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29小節 旅行的隱藏意義
在車上花的時間不多。到峨眉山麓的時候,是下午稍晚些。他們先去了在附近預定的旅店,吃了晚飯,然後時間還早,在峨眉山腳入口的範圍里逛了一下。
木才子對那口巨大的鼎鑊充滿了想象,山門口放這麼大一口空空的大鼎,既不燒香,也不煮肉,難道是要表達酒肉穿腸過萬法皆空的禪境嗎?
大家站在水潭邊怪石上,拍了張集體大頭照。其他人就紛紛找其他人去合影,木才子不去找人合影,也沒有要和他合影。時間就這麼過了。
萬家燈火的時候,大家一起隨意的走動了一下,看了一下峨眉山麓夜晚的光景。然後就匆匆回去,散了。洗個熱水澡,早早的休息。明天早上,就要上山。木才子他們這一行,都沒有登過峨眉,但都知道,走路上去,定然不易。已經極可能的將其想象得艱難,做好思想準備。
峨眉山麓的夜晚,有淡淡的輕霧,淡淡的人聲,淡淡的涼意。
計劃的時間,是早上八點鐘出發。早上七點鐘大家就已經起來。穿戴洗漱退房,出門吃早飯,完了也已經近八點了。終於正式出發。
總的行程路線是,第一天從報國寺經伏虎寺走雷音寺過純陽殿由慧燈寺入神水閣取中鋒寺歷光福寺進清音閣走白龍洞到萬年寺再經息心所過長老坪上華嚴頂經九嶺崗到洗象池,第二天從洗象池經雷洞坪去接引殿上太子坪過卧雲庵最後上金頂。
大家對這一連串不是寺就是閣不是坪就是洞構建起來的旅遊路線,充滿了興趣,興緻高昂,真的像是出來遊山玩水的,時不時的還會感嘆一下風光如許。上山進去不遠,在一家人戶里一人買了一根竹杖,一下就有點竹杖芒鞋的感覺了。
但是走到後來,再也沒人有空閑心思看風景了。連廟門寺號都懶得一顧了。
於是,此行就只剩下走路了。走路就只是走路了。好像人在剎那,就變得純粹乾淨了。
那些山路,有時候陡到超乎想象,站在路中間,看身後的路,好像就在身體的下方。看一下都會覺得眩暈,而腿上一直顫抖不停,真擔心一下摔下去。
走路,從來沒有變得這麼兇險過,於是乎,旅遊的意義,就變成了一心一意專心致志的走路。
而走路,不再是體力活,成了一件考驗意志和心力的事情。
上午的時候還好,路線也比較平緩,景點也多。一路的寺廟,還走進去拜拜看看,沾點仙家靈氣。大約十二點過近一點到清音閣,順便去看了一下猴子和一線天,休息一下,吃點東西,繼續往萬年寺去。
這是第一天,下午的路線了。
下午的時候,走路就變得純粹多了,而這時候旅遊也已經不再是只是旅遊。
大家也都走累了。馬不停蹄的已經走了一半天了。男生們還能稍微保持一致的行動能力,但是女生就參差了。阿雪體力稍弱,已經時常跟不上整體行進速度了。而這時候山路也越來越難走,變得陡峭彎曲。
當然也有比較厲害的女生,小倩和小六姐兩個女生走路跟風一樣快,比男生還快,體力耐力也超好,木才子一直想攆上,就是從來沒趕上過。
男生們一看這麼走不對啊,快的快,慢的慢,慢的甩後邊沒人照看,快的也能快到在山裡失去聯繫。這時候,男生們本性里捕獵般的靈敏天賦就顯現了,是時候該獻殷勤了。
白樹不知怎麼呢,就落到後邊去了,沒過幾分鐘就和阿雪一起了。估計他們的第一次親密接觸就是這時候開始的。
冷俊跟荷花,變得簡直跟風一樣,去追最前面兩個如風一樣的女生了。可惜他們顯然不如白樹順利。
很顯然,他們犯了一點技術錯誤,征服強者絕沒有征服弱者容易。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如果你沒有我強,你憑什麼征服我?
只有木才子無動於衷,於是乎,走在中間的就只剩下木才子一個人,和剩下兩個女生劉三姐和楊四姑。
木才子現在終於看出此行的隱藏意義了。
木才子無法跟面前的兩個人比,也沒法跟後面的人比,好在機會本身就是個機會主義者,他也會留給那些毫無準備的人。只是,有時候可供選擇對象太多,等於是沒得選擇。
再說木才子一開始也沒揣著這心思。臨時起義這種事情木才子現在好像也還做不出來。
可悲的木才子一路就只能淪為兩個女生的免費勞動力,重的東西,吃的和水,都歸木才子背了。兩個女生甩手掌柜做得好輕鬆啊,一路閑得拍照看風景都上癮了。
於是走路開始變得有趣。一會兒去追上前面倆男女,停下來休息一下,等到後面一對兒趕上來,又起身將他們甩得遠遠的。感覺已經甩遠了,又停下來等他們。如此周而復始,走走停停,道路雖然越加艱難,腳步也不如先前靈活,卻比先前單純的走路要快活得多了。
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在這種單純的節奏中,在起伏無盡頭的山路上,無限蜿蜒了。過了華嚴頂九嶺崗,海拔漸高,山間的雲霧,就變成了露水似的淅淅瀝瀝的下下來。漸下漸密,漸下漸重,化成一場無根雨。
幸而帶了雨衣,穿上雨衣,拄著竹杖,一個勁的往前走。現在的情況是,兩個人一走近,就想相互靠著,面對面站著,就想抱著,要東西都不想開口說話。那兩個女生想喝水,抬著手半垂著指著木才子半天不動,木才子靜立著也不出氣,過了幾分鐘,終於明白兩女生是在跟他要水了。於是走過去,轉過身,讓兩女生自己從背包里拿。
一路上,好安靜,只見人在路上走,聽見腳步聲,聽見雨聲,竹杖著地聲,偶爾一聲動物刺鳴,穿林度野,隨之物化。
到現在這時候,連思想都停止活動了。然而最終意志會戰勝身體的孱弱,人變得從沒有過的乾淨,身體遵從意志的本能重複一個單調的動作。生命彷彿已經涅槃。
這大約就是生命的某種意義。但這種感覺,顯然不是木才子的初衷,顯然也非大家所願。木才子是個後知後覺的無目的主義者,其他幾個人則顯然別有用心。讓他們思想停止活動,那怎麼達成目的啊?
現在這麼機械的走下去了,不要問,不要想,似乎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