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心之溫暖(2)
普善眼眶有些酸,但還依舊故作洒脫地擺擺手,大踏步向前走去。
老道走到達摩堂門口,忽然回頭看了一眼容景,哼道:「臭小子!包羅萬象乃包容眾生萬物,你心中卻只裝著一個女人,何談大成?什麼時候你能放下,你的天地真經才真正到了火候!」
「那我寧願一輩子不大成!」容景淡淡道。
「沒出息!」老道斥了一句,不再說話,足尖輕點,飄身向山下而去。
「景世子,多多保重!」普善大師也回頭看了容景一眼。
「師傅和大師也保重!」容景點點頭。
普善大師嘆息一聲,也施展輕功跟在老皇帝身後向山下飄去。二人一前一後,轉眼間走沒了身影。
容景看著二人身影消失,目光久久未動。
「世子,您怎麼不去追淺月小姐?」弦歌收回視線,看向容景。淺月小姐一句話沒說就走了,而七皇子追去了,世子卻是一言不發,從來到就沒和淺月小姐說一句話,萬一淺月小姐和七皇子……那如何是好?
「走吧!我們回府!」容景抬步出了達摩堂,向山下走去。
弦歌見容景真沒有要追去的意思,也只能不再多言,跟在他身後。
慈雲方丈和幾位長老依然保持跪地相送的姿勢。人人想著普善師叔祖離開了,從今靈台寺少了很多趣味。這裡的所有人入門幾乎都是看著一個老頑童一般的和尚三更半夜時常烤魚喝酒的,以前常常覺得師叔祖半絲和尚的樣子也沒有,如今再想三更半夜起來,也見不著人了!不由人人心頭都不舍難受。
人聲散去,靈台寺恢復如常。
容景出了靈台寺到半山處,忽然扶住道旁的一棵樹,吐出一口血。
「世子!」弦歌大驚失色,連忙伸手扶住容景,只見容景面色蒼白,印堂沉暗,他面色一白,急急道:「世子,您受傷了?」話落,他去把容景的脈,手觸到脈搏,身子猛地一顫,「您……您怎麼會……這樣……」
「無礙!」容景搖搖頭,如玉的手扶著樹榦,指節處都與往日顏色不符的蒼白。
「怎麼會無礙?屬下這就抱您回府!」弦歌連忙去抱容景,他都想象不到世子居然受如此重的傷,虧得他居然都沒露出一絲半點兒,還站在淺月小姐身後無事人一般等了那麼久,而且還隻身走了這麼遠的路。更惱恨自己早先居然一絲也沒看出來。
「不用!我想走走!」容景擺擺手,擋住弦歌的手。
「世子,您受傷極重,還是屬下……」弦歌急急地道。
「我說不用!」容景打住弦歌的話。
弦歌立即住了口。
容景扶著樹榦,靜靜凝視地上的一片血跡。須臾,他掏出娟帕,輕輕抹了抹嘴角,緩步繼續向前走去。香泉山靜靜,他腳步輕輕淺淺。繁星和一彎月光以及靈台寺的燈火匯於一處,打在他的身上,將他身影籠罩在昏暗的光影中,月牙白的錦袍如點亮了這山間的夜色,夜風吹來,絲絲涼意洗禮,他身影看起來有著入骨的溫涼。
弦歌默默跟在容景身後,他想不明白世子是怎麼想的,明明七皇子都已經答應去弒父了,他卻阻止了七皇子,甘願冒如此風險強行分開老道和普善大師,如今不僅受了重傷,功力還折損了盡半數還多。卻不攔住淺月小姐,將機會讓給了七皇子。
二人一路沉默,下了香泉山。
青泉早接到青啼的消息趕著馬車等在山下,見容景來到,緊張地看著他,「世子……」
「無事!」容景搖搖頭,伸手挑開車簾,緩步上了車。
青泉看向弦歌,弦歌對他搖搖頭。青泉懂事兒一般地不再問,二人一同坐在車前,一揮馬鞭,馬車離開了香泉山向京城而去。
馬車內,容景靠著車壁閉上眼睛,如詩似畫的容顏白得清透異常。
一路靜寂,無半絲人聲,只聽到車軲轆壓著地面和馬蹄前行發出踏踏有節奏的聲響。
雲淺月輕功較之往日高出一倍,如化成了一股疾風,不出片刻便下了香泉山。香泉山下,夜天逸和她騎來的那兩匹馬依然在那裡吃草,她腳步不停,飛身上了那匹白馬,雙腿一夾馬腹,白赤鳳四蹄揚起,離弦之箭一般地沖了出去。
夜天逸慢一步來到,雲淺月已經沒了蹤影,他翻身上馬,沿著馬蹄印的方向追了去。
雲淺月前行了一段路之後,她聽見身後有隱隱的馬蹄聲,忽然在十字路口處棄了馬,伸手一拍馬屁股,白馬向京城方向那條路而去,她則重新施展輕功向另一條路而去。她身形輕若雲煙,半絲痕迹也未曾留下。
夜天逸來到十字路口忽然停頓了一下,仔細傾聽片刻,順著馬蹄聲向京城追去。
雲淺月回頭看了一眼,轉回頭,抿著唇向西而去。這一條路是通往西山。
西山一般人跡來往稀少,主要有兩個原因,一個原因是西山獵場,一般都是貴族子弟出沒,平民百姓沒有特殊原因不去踏足,另一個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因為西山設有軍機大營,尋常百姓更不可能靠近。
雲淺月一路施展輕功,腦中什麼也不想,一個時辰後來到了西山。她停住身形,在西山山口站了片刻,繞過西山獵場,向軍機大營后營走去。
距離后營還有兩里地左右,隱隱聽到西山大營的廣場上傳來練兵聲,其中夾雜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她腳步一頓,停住片刻,繼續向後營走去。
靠近后營一里地左右時,見到有兩對巡邏士兵走來,她足尖輕點,無聲無息從兩隊巡邏士兵頭頂飛過,轉眼間便進入了后營。后營是軍機大營的食宿之地。譜一進入,整個軍機大營都燈火明亮,即便如今已經深夜,后營巡邏更密,整個軍機大營無人安寢。
雲淺月來到最後一處營房門前,那一間營房並未亮著燈,她揮手打開窗子,無聲無息閃入那間房間。她剛一落地,只聽一聲低喝,「何人?」
「鐵老,是我!」雲淺月輕聲回話。
「主子?」鐵老一驚,躺著的身子從床上起來,「您怎麼來了?」
「我過來看看!」雲淺月看了一眼老人,笑了一笑。
「您有何事派人傳一句話就行,怎麼還親自跑一趟?」鐵老大約五十多歲,他披好衣帶,話音一轉道,「不過大傢伙都想您了,您如今來了也好。今日白天淺碧和洛瑤還說您有兩個月沒書信傳來了。是不是也該來了,如今不想今夜您就來了!果然不禁念叨。」
雲淺月淺笑,「都還好吧?」
「好!就是風燼前幾日出了一樁事情,受了傷,不過如今無大礙了。我想著主子這些日子以來頻頻傳出……傳出和景世子的消息,想著主子大約是應對皇上……就沒將這個消息報給主子。」鐵老猶豫了一下道。
「風燼出了什麼事情?」雲淺月向北角的壁櫥處走去,聞言回頭看向鐵老。
「風家找到了他,要他回去。他不回去,和風家人打了起來,所以受了傷。」鐵老道。
「哦?你說風家人找到了風燼?如今風家人呢?」雲淺月挑眉。
「風燼擺脫了風家人。如今風家人依然在京城暗中尋找呢!風燼從受傷后再未曾出去。」鐵老嘆息一聲,「據說風家這一代本來既定的繼承人在一年前得了重病不治身亡了。而一位小姐在十幾年前又被人要走。如今遍布天下在尋找那年走失的風燼。已經找了一年,如今找到了。他是唯一嫡系的繼承人,怎麼會罷手?」
「嗯!我們過去看看他們!」雲淺月伸手在壁櫥上一劃,壁櫥打開了一扇小門,她探身鑽了進去。
鐵老向外看了一眼,見無人來這邊,也鑽了進去。
隨著二人進去,打開的暗門無聲無息關上。
暗門后是一處密道,密道能容得下兩個人並排而走,每隔幾米處鑲嵌著一小顆夜明珠,大約走了一盞茶時間,雲淺月轉動了一下最後一顆夜明珠,一陣天旋地轉,她伸手一拉身後的葯老,二人頃刻間向下墜去。
「這一條路也就主子和風燼敢走,每次我等都要走半個時辰的密道才能到後山崖谷。」鐵老話落,又訝異地道:「主子武功似乎又高了!」
「嗯!」雲淺月應了一聲。
鐵老總感覺今日雲淺月情緒不對,不再說話。
大約半柱香,雲淺月忽然伸腳踢了一下左側的壁角,壁角處無聲無息打開一道門,她拉著鐵老走了出去。眼前豁然開朗,是一處半山崖處,她駐足看了片刻,拉著鐵老順著繩索飛身而下,大約下了五十米處,她忽然伸手拽住崖壁的兩根蔓藤,順著蔓藤滑向崖底。
一炷香后,來到谷底。
西山大營最高的一座山峰西風崖崖底。距離西山大營其實隔了一座陡峭的山壁。大約五里,卻是兩個世界。尋常有武功之人人翻山越嶺大約還需要半個時辰,而雲淺月走的是捷徑密道,僅需要兩柱香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