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兩大秘辛(2)
後來大約是不忍心,便將其中改名換姓這一條放寬鬆了,只改了名,但並未換姓。
所以,雲淺月看到藍妃背上有蘭花印記並沒有錯,而她就是當年藍家主胞弟的後人。其胞弟脫離藍家時在祠堂祖嗣立誓,再不用藍家武功,與藍家脫離關係。他後來也真的做到了。全憑一身才華,入朝為官。與藍家的隱世走了一條不一樣的路線,就是入世,登上仕途,效忠天聖,因得始祖皇帝器重,官拜大理寺卿,這一支風光大盛。
大約他也未曾想到百年後因為夜天逸,也就是他的增外孫,被老皇帝看重,有望成為天聖江山的繼承人,而讓他辛苦建立的藍氏一族毀於一旦。當然,這也不怪夜天逸,而是藍妃自己的選擇。她用族人的性命,換了她兒子一個九五至尊的機會。她和族人一起香消玉殞。
雲淺月看到這裡的時候,就想起五年前在老皇帝的暗道中所見皇帝和藍妃對話的情形,到如今來還歷歷在目,不免感慨。那是一場賭博,一個小的妃子和一個手腕狡詐的帝王的賭博。無論是藍妃,還是夜天逸,那時候都沒能力翻雲覆雨,只能被老皇帝於股掌之中掌控。
她不免輕輕嘆息一聲,繼續向下看去。
五年前,也就是天聖一百一十二年,藍氏一族滿門抄斬,獨獨皇子夜天逸被放逐北疆。經過百年繁衍,藍氏雖然不比榮王府、雲王府、德親王府、孝親王府顯貴,但也是榮賀百年,根系龐大。數千人的性命一夜之間歸於塵土,血色瀰漫了天聖京城。那一場大的滿門抄斬可謂是震驚了天下。比起文伯侯府一夜之間悄無聲息被滅門來說,可謂是大巫之大,難以相論。
當年的天下像是颳起了一陣血雨腥風,瀰漫了天聖國土和皇權覆蓋的每一個角落。當然十大世家的藍家也是驚聞了噩耗。藍氏一族當時舉族皆哀。即便過了百年,但骨血至親也難以抹殺,所以,當老皇帝以一句「臣子死,君者哀。厚葬!」的話,厚葬了藍氏一族后,藍家家主思索了一夜,經族老同意后,派出了當時身為少主的藍漪前往天聖帶領人收回了藍氏嫡系一脈的骸骨,入了藍家祠堂祖嗣。
百年之後,藍家的這一支分流算是歸了族位。
當時在夜天逸的外公去時他見了外公一面,他外公給了他一枚代表藍家的令牌。那是百年前藍家主胞弟的令牌。藍家主疼愛胞弟,並未收回,雖然徹底斷絕與藍家來往,但是世代相傳下來。這一枚令牌傳到了夜天逸手中,並且告知他若隻身難立,拿著這塊令牌尋求藍家相助,也許藍家會念同根情分相幫。
當時藍漪前往天聖,當然見到了夜天逸,但夜天逸並未拿出令牌,孤身一人去了北疆。
那一場見面之後,夜天逸與藍家再未來往。直到三年前。
三年前夜天逸拿著那塊令牌出現在了藍家。和當時的藍家家主一夜深談。出藍家之時,夜天逸手中的令牌換成了一塊藍家的調令。但他並未有任何動作。
兩年前,藍家的家主卧病在床,少主藍漪接任藍家家主。
藍漪接任藍家三個月後,夜天逸啟動了那塊令牌,第一件事情是邀請藍漪北上北疆。藍漪在接到令牌時十日後啟程。在北疆待了三日,回藍家之後便加深了與夜天逸的聯繫。
事件記載到一年前,也就是七大長老歸隱之時。僅僅一年時間,藍家壯大了一倍,由十大世家的第五名,一躍位居於十大世家的第二。當然第一是楚家。
幾百年前的十大名門望族不相伯仲,齊頭並進。但後來發展為十大世家,各有千秋。到如今隱世百年已過,十大世家之間的差距徹底拉開。
雲淺月想著藍家主為何會打破百年前兩兄弟絕情斷義再不來往的誓言而幫助夜天逸,給了他藍家的調令。大約也就是因為這百年來藍家子嗣不甚旺盛,這一代雖然也有男子,但才華天賦都不足以承接藍家家主之位,藍家漸漸單薄,走上了下坡路,於是藍家主破格提攜了最小的女兒,聰明且武功才賦天賦都甚高的藍漪培養為藍家少主,繼而繼承藍家家主。
換句話說,夜天逸需要藍家的支持,藍家也需要夜天逸這個外助。所以,達成了協議。
藍家和風家一直交好,互通姻親。藍漪出生就被藍家主相中,選作少主。未免藍漪勢薄,於是和風家定了親。定的自然是風家少主。可惜風家少主一年前突然暴病身亡,但風燼被接回了風家。所以,這個姻親之事就落在了風燼頭上。
雲淺月看完最後一頁,將藍家的手札合上,一時間說不出是什麼心情。也許是感嘆,也許是嘆息,也許是五味陳雜,也許還有些莫名胸悶。她從來知道夜天逸也許瞞了她許多,但是不曾想竟然是這麼多。
對於容景,他的勢力如何,還有她的勢力如何,彼此不相撞,也不甚過問。她認為理所當然。因為那時候,她沒想過會和容景有交集,或者說恨不得一輩子沒交集,她躲著他。後來之後他們傾心,覺得那些不過是身外之物,所以兩個人只要是一顆心,便不必知道,以免過多累贅,而失了純粹。她愛容景,容景愛她,這就夠了。她懂,容景懂。
而夜天逸不同,她對他是傾力相助。可以想想五年前,她那時候一直陪他在一起。無論是藍氏一族連根拔起,滿門抄斬,還是後來葬了藍氏一族,夜天逸披麻戴孝離開京城,她去送行。直到後來他到北疆,孤身一人,她暗中相助,她幫助他一手建立起北疆,將北疆攬入懷中,她雖然不認為這樣的關係要兩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也不至於她不知道夜天逸這麼許多事情,關於他拿了藍氏那塊令牌,關於他三年前隻身去了藍家和藍家主密談,關於這兩年和藍漪的聯繫,她竟然分毫不知。
或者不止這些,若不是她三年前撞到了夜天逸和葉倩的那一樁交易,她也不知道他的手從北疆伸到了南疆,和葉倩交易。
她自認為了解夜天逸沒有十分,也能有八分,卻忽然覺得也就一分而已。或者說一分也不了解。
她忽然拿著藍家的手札輕輕笑了起來,只是不知道是笑自己,還是笑他人。有幾多蒼涼,有幾多感慨,還有幾多酸澀,還有幾多關於往事的嘆息。
她曾經覺得他不是小七又如何?她是和他親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人。論起感情,她和他不比她和那一世的小七差多少。所以,即便多少人覺得她優柔寡斷,顧念舊情,愚蠢無知,被老皇帝逼得團團轉,卻不對夜天逸還手軟弱而可笑,可是她卻覺得,她雖然對夜天逸傾力相助,但她總歸是沒有做好,沒有從最早的時候就斷了他對她的情意。更甚至是五年前她答應了那一個「好」字卻沒有做到,如今她明白自己愛容景,回來對她恩斷情絕,讓他情何以堪?無論他的執著有沒有錯,終究她也是有錯的。若不是她傾力相助,夜天逸也不會認為她對他有心,而今移情別戀。所以,她下不去手。
她想,無論別人如何說她軟弱優柔寡斷顧念舊情愚蠢無知都沒錯,因為畢竟不了解他和夜天逸那些糾纏的過往,相依為命的扶持。可是今日,僅僅一本藍家手札,這些秘辛,卻是讓她有一種被打了狠狠一巴掌的感覺,更甚至是別人拿了一個大棒子,打了她個頭眼昏花。
在她最傾力相助的時候,夜天逸瞞她何其之多?
換而言之,是否還是夜天逸不信任她?
或者再換而言之,她又瞞了夜天逸多少?
對了,她去北疆,卻是過其門而不入。她這些年去過無數地方,卻是未曾告訴夜天逸,她與他的牽連和那些書信不過都是圍繞著兩點。一個是他所在的北疆,一個是她所在的天聖京城。所談也不過是這兩件事兒。
是否從一開始這種就不對?
他除了老皇帝給的一支皇室隱衛外,除了她相助的風閣外,她曾經就未曾想過他還有自己的勢力?或者想過,但卻沒有想到那些勢力究竟在做什麼?
這些年來,她外出不止一次碰到容景,或者互相嘲諷,或者打打鬧鬧。就像如今她發現夜天逸和藍氏如此密切的事情一樣,是否夜天逸早已經發現了她那些未曾告訴過他的行蹤和事情?關於容景的,關於和她聯繫慎密的那些人的。是否曾經有那麼一刻,她也是寒了夜天逸的心的?就像是如今夜天逸寒了她的心一樣?是否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