,弟妹也是紅顏如玉,可得多喝兩杯才是!」
嚶鳴輕輕吐出一口氣,道:「多謝大哥好意。」
啟淳拿起一瓶剛開封的紅顏,對煙兒道:「這瓶是冰葡萄酒,我覺得最適合阿煙你了。」說著,便一手越過杭星羅,咕嘟嘟將煙兒手邊的酒盅里倒滿了一大杯澄澈透明的液體。
嚶鳴暗忖:冰葡萄酒適合煙兒??意思是說煙兒冷冰冰的?
其實煙兒性子不冷,只是看見啟淳,才撩臉子罷了。
可啟淳的這一舉動,叫杭星羅那張才稍稍舒緩些的俊臉瞬間又難看了起來,當著他的面兒便如此,若是在私底下,又當如何呢?!杭星羅臉色微漲,氣鼓鼓撂下了筷子,星眸怒視啟淳:「殿下!!」
啟淳充耳不聞,繼續笑眯眯對煙兒道:「阿煙,你嘗嘗看。」
如此被啟淳無視,杭星羅氣得肩頭都哆嗦了,一雙惱恨的眼珠子幾欲噴火。
煙兒暗自掃了一眼,心道,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堂堂郡王賠笑又親自給倒酒,他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何況,喝酒他自是不怕的。這世上還沒人能把煙兒灌醉呢。
「多謝郡王。」煙兒微微垂首,便端起了那杯酒,送到嫣紅的唇邊,輕輕抿了一小口。
可就是這一口,讓煙兒勃然變色,那張如玉的臉蛋瞬間冷凝寒徹了下來。
啟淳滿是關切地問:「怎麼了?不合胃口嗎?!」
煙兒冷眼瞥了啟淳一眼,「噗」地將口中的冰葡萄酒給吐了出來,就吐在手邊的汗巾子上。
嚶鳴皺眉,煙兒這是做什麼?!
啟淳卻表現出了無與倫比的包容度,「沒關係,不好喝再換……」
可啟淳的還沒說話,煙兒便將一大杯的冰葡萄酒直接一甩,潑在了啟淳的臉上!!
這一舉動,讓嚶鳴都吃了一驚,嚶鳴豁然站了起來:「煙兒!!你這是做什麼?!」——啟淳的舉動的確有些讓人不快,但你也不必如此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好歹也得給啟淳點面子吧?!何況他今日並沒有對你動手動腳,潑人一臉冰葡萄酒,這樣的舉動,已經可以算是羞辱了!
連弘曆眉頭都皺了起來。
而啟淳的小男友杭星羅更是勃然大怒,他一邊急忙拿巾子給啟淳擦臉,一邊怒瞪煙兒:「這裡是渤海郡王府!就算你是四王妃的弟弟,也不能對郡王如此無禮!!」
杭星羅握緊了拳頭,便要上前打煙兒。
啟淳卻急忙拉住的杭星羅,起身問煙兒:「阿煙,是我哪裡讓你不高興了么?」
煙兒冷笑連連,「很抱歉,我的舌頭很靈敏!」
啟淳一臉疑惑:「什麼……什麼意思?」
煙兒僵持這冷臉,幽冷地道:「我的舌頭很靈敏,所以可以輕易嘗出入口的東西里是否加了不該加的東西!!」
啟淳微微錯愕,但他立刻就聽明白了煙兒話中的意思,他指著那瓶冰葡萄酒道:「你是說著酒里下了葯?!」
煙兒冷哼道:「我以前遭過類似的算計,所以對這類不乾不淨的東西,分外敏感!!」
啟淳滿目呆愕,「阿煙,你是不是哪裡弄錯了?這酒才剛剛打開呀,你剛才也是親眼瞧見酒保開酒的,眾目睽睽之下,怎麼可能下了葯呢?你是不是疑心太重了?」
嚶鳴眸色沉凝,她心裡最清楚,以煙兒的能力,是不可能嘗錯的……
煙兒冷笑不止:「是剛才開的酒瓶沒錯,但誰知道上桌之前有沒有開過?!」
的確,打開木塞,下藥進去,再偽裝成沒開封的樣子。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嚶鳴長長吐出一口氣,便伸手上去,拿過那瓶冰葡萄酒,倒了一點點在手心,然後用手指頭沾了一點點,舔了一口。旋即,她便吐在帕子上,「是不是煙兒說的那種葯我不清楚,但酒的味道明顯不對勁。不信大哥可以嘗嘗。」——這裡頭的葯,加得分量著實不輕,酒水裡帶了淡淡的苦澀味。只要仔細品味,不難品出。
啟淳滿臉狐疑,便給自己酒杯中倒了少許,含了一口在口中品嘗,酒一入口,啟淳臉色僵了幾分。他平日里喜歡這些情趣用品,所以自然清楚那個味道——頓時那臉色又紅又青又白,跟個調色盤似的。
煙兒看在眼裡,不禁冷哼了一聲,「今天是我不該來!」說罷,他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誒!胖紅毛,你等等我!」青兒飛快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哆哆哆急忙追了出去。
至於為什麼她管煙兒叫「胖紅毛」,啟淳已經無心去在意了。啟淳衣襟濕淋淋滿是葡萄酒香,他看著煙兒飛快遠去的背影,臉色愈發苦澀。
啟淳彷彿有苦說不出的樣子,「四弟、弟妹,我真沒幹這事兒啊!!你們可得幫我跟阿煙解釋啊!」
嚶鳴直接給翻了白眼兒,「今天我也不該來……」說罷,她拉起婧歡的小手,道:「走,咱們也回泓園吧!」
弘曆無奈地搖了搖頭,擱下筷子,擦了擦手,起身也要走人。
啟淳卻急忙上前一把抓住了弘曆的手臂:「四弟,難道連你都不信我?!在你眼裡,我是那種人嗎?!」
弘曆一皺眉頭,但轉念一想,似乎記憶里的啟淳的確沒幹過這種事兒。他很喜歡追求白嫩的粉面小郎,但都是用各種金錢攻勢,還從沒下過葯呢。只不過,在此之前,啟淳也沒遇見過納蘭煙這麼武力強健、這麼難拿下的……
弘曆心下一轉,眼睛不由自主瞟向了杭星羅,便淡淡道:「俗話說得好,家賊難防啊!」
弘曆花剛落音,杭星羅瞬時粉面煞白。
啟淳為之一愣,「什麼意思?」
弘曆拍拍啟淳的肩膀:「大哥的聰明人,明白我的意思。若真不是你下的葯,那這毓昌園裡,除了你,還有誰能下藥呢?」——除了杭星羅,沒有第二個人。
撂下這句話,弘曆晃著腦袋,疾步追了出去。
一場好端端的家宴,不歡而散。
眾人走後,啟淳的心漸漸冷了下來,冷冽的目光不由轉向了杭星羅……
夜涼如水。
泓園泓澄堂紅,嚶鳴已經換了寢衣,「你是說,下藥的人是那個杭星羅?」
弘曆淡淡「嗯」了一聲,「啟淳是地地道道的1號,但以阿煙的伸手,若真中了那種葯,只怕啟淳就只有做0號份兒了。所以,啟淳沒那麼蠢。」
「額……」——你懂得還真不少啊,1號都0號這麼污的事兒都知道了!!
「所以說,杭星羅的目的,只是想讓煙兒和啟淳結仇,從此不相往來?」——嚶鳴暗自點頭,若真如此,倒是不必幫啟淳跟煙兒解釋了。誤會了也好,叫啟淳死心。
至於啟淳想明白了事兒,回頭會如何修理杭星羅,嚶鳴才懶得管呢!
「你這個大哥,見異思遷,也不是什麼好玩意兒啊!」——之前杭星羅還是他口中親親熱熱的「小星」呢,如今又迷戀上煙兒了……
弘曆淡淡道:「他只喜歡最鮮嫩的,每隔三四年就要換一次男寵。杭星羅在他身邊也有兩年呢,也差不多該完了。」
「跟著啟淳的這兩年,杭星羅也算享盡了榮華富貴,跑車、珠寶、手錶,加起來也有上千萬了,若是分手了,啟淳通常會給一筆很豐厚的分手費,他一點也不吃虧!只不過……看樣子,這小子是不捨得毓昌園的奢侈日子!」弘曆不禁嗤笑了一聲,「給人做男寵,竟還妄想長遠?!真是個拎不清呢!」
嚶鳴唏噓道:「他當然不捨得,啟淳為人大方,想要什麼奢侈品得不到?反倒是若是分手了,拿到一筆錢之後,就再沒有進項了。那筆錢,尋常富足生活雖然夠了,但想再過這種揮金如土的日子,就不可能了!」——總會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不過他的確拎不清,難道他不想想,做出這種事兒,一旦敗露會有什麼後果嗎?」嚶鳴不禁搖了搖頭,「對了,以啟淳的性子,會怎樣?」——他會怎樣修理杭星羅?
「他的性子……」弘曆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冷笑,「他的眼裡素來揉不得沙子,他最不能容忍背叛和算計。只不過他也蠻念枕邊情的,也不會真的把杭星羅怎麼樣了,不過自此之後,只怕要一拍兩散了。弄不好,連分手費都要泡湯了!」
「偷雞不成蝕把米啊!」嚶鳴幽幽道。
過了兩日,她果然聽說了此事,與弘曆所料分毫不差。啟淳勒令杭星羅七日之內搬出毓昌園。給他時間,是讓他收拾自己的東西走人!畢竟這兩年,啟淳給杭星羅著實買了不少值錢的東西,一時半會兒只怕還搬不完。加之杭星羅還需要另尋住處,的確需要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