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獨一無(1)
房門關上,屋中只剩下二人。
「莫離可在?」雲淺月對外又問。
「屬下在!」莫離應聲。
「守好我的房門,從現在起,任何人不準進來。包括夜輕染和葉倩!」雲淺月對莫離吩咐,很是鄭重。
夜輕染正緊隨容楓之後飄身而落在院中,聽到這話不由愣了一下。
「是!」莫離看了一眼飄落的夜輕染,恭敬應聲。
夜輕染眉頭輕蹙了一下,向屋內看了一眼,透過窗前簾幕的縫隙看到雲淺月坐在床邊,容楓站著床前,雲淺月白皙的手指正抓住容楓衣袖,他心中忽然升起不舒服。想著這小丫頭還真是喜歡容楓,他抬步向門口走近。
「染小王爺請留步!」莫離對夜輕染沉聲道。
「我回我的房間睡覺!你難道讓本小王睡在這院子里?」夜輕染對莫離挑眉。
莫離才想起小王爺是搬來這淺月閣住在小姐隔壁的,他立即垂下頭。夜輕染冷哼了一聲,瞪了莫離一眼,走向自己房間,腳步踏得特別重。不止是莫離聽得見,就連屋內的雲淺月和容楓自然也聽得清清楚楚。
容楓面色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
雲淺月覺得這夜輕染有時候就跟小孩子一般。她聽到隔壁關上房門之後,才對容楓用僅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壓低聲音開口:「那日和皇上請旨賜婚我承認我起初動機不純,是想試探皇上對我的看法。你應該知道我馬上就要及笄了,我這個身份給我帶來的麻煩想必你也一清二楚,我必須要掌控住主動,才不會任由皇上擺布。尤其是我如今武功盡失,能掌控的主動並不多。」
「你武功盡失?」容楓平靜的鳳目一變。
「武功盡失有些日子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雲淺月不以為意,繼續壓低聲音道:「雖然我起初動機不純,但是當我向皇上請旨賜婚那一刻是真的想嫁給你的,雖然有些衝動,但不全是衝動,我是有過簡短思量的。單純的對你喜歡欣賞之外,我覺得你對我最合適。」
容楓微變的鳳目忽然湧上眸中情緒。
「當時我是有過期待的,期待皇上將我一腳踢開,讓我嫁給你,我必定會好好對你。但是天不遂人願。後來皇上離開后我是有一絲反悔自己的衝動的。原因不過是些可笑的微不足道的和某人置氣而已,但我初衷並未改,還是認為你最好,讓我真的想嫁。」雲淺月繼續開口,聲音低不可聞,似嘆息似惆悵,「不過這些天發生了很多事情。我心境再不復武狀元大會那日。若是重來一次,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做出與那日一樣的選擇!但是對於那日的選擇我……」
容楓身子一顫,忽然開口打斷雲淺月的話,「別說了!我不想再聽。」
雲淺月偏頭看著他,微微一笑,聲音極輕,「為何你不想再聽?」
容楓抿唇不語,視線從雲淺月臉上移開,看向窗外。眸中有一絲苦楚一閃而逝。
「我想對你說的是,雖然以我今日的心境不知道換做那日還能不能那樣衝動地向皇帝請旨賜婚,但是直到如今我也不後悔那日的選擇。你能聽明白嗎?」雲淺月仰頭看著容楓的側臉,揚眉詢問。
容楓身子一震,並未開口。
「我用你做了試探老皇帝的賭注,這對你不公平,我一直都知道,但當時情況下我沒得選擇。我只能說那日不是你的話,我身邊若是別人,不一定讓我鼓起勇氣有請旨賜婚的念頭。也許就是別的方法了。可是誰讓那個人就是你呢!後來因為某些事情和容景傳言的沸沸揚揚也許傷害了你,我只能說不是我的本意。其中我的感情也摻雜其中。所以,我不會與你道歉的。若我真的道歉,才是對你的侮辱。」雲淺月忽然鬆開了手,垂下頭,有些寂寥悵然地道:「我似乎自始至終都沒詢問你的意思,也算得上是一廂情願吧!那日之事老皇帝沒答應,當成了一場笑話。你若是因此受到困擾,也就將我當成一場笑話吧!反正我鬧得笑話多了去了,也不在乎這一樁。」
容楓忽然轉回頭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低著頭,繼續道:「文如燕雖然在我看起來不好,但有時候好壞是沒有界限的。她只要對你好就行了。至少比我這個混攪不清一無是處的女人來得讓你踏實。你若是有什麼決定,不必顧忌我。我們本來就沒有什麼關係,不過是我生生將你扯進來而已。你完全可以……」
雲淺月話音未落,容景的手忽然伸來捂住了雲淺月的嘴。
雲淺月未出口的話吞了回去,一愣抬頭,只見容楓看著她,眸光又是她看不懂的萬千情緒,她忽然想起初見他那日的情形和話語,她心底一顫,難道容楓真與她這個身體有某種關係,她如今說沒有關係豈不是……
「我和你不是沒有關係!」容楓忽然道。
雲淺月一驚。
「淺月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從天雪山回京城這一路想了無數種與你再見的情形,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你見我如見陌生人。也許是我真不值得你一記吧!」容楓道。
「我……」雲淺月細細判斷容楓的話,咬了咬牙忽然道:「我前不久撞壞了腦子,有些事情記不清了。也忘了很多的人和事兒。」
容楓一愣。
「你若不信我也沒有辦法,這件事情我一直是瞞著人的,就連我爺爺父王都是瞞著的。我怕他們為此擔心。」雲淺月斟酌著道。不是說有時候善意的謊言不算謊言嗎?她不想容楓因為她這個身體有前情而身陷下去,但又不能對他坦承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雲淺月,對雲老王爺鼓起勇氣一時衝動可以說出口,她如今此時此刻她對容楓說不出口。
「怎麼會這樣?你……出了什麼事兒?」容楓忽然卸去一身雲霧,對雲淺月出聲詢問。
「我也不明白。」雲淺月搖搖頭,「我那日在皇宮醒來后就不記得了一些事!」
「哪日?」容楓問。
「就是火燒望春樓之後第二日在皇宮。據我的婢女說清婉公主帶著容鈴蘭冷疏離等人找我麻煩,我被人推了一下,撞到了頭。再醒來就是這樣了。」雲淺月盡量用事實說話。
容楓眉頭蹙緊,忽然伸手拉過雲淺月的手給她號脈。
雲淺月坐著不動,也並沒有阻止。她如今脈搏正常,看不出什麼的。
容楓似乎極為認真,細細號脈,他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隨著時間加長,雲淺月也不由緊張起來,但依然並未阻止。許久后,容楓抬起頭,對她緩和了語氣低聲道:「你頭部的確有一塊被阻塞的地方。」
「什麼?」雲淺月一驚。
「你難道都未曾給自己號脈嗎?你的醫術其實也是……」容楓有些訝異,須臾他想起什麼又道:「難道你連自己的醫術也忘了?」
雲淺月心中霎時掀起滔天巨浪,還震驚在容楓的話里,並不言語。
「看來你說得對,你的確是丟失了一部分記憶。而且這阻塞的地方頗大,看來你丟失的記憶還不止你說的一點兒半點兒,而是很多。你……是我錯怪你了。」容楓低聲道歉。
雲淺月大腦一時間轉不過彎來。她腦中真有阻塞?有這麼湊巧?她忽然推開容楓的手把上自己的脈,細細去探,探來探去還是不覺得有什麼。她抬頭看向容楓,「我怎麼探知不出來?」
「你號脈的位置和手勢首先就不對。你怎麼不用天雪……」容楓想要說什麼,忽然就住了口,嘆了口氣道:「看來你是真的忘記了。連醫術也忘記了。那你如今都記得什麼?」
她記得什麼?她什麼都不記得,她根本就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她忽然想起什麼,立即道:「我除了記得自己是誰外只記得看了很多的書,嗯,那些書是和容景的書房裡面的千餘本書是一樣的……」
「再沒了嗎?」容楓眸光一動,輕聲又問。
「沒了!」雲淺月搖搖頭。她想著也許容楓這裡是一個突破口,讓她了解自己這個身體的一個突破口。
「連這十多年來你追著夜天傾後面發生的事情也忘記了?」容楓又問。
「嗯!」雲淺月點頭。
「也算是有好處!那時候你就討厭夜天傾,但是不得已還要對他做戲,估計這十多年和他的事情是你最不願意記得的。忘了也好。」容楓忽然一笑,對雲淺月的態度與早先截然不同,溫柔地道:「我會想辦法將你腦中的阻塞打開,但是可能需要很長時間,你也別心急。」
原來這個身體主人果然是和夜天傾做戲的。雲淺月看著容楓,輕聲道:「你能打開我腦中阻塞的地方?給我恢復……記憶?」
「我醫術雖然沒有你醫術好,但是也還可以試試看,但是不敢保證能不能辦到。其實……」容楓想說什麼,又有些猶豫,在雲淺月的疑問眼光下他微啞地道:「世子醫術冠絕天下,他為何沒對你用藥讓你恢復記憶?難道他沒有察覺你失去記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