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竹竿兒
眼前一座丘陵,白雪將幹枯的草杆埋了半截。半山腰,一群人舉著甩棍砍刀往下衝,月光下,砍刀寒光湛湛。
我靠,我驚的跳了起來,感情濃霧裏繞了一圈,又跑回來了。
“怎麽辦?”我們一起看向了獨眼蟲,他臉色特別的難看,眉心皺著一個大疙瘩,一副匪夷所係的表情,說怎麽可能跑回來了呢?
猴子急了,說你還磨蹭個卵蛋,等那些人衝下來非得給我們砍成肉泥!
我也很是恐慌,說先別管為什麽失敗,還是想想怎麽樣逃出去吧!
獨眼蟲怔了一下,恍過神來,迎著冷風喊到:“快,快,抓著衣角,衝進去。”
我們點頭,照做,一股腦又衝了進去。身後那些邪靈教教眾已經追下少來,幾個人急了,用力將手裏的砍刀向我們拋了過來。
空中劃出弧線,刀刃處一點寒芒稍縱即逝。
好在並沒有鏢中我們。
衝進濃霧中後,眼前白蒙蒙的,又什麽都看不清了。冬天的夜裏本來溫度就特別低,這濃霧裏要比濃霧外還要冰上三分。寒意滲透衣服,直入骨縫,我不由得顫栗起了。身後揪著我衣腳的老張,牙齒都嘎嘎的碰撞起來。
可我們就像沒頭的蒼蠅似得,濃霧裏亂紮,亂跑。猴子是個性子急的人,已經喊了一聲:“握草,還能不能出去?老子要被凍死了。”
噓~!
獨眼蟲示意安靜,他時不時用力的跺腳,明顯是在刻意的做著什麽。又過了幾分鍾,我雙腳都凍麻了。獨眼蟲猛的停在了原地。
早就受不了了,手指僵的都快抓不穩他的衣角了,我真是欲哭無淚,說你怎麽又停了,到底能不能出去?
猴子也急了,說哥呀,我求你了,快想招吧,真要被凍死裏麵了。
與此同時,身後的老張忽然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我的心驟然一緊,與猴子同一時間焦急的問道:“老張,怎麽了?”
老張的聲音很虛弱,牙齒打顫,說:“沒……沒事兒,就是有點冷。”
然而獨眼蟲還沒有想出對策,最後把他逼急了,說賭一把,死就死吧,跑出去活,跑回去就被砍死。
然後取出一張符咒,甩開Zippo,點燃了,拋向空中。濃霧裏無風,符火卻像是被控製著一般,急逝而去。
比我們拚命追趕還要快,竟拉開了距離。身後老張的喘氣聲越來越重,我真替他捏把汗。
幾個呼吸的時間,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那符火滅了,我們還身處濃霧中,冷夜下唯一的一絲火焰就這麽沒了,天地間徹底黑了下來,霧氣清冷,飄蕩著,攜帶著徹骨的冷意衝刷著我們。夜下再朦朧,一般也是可以看到人影的,可身處濃霧之中,蒙蒙下,就和罩了眼罩似得。我隻能憑借雙手觸摸的感覺,確定自己還揪著獨眼蟲的衣角。但手越來越僵,我真擔心鬆手了,自己還沒有察覺。
符火滅了,我們逃生的希冀也被無情的扼殺。一時間,誰都說不出話來,喘氣聲一個比一個粗重。死亡在降臨,前所未有的恐懼衝刷著神經。
啪!
獨眼蟲甩開zippo,點燃了火焰,火焰被勁風吹的四下搖擺,還冒著一縷縷的黑煙,好在這種打火機是防風的。
黑暗中唯一的火焰,頓時吸引了我們的目光,身後的老張和猴子側著腦袋,死死的盯著那撮火焰,我們仿佛看到了溫暖,看到了希望。可現實是殘酷的,這撮火焰不能救命,隻是泡沫而已。
“還……還有符咒沒?”問出這話的時候,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其實心裏隱約有了不詳的預感,若是有,怕是獨眼蟲早就點燃了。
果不出其然,獨眼蟲失落的說:“沒了,要死了。”
話音一落,我們的心瞬間低落低穀。我甚至想要放棄,累,太累了,幹脆閉上眼睛,一覺睡過去,再也不要醒來。我心中正能量小人打倒了負能量的小人。內心開始咆哮,呼喊著,不能死,不能死,絕不能死~!但,我的肩膀扛著重任,我一條賤命不值錢,我生命中最重要人還在苗疆等著我。
我死了她怎麽辦?還有我的父母親人,還等著你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兒,把家扛起來。
“振作起來,不要放棄!”鬼使神差的,我就吼了出來,身後的老張身體猛的一顫,抓著我衣角的雙手加重了力度。
獨眼蟲舉著打火機回頭,他的臉上已經沒了一絲血色,唯一的一隻眼也像是落了一層土似得,特別的混濁。
火光照耀,臉色凝重,他抿了抿嘴說:“我沒辦法了!”
我沒說話,因為我也沒有主意,但是我是亢奮的,隻因為心中的口號,我一定要逃出去。
冷霧中,對峙間,我說:“那就什麽都不管,一直往前走!”
獨眼蟲看著我的眼睛,凝重的點頭,說:“好!”
於是獨眼蟲轉身,我們咬牙堅持,蒙頭也往前方走。
不管走不走的出去,拚盡全力就不後悔。
走著走著,獨眼蟲忽然停了下來,我愣了一下,說怎麽不走了?
獨眼蟲側身,說你看!
我眯著眼睛,借著弱的火光端詳,發現蒙蒙霧氣中竟然飄著兩塊紅布條,目光鎖定在布條上,發現了一根斜插的竹竿,紅布是拴在竹竿上的。順著竹竿瞅去,發現竹竿直通濃霧深處,看不見頭。
紅布醒目,拴在竹竿上,難道……
“萬一順著竹竿走出去呢?”獨眼蟲忽然問道。老張沒表態。猴子說:“反正他娘的死路一條,不如試試。”
我一想,猴子說的也在理兒,於是沒反對,說那就順著竹竿走。
獨眼蟲點頭,轉身,左手抓住了竹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