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賞心悅目(3)
第二日,天色大亮,雲淺月才醒來,睜開眼睛,就見容景躺在她旁邊,她本來神清氣爽的小臉剎那陰雲密布,怒道:「你怎麼在我床上?」
容景早已經醒來,無奈地看了雲淺月一眼,慢悠悠地嘆道:「難道你忘了昨日之事?我怕你碰到手臂上的傷,這才看了你一夜未睡。你不知感謝,反而剛醒來就對我冷眼以對,著實令人傷心啊。」
雲淺月皺眉,昨日之事剎那沖入腦海,她臉色稍好了一分,但依然板著臉道:「那如今都天色大亮了。你別告訴我你準備躺在我床上一天,我不醒來,你還就不滾開了。」
「我倒是想離開,可是你的頭壓著我的胳膊一夜,你叫我如何離開?」容景再次嘆息一聲。都說女子最為溫柔,他怎麼從她身上半點兒也看不見溫柔為何物?
雲淺月這才發現她的腦袋依然枕著他的胳膊,整個身子幾乎都貼近了他懷裡,霎時一僵,猛地一個打挺從床上蹦了起來,指著容景,想說什麼,但見他的身子就躺在了床邊,一分多餘的地方都沒有,再擠一擠就會掉到地上去,而她那邊空了大半個床,此時容景正無奈地用無辜的眼神看著她,等著她發飆,她沉默了片刻,紅著耳根斥道:「活該!誰用你照看我了?你不看著我,我的胳膊也不會礙著。」
「那可說不準。這一夜你睡得和豬一樣,還來回打滾,我要是不抓著你的胳膊,你如今早將傷口扯開,血盡而亡了。」容景看著雲淺月熏紅的臉頰和耳稍,覺得她尷尬害羞的樣子還像個女人一些。
「你才睡得和豬一樣。」雲淺月承認自己的睡相的確不好。但這麼被人毫不客氣地批評還是頭一回,她哼了一聲,沒好氣地用腳踹他,「趕緊起來,我要吃芙蓉燒魚,你去做。」
「起不來了,胳膊麻了。」容景收回視線,躺著不動。
雲淺月不以為然,「少裝。趕緊滾起來。」
容景閉上眼睛,幽幽地道:「我被你壓了一夜,是真的渾身僵硬起不來了。好歹我也是守了你一夜,你就這麼對待我?也太說不過去了。」
雲淺月看著容景,見他面上氣色不錯,一點兒也不像是被她攪了一夜不得好眠的樣子,但他胳膊腿僵著一直不動,看來的確是麻了,她猶豫了一下,臉色不好地伸手去拽他起來。
就在這時,房門被推開,簾幕嘩啦一下子被挑開,一人一陣風似地沖了進來,那人衝進來看到床上的情形瞬間僵住,不敢置信地看著床上的二人,「小丫頭,弱美人,你……你們……」
來人正是夜輕染!
雲淺月要拽容景的手僵在,偏頭見是夜輕染,她提起的警惕立即放下,見他一身疲憊寒氣,衣袂皆是塵土,頭未梳,臉沒洗,不由愣了一下,笑道:「你這是怎麼了?一夜沒睡?怎麼將自己弄成了這副樣子?」
夜輕染依然回不過神來,看著躺在床上的容景和二人身上的一床被子,他伸手指著容景,問雲淺月,「這個弱美人……他怎麼會在這裡?」
還在她的床上!
雲淺月哼了一聲,將自己受傷的胳膊擺出來給夜輕染看,「喏,我為了救他受傷了,他自然要留在這裡照顧我,我睡相不好,需要看著,不用他還能用誰?誰叫我這傷是為他受得來著。」
夜輕染這才將目光移向雲淺月的胳膊,將她胳膊被白紗裹了好幾層,他收起驚訝,對容景不屑地叱了一聲,「沒出息,一個男人用女人擋暗器,你還有臉活著?」
容景躺著不動,慢悠悠地道:「是她心疼我怕我受傷,所以就自己自告奮勇給我擋了暗器,如何能怪我?為何我會沒臉活著?」
「屁話!我心疼你個屁,我是怕你死了我那十二尊金……」雲淺月聞言惱怒地瞪著容景,話說了一半,又猛地頓住,伸出腳踹了他一腳,轉了話怒道:「還不快些滾起來給我做芙蓉燒魚去!」
容景著著實實挨了雲淺月一腳,對他嘆息一聲,「你這個踹人的毛病實在不好,必須得改改。」
雲淺月哼了一聲,收回腳,「還不趕緊快起來!你要在床上賴到什麼時候?」
「不是我不起來,不是告訴你我被你的壓著睡了一晚上,渾身都麻了嗎?」容景極為無辜又無奈,對上雲淺月的惱怒和粗魯始終不溫不火。
雲淺月伸手將他一把拉起,往地上一推,警告道:「再多說一句話,我就將你扔出去。」
容景踉蹌了一步,扶住了床榻才沒跌倒在地。他看著雲淺月,這回並沒有言語,而是轉身腳步有些彆扭僵硬地走到清水盆凈面。
雲淺月不再理會容景,開始用一隻手披衣下床。
夜輕染看著二人各自動作,將他涼在了一邊,有些愣愣的,過了半響依然回不過神來。他總感覺哪裡不對,但又說不上來。腦瓜子里一團亂,連忙揮去,定了定神,對雲淺月不滿地道:「小丫頭,你怎麼讓這個黑心的弱美人住進了你的房間?這不是引狼入室嗎?」
雲淺月下了床,用那隻完好的手拍拍夜輕染的肩膀,見他傻啦吧唧的模樣一笑,「指不定誰是狼誰是室呢!他雖然黑,但人品還是毋庸置疑的,哪裡會將我怎麼樣?」話落,她不欲再多說,對夜輕染道:「你還沒說你這是怎麼了呢?一夜沒睡?追查那背後黑手來著?可有收穫?」
夜輕染看了一眼容景,見他背著身子凈面,動作自然,與在他自己家理一樣隨意別無二致,他移開視線再看雲淺月,見她毫無半絲做作和被他唐突地闖進來的尷尬和惱怒,想著她說得也對,他們之間若是有什麼也不至於是現在這副模樣。遂揮走了心中乍見到二人在一張床上的不舒服和慌亂,沉下臉回答雲淺月的話道:「我和暮寒兄追查了一夜,只找到了丁點兒線索,而且那線索也不能算得上是線索。這等連環刺殺如此精妙,安排的天衣無縫。那些死士就像是從地縫裡蹦出來的一般,看來那背後黑手是個高手,本小王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等高。」
雲淺月早已經料到,昨日那些黑衣死士連環刺殺,精密籌謀,後來躲在暗處之人背後放出暗器也是早有算計,顯然背後之人非泛泛之輩。不這麼容易被夜輕染和雲暮寒查到也不新鮮。
「高手到不見得,怎麼不說是你自己廢物?」容景回頭瞥了夜輕染一眼。
「你不廢物為何還導致小丫頭受傷?你不是能得很嗎?還天聖第一奇才呢!我看趕明日兒就叫天聖第一廢物得了,還靠女人多暗器,你羞是不羞?」夜輕染立即火了,他忙騰了一夜居然還要招這個什麼也不做的傢伙鄙夷,他氣不打一處來。
「羞什麼?天聖第一奇才是皇上封的,我從來沒說自己是第一奇才,我本來就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如今又武功盡失,自然就是一個廢物。你也沒說錯。哪裡有你染小王爺有本事,曾經被南疆第一美人葉倩三戲蘭陵斷橋,倒是一樁美事。本世子可是自愧不如。」容景一邊用手帕擦面,一邊溫聲道。
雲淺月想著夜輕染被南疆第一美人三戲蘭陵斷橋啊,不知道是怎樣的故事。
「弱美人,你再敢提一句葉倩,老子今日就廢了你!」夜輕染額頭青筋跳了跳,怒道。
「好,我不說了。那是你的心愛之人,自然不准許別人提的。」容景放下娟帕,對雲淺月溫聲道:「芙蓉燒魚功夫太長,如今天色不早了。我們就將就著吃些別的吧,反正你的傷勢也不是一日兩日就能好的,我在這裡也要待幾日的,改日再給你做好不好?」
雲淺月看了一眼天色,點點頭,「好!」
容景對站在門口沒敢進來的趙媽媽彩蓮等人看了一眼,那幾人連忙跑了下去。
「弱美人,我和那葉倩才不是……」夜輕染覺得有必要糾正這個弱美人的認知錯誤。省得他一對著他的時候就用葉倩刺激他。
「行了,他就是嫉妒你有南疆第一美人喜歡,快別和他計較了。你給我說說昨日之事,皇上和我爺爺他們是怎麼商議的,那些死屍弄到何處去了?皇上可是給南疆發了急令?」雲淺月想著夜輕染和那葉倩之事她雖然不了解,但從容景和南凌睿的話語中也猜測出了個大概。大約是那美人曾經和南凌睿相好,但後來看上了夜輕染,設下了個圈套將他戲弄了幾回,後來得了夜輕染的心,兩人互許終身。這事兒聽起來戲劇性,也許很多人還羨慕夜輕染的艷福,但是當事人夜輕染估計認為是丟面子的事兒,所以每次容景一提,他就惱怒得不行,她連忙幫他找了個台階下。
夜輕染說了一半的話被打住,轉頭臉色怪異地看著雲淺月。
容景眸光綻上一抹笑意,嘴角愉悅地勾起,對雲淺月笑道:「你說得對,我就是嫉妒了。他出外歷練七年,游遍山河,我卻困守在榮王府尺寸之地。這等事情如何不令人心惱。所以,你以後要對我好些,就不用對他好了,他有南疆第一美人,我的身邊是什麼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