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十幾年
大片的樹蔭下麵，清澈的水流從竹管裏麵流了出來，水流偶爾還會發出“叮咚叮咚”好聽的聲音，秦歌依伸出手接著水流，洗著自己手上麵的泥汙，水流是接的山裏麵的泉水，隨意觸手特別的涼爽，但是在天氣炎熱的今天卻是別樣的舒服。
“一會就過去用飯吧。”靜秋師傅看著正在洗手的秦歌依對她說道，這丫頭可是跟著她忙活了半天了，這大中午這麽熱也不知道這孩子累不累。
“好，咱們走吧靜秋師傅。”秦歌依拿出帕子擦了擦手然後笑眯眯的回答道，腦子裏麵還有些懷念涼水流過質檢的涼爽感覺。
秦歌依回到屋子裏麵之後，就發現秦歌月和三個小姑娘都不見了，秦歌依也不著急，拿出茶杯準備了一些茶水，擺放在桌子上等待著人來喝，在這寺廟裏麵她似乎不用拘束什麽，不用想著自己的身份應該做些什麽，反而是更加的適應從容。
“小姐，您回來了。”竹晴再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坐在桌子邊的秦歌依，竹晴手裏端著兩盤菜，看樣子是剛剛從廚房裏剛剛出來。
“你們去廚房幫忙啦？”秦歌依笑著接過了竹晴手裏的一盤菜，無視了竹晴掙紮著不想讓秦歌依端菜的心情，秦歌依饒有興趣的問道，原來這幾個丫頭是去廚房幫忙了，看來今天的飯應該是很美味的。
“對。”竹晴看著自家小姐熟門熟路的把菜擺在了桌子上，竹晴心裏也明白小姐的心情，所以竹晴笑了笑就回答了秦歌依的提問。兩個人說話間秦歌月還有白彥婉兒也都端著菜進來了，跟在後麵的還有一個年齡差不多大的小師傅。
“勞各位施主費心了。”靜秋師傅看著幾個人走進來之後，桌子上瞬間擺放整齊的菜，還有好多種都是沒有吃過的菜樣，靜秋師傅行了一個佛禮溫和的說道，平日裏她都會留下客人吃齋飯，但是吃齋飯吃到廚房裏麵去幫忙的，幾十年了還是第一次見。
“怎麽會，是我們叨擾了師傅才是。”秦歌月笑盈盈的說道，不過是些小事情罷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她隻不過是一直坐在這裏等會不好意思罷了。
靜秋師傅也不再多說了，有時候說得多了反倒是不美，一行人這才坐了下來開始吃飯了，齋飯雖然全都是素菜，但是幾個人手藝還是不錯的，畢竟和從小生長在寺廟裏的小師傅不一樣，這一頓飯做的也是有滋有味的，秦歌依吃起來還是很開心的。
吃完飯之後秦歌依也沒有忙著離開，讓幾個小丫頭去寺廟裏做了一些她們想做的事情，秦歌依走到了寺廟賣符的地方，給秦歌陽求了一個考試順利的符。不得不說祈韶王朝的科舉製度還是很完善的，估計平日裏也會有不少的人在考試之前來求符，所以南山寺是有這種符的，隻不過每日賣出去的都是限量的罷了。
秦歌依沒想到還有這一茬，想來這符也是在考試的一段時間裏很火熱的，但是平日裏來求的人應該不會很多吧。秦歌依來得早，距離鄉試還有一段時間，所以買符的時候幾乎是不費什麽力氣的，秦歌依心裏感歎還好她偶爾的勤奮，再過幾天來說不定人就多起來了。
“今天見到秦小姐的時候，我就覺得頗有眼緣，老尼仔細想了想，應該是和小姐的娘親有過一麵之緣的。”秦歌依買過符之後就回到了靜秋師傅那裏，她不想跟著四個小丫頭一起去轉一轉，靜秋師傅這裏有比較安靜，所以秦歌依就坐在這裏品茶看風景。
靜秋師傅的一句話卻讓秦歌依有些小激動，靜秋師傅居然是見過路姨娘的嗎？秦歌依覺得自己的心跳動的速度微微有些快，隻不過秦歌依印象裏麵，這位路姨娘可是隻在秦府呆了不過七八個月罷了，生下她之後就直接去了江南，路姨娘是在什麽時候見過靜秋師傅的？
“靜秋師傅竟然是見過家母的嗎？”秦歌依有些驚奇的問向了靜秋師傅，一時之間連茶也顧不上喝了，她已經慢慢的有了回憶，記憶裏麵的路姨娘溫柔的不可思議，對她永遠都是關心嗬護的，她每每想起來就覺得心裏抽抽的難受。
“錯不了的，姑娘的眼睛和她長得很是相像，夫人的風姿老尼萍水相逢但是卻可以記一輩子。”靜秋師傅輕輕笑了笑然後說道，十幾年前她還不過是個年輕的女子，當時在院子的門口看到那般好看的女子，甚至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秦歌依的眼睛還沒有張開，但是她卻一眼可以看出來兩個人是有關係的，那女子給她的印象實在是太過於深刻，她作為一個女子也難以免俗，那女子走了之後她甚至有一段時間耿耿於懷，那般好看的女子，生存起來也是很困難的。
“敢問靜秋師傅是什麽時候見到的家母？”秦歌依有些小急切的問向了靜秋師傅，其實秦歌依對於靜秋師傅口中的“相似”還是有一定了解的，秦歌依的眼睛和路姨娘是很相似的，隻不過秦歌依年齡還小，但是秦歌依的臉和路姨娘並不相似，大概秦歌依是像秦伯忠多一點的緣故。
“說起來已經過去了十三四年了，當年南山寺裏隻有我一個尼姑。”靜秋師傅說到這裏笑了一下，笑容有些釋懷又有些複雜，秦歌依聽到這裏卻是楞了一下，原來南山寺以前是沒有尼姑庵的嗎？
“但是的南山寺已經是京城最有名的寺廟了，但是南山寺卻是不收尼姑的，我呢，是南山寺的第一個尼姑。”靜秋師傅似乎是看出了秦歌依的疑惑然後出口說道，她當年的不幸導致她隻有出家這一條路，但是她不後悔，反而是長伴青燈古佛得到了一些心靈上的安撫。
“不過後來就好啦，當時是方丈看我一個人實在是可憐，就讓我留在了這院子裏，再後來不斷發展，才有了我們的一席之地。”靜秋師傅拍了拍秦歌依的手說道，太多的艱難與阻礙，但是那都已經是過去式了，人要往前看才行，一直活在過去永遠都不能釋懷。
“我見到夫人的時候，說起來不怕你笑話，我是驚為天人的。不知道夫人為什麽想要出家，但是卻是表明了意向。”靜秋師傅接著說了下去，但是話裏她知道她一點都沒有誇張。
她當時甚至以為這個姑娘是一時和家裏生氣想不開走了出來，隻不過她看起來不過是個姑娘的路芸發髻是挽起來的，說明她是已經嫁過人的，她當時看著門口的女子心裏想什麽？大概是想她若是有一個這麽好看的娘子，大概是要天天藏著的，然後天天讓她歡心無憂的生活著。
“但是當時的我隻身一人寄居在南山寺，已經是方丈好心。我實在是沒有能力幫助夫人。”靜秋師傅說到這裏是眼睛裏麵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情緒，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罷了，往事過眼煙雲事情都有自己的發展方向，她不會糾結於過去的事情，那些對她而言也都已成事實，再想也毫無意義罷了。
秦歌依在一旁靜靜聽著，心裏卻是在翻騰著，路姨娘應該是去秦府之前到京城南山寺的，隻不過當時是有原因要出家的，但是並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結果。秦歌依心裏是疑惑的，她前世在秦老太太身邊的時候，隻知道路姨娘是秦伯忠帶回來的，隻不過從哪裏帶回來，路姨娘的身世卻是從來都沒有提起過的。
所以後來秦老太太對於李氏把路姨娘送到別院的事情是沒有管的，然後路姨娘就去了別院撫養秦歌依長大。但是秦歌依這一世的回憶裏，也隻有路姨娘悉心照顧她長大，但是路姨娘也沒有提起過她的事情。
“不知道夫人現在可還好？”靜秋師傅看著秦歌依乖巧的姿態問道，那位夫人果然是位有才的女子，所以才可以教育出來這樣的孩子。
“多謝靜秋師傅掛心，隻不過我娘親在會景城之前就失蹤了。”秦歌依垂了垂眼眸說道，路姨娘失蹤她不是沒有想過的，她想尋找但是毫無頭緒，甚至於沒有一點點線索就像人間蒸發一樣，秦歌依有時候想若是路姨娘在京城的話，她已經小有名氣，路姨娘會不會來找她？但是沒有，就像是沒有這個人一樣。
“是老尼魯莽了。”靜秋師傅行了一個佛禮說道，但是並沒有再說什麽了，心裏有些可惜那般如花女子，但是一切都是命。
“無礙，靜秋師傅無需自責。”秦歌依微笑著說道，心裏卻是一點都不平靜，路姨娘估計不是她想象中的那麽簡單，有些說不通的地方她現在才開始仔細的思考。
路姨娘為什麽會被秦伯忠帶回來，換句話說，路姨娘為什麽願意跟著秦伯忠回秦府。而且李氏的手段，對付一個妾室綽綽有餘，但是路姨娘卻是帶著秦歌依安穩的到了江南的別院，把秦歌依安全的帶大，除了從娘胎裏帶出來的身子有些弱，然後她就在兩人要回京城之前不知所蹤。
秦歌依覺得可能有太多的事情她都是不知道的，甚至是超乎她的預料的。秦歌依心裏笑了笑，果然她跟親情就是沒有什麽關係的，每一世都是，最重要的親情還是秦老太太。
秦歌依最後告別靜秋師傅的時候，還帶了好多靜秋師傅贈送的東西，秦歌依也不推辭，笑眯眯的就收下了，隻不過走之前給南山寺送了香油錢，然後又單獨給尼姑庵匿名捐了不少的香油錢。
回到秦府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秦歌依也不想讓三個小丫頭曬著，就讓三個丫頭都進馬車裏了，一開始三個人都是不願意的，紛紛推辭太失禮了。然後現在呢？秦歌依和秦歌月對視一眼，無奈的看向靠著馬車邊睡得香甜的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