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充滿了女人的風情
“大哥,這條街以後建起來,你說我們餘河會變成什麽樣?”倪二狗邊給何平點煙邊有些神往地說。
“嗬嗬,當然是發展得越來越好啊!”何平笑著說,“這可是打造特色經濟,是餘河的招牌項目!”
“是,我也是這麽想的!”倪二狗接著給許發林點煙,說,“許哥,你說是吧?”
“當然是,這個項目是惠及餘河子孫的長遠項目!”許發林說道。
聽到許發林這麽一說,何平有些忍不住,差點就笑出聲來了。
惠及子孫的項目!還真是比喻得好啊!這個工程,還真不知道最後能惠及那些子孫們了!
在倪二狗家裏呆了一會兒,何平一行人來到了唯一沒有動靜的人家裏,倪大霞家裏。
倪大霞家是這個村裏的貧困戶,就靠著還剩下的那點荒地,種點菜拿到集市上去賣,賺一點辛苦錢維持一家老小七口人的生活。
倪大霞是個女人,非常高大的女人,那身材,站在一米八的何平身邊,都能有得一比。
何平看著這個剪著短頭發的女人,那滿臉的風霜,真不敢相信,她還是個女人,這身板,這模樣,完全就是個男人啊!根本都沒有一點兒女人的曲線。
倪大霞家裏是倪大霞當家,她的男人是個上門女婿,長得也嬌小,和倪大霞根本是兩類人。如果說她的男人是女的,可能大家更會相信。
因為倪大霞身邊的這個男人,不僅個子嬌小,而且皮膚白皙,尤其是那雙杏核眼,更是充滿了女人的風情。
這兩人站在一塊兒,論誰也不會聯想到兩人是夫妻。可就是這兩人,已經結婚十多年,生養了三個孩子,兩男一女,孩子全部姓倪。
倪大霞是家裏的老大,她家沒有男丁,她就成了這個家的男人,沒想到招進來的還是女人模樣的男人,這在這一條街上,都是個很有趣的話題。
倪大霞特別吃苦能幹,所有男人的活兒,她都能幹,她的男人,卻總是幹下腳活兒,經常是給倪大霞打下手的。比如,她們家裏僅有的一點郊外的荒地,倪大霞從耕地到播種再到收獲拿到集市上去賣,幾乎是她一人扛著,而她的男人呢,經常是跟在她的身後,拿著個小耙子,晃晃悠悠的走著,就像是媽媽帶著兒子那樣的。
就是這個苦命的女人倪大霞,支撐著這個家。家裏八十多歲的老父母和三個孩子,全靠她那雙粗糙的雙手和有力的肩膀扛著。
何平和許發林走進倪大霞家裏的時候,倪大霞正在訓斥她的大兒子。
“你怎麽這麽不爭氣,讀書不會讀,就知道花錢,你看看你,剛買的自行車,又弄丟了!幾百塊錢啊,讓媽媽到哪裏再去給你弄買自行車的錢!”倪大霞的嗓子特別大特別粗,再加上很氣憤,那聲音就很具有殺傷力,聽得人心裏都有些毛骨悚然。
她就那麽杵在個子快有她一樣高的兒子跟前,那厚厚的嘴唇上還掛著唾沫,雙手插著腰,身子氣得有些發抖。
孩子低著頭,一言不發,腳下踩著一根稻草,不停地蹭來蹭去。
“好了好了,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別再訓他了!”倪大霞的媽媽聽到這聲音,顫巍巍地從裏麵走了出來,替孫子說情。
“媽你別老是慣著他,他就是不知道鍋是鐵鑄的,把錢不當回事兒,才那麽不在意他的車子,出門前還叮囑他要鎖好,他就是不鎖,現在又被人騎走了,這已經第二輛自行車了,你說能不氣人嗎?”倪大霞看著她媽媽說道。
老人還是纏著小腳,拄著個拐杖,站在門口,搖了搖頭,歎氣道:“都是我和你爸這把老骨頭拖累了你們,我們要是能早點走,你們的負擔也能輕點……”
老人像是自言自語,滿臉皺褶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哀傷。
倪大霞卻是一聽就生氣了:“媽,幹嘛老說這些?跟你說過,孩子的事兒你不要參和,你就是不聽,還老往自己身上扯……”
倪大霞說著說著眼裏就有了淚花。
老娘還能起來走動著,老爹卻是中風常年躺在床上,因為沒錢,隻好自己在家養著,就那麽躺著,每天也要花費不少的錢,這是倪大霞一家無法承受之重。
“唉……”老人長長地歎了一聲,往房間裏走去了……
而倪大霞的男人,卻沒事兒人一樣坐在那兒,那神情似乎在發呆,又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看著這場景,何平愣了一下,沒敢往前走,帶倪大霞停了下來,不再訓斥孩子了,整個房子裏安靜下來了,他才走了進去。
“嗬嗬,大姐,孩子嘛,哪有不犯錯的。況且,這車子被別人騎走了,也不是他的錯啊,那是騎車人的錯,你怎麽能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的孩子呢?”何平看著倪大霞說道。
“我的孩子,沒那麽好命,生在這樣的家庭……”倪大霞看也沒看何平,轉身到門前抓起一旦農具就要出門去了。
“唉,大姐,別走啊,我們來了就是要和你談談!”何平立馬說道。
“沒什麽好說的。”倪大霞說,“我的房子拆了,我買不起房,一家人無處安身,老人孩子都要活命,你說我怎麽辦?”
“唉,大姐,你加的情況我們也知道,比較特殊,但是。”何平說道,“其他人家都在搬遷了,就你一戶不搬,這說不過去啊,而且影響了大局,這個責任可承擔不起……”
“影響大局?”倪大霞放下肩上的農具,目光灼灼地看著何平,“你們影響了我家的生活,為什麽就不能多加考慮?”按我這房子的麵積來補償,我們連一個普通的三房都買不上,一家七口人,上哪兒住去?你倒是幫我考慮考慮?”
“我也知道你家的難度,但這是政府統一的補償標準……”何平說道。
“對不起,我的要求不高,就是希望能有一套房子,裝下這一大家子人,如果這都不行,我沒法搬,也不知道往哪兒搬!”倪大霞說著,兀自挑著農具走了,留給何平一個高大卻滄桑的背影。
唉!何平歎了口氣,這樣的家庭,也真是造孽!
何平把倪大霞的情況跟於少鋒進行了反映。
於少鋒在烏有鎮幹了那麽多年,當然知道貧困戶的難處。他心裏想,特殊情況應該特殊對待,對於倪大霞這樣的,還是要特殊照顧一下,多給一點補助,公開不行的話,就私底下跟他們談,讓他們不要聲張,這樣就不至於引起大家的不滿。
於少鋒很快就把這個情況和杜秀青進行的溝通,如實說出了他的想法。
杜秀青幾乎是沒有猶豫就同意了於少鋒的方案。
這樣的特困家庭,理應給予更多的關照。
於少鋒得令而去,他準備讓何平第二天再回去落實這個事情,和倪大霞私底下進行商談。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的好想法還沒有付諸實施,倪大霞家裏就出事了!
第二天,當何平帶著一幫人再次來到現場的時候,他們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倪大霞家的房子,已經被夷為平地!倪大霞夫婦帶著三個孩子,還有她的老母親,跪在屋前的土地上,傷心絕望地叫喊著:“爹啊,爹啊……”
倪家的老太太已經奄奄一息了,整個人癱軟在倪大霞的懷裏,雙目緊閉著,猶如死過去了一樣!
何平走到倪大霞身邊,蹲了下來,問道:“大姐,這是……”
“你們這群土匪啊,強盜啊,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們啊,我的老爹還在裏麵沒有出來啊……你們這些遭天譴的,不得好死啊……”倪大霞看著何平就開始大聲痛罵道。
何平被倪大霞這麽一罵,卻不得要領,這房子究竟是誰給推平的呢?怎麽一晚之間就變成這樣了?餘副縣長還說要多給他們補助,幫助他們渡過難關,怎麽這邊的房子就給拆了?而且還把老人給埋在了裏麵?這太不可思議了!
這場麵,看得何平心裏都顫顫的,出了人命了,可不是鬧著玩的!他再也不敢怠慢了,立馬返回到縣委,向於少鋒匯報了此事。
於少鋒聽到這個消息,也坐不住了,立刻來到了杜秀青的辦公室。
杜秀青一聽,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了。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一定是前幾天拎著炸彈到她這兒來的主幹的!這也太沒有人性了!怎麽能做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況且,拆遷並沒有交給他來做,他卻擅自做主,半夜把人家的房子給推倒了,這麽目空一切的行為,太可怕了!如果這個工程要交給他來做,將來他要做些什麽,那縣委和政府是完全無法把控的!這個人,已經把自己淩駕於一切之上了!
杜秀青看著於少鋒,想了想,說:“分兩步走,第一,先去安撫倪大霞一家,給他們找個地方安置下來,好好辦理老人的喪事;第二,調查是誰在背後主導了這次的事件,要有確鑿的證據!”
“倪大霞一家的工作可能不是那麽容易做通的,關鍵是出了人命,這樣的矛盾,是無法調和的!”於少鋒說。
“人死不能複生,我們先拿出姿態來,不要等到他們鬧上門來再去做工作,這是非常時期,隻有盡一切力量去安撫,要錢給錢,要房給房,防止事情進一步擴大化,一旦鬧大了,我們都會十分被動!”杜秀青說。
“好,我這就去!”
“這個事情你親自去,先去探探情況,然後我再去,一定要安撫好這一家人……”杜秀青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