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你娶你(2)
說話間,刑部裡面大踏步走出一個人,正是夜輕染,他身穿兵部將軍的官服,英氣逼人,幾步就來到了門口,看了四人一眼,目光略過少年時沉了沉,略過凌蓮和伊雪看到她們身上的行囊時蹙了蹙眉,最後才對上雲淺月的視線,大約是猜出了她的目的,挑眉詢問,「小丫頭,你要出城?」
「嗯!」雲淺月點頭。
「去哪裡?」夜輕染問。
「洛水城!」雲淺月道。關於少年的秘密她覺得還是不說的好,尊重他的**。容景如今在洛水城,她去的話也不會引人懷疑。畢竟她和容景的關係擺在那裡,她若是不找去的話沒準人還覺得奇怪她如此安分了。
「我還以為你那日會跟著他一起出城呢!沒想到你安心窩在府里待了幾日。如今這是坐不住了?」夜輕染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雲淺月揉揉額頭,擺出一副苦惱想念的摸樣,誠實地道:「是坐不住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如今都好幾個三秋了!」
「沒出息!」夜輕染斥了雲淺月一句。
雲淺月放下手,對他一笑,「說句痛快的!放我出城!」
「你還用我放?守城的士兵一見到你保不準立馬開城門。」夜輕染半真半假地道。
「不見准!以前也許會看到我立馬開城門,但如今你是這東西南北四城外加西山軍機大營的將軍,治軍嚴謹。我要出城沒那麼容易,沒準需要踏著鮮血才能過去。」雲淺月笑道。
夜輕染哼了一聲,算是默認。看向雲淺月身邊的少年,冷聲道:「你出去可以,不能帶他出去!」
「小氣鬼!」少年瞪了夜輕染一眼,目光看向他的手,嘲笑道:「你的豬蹄手好了?難道還想要我再給你變成豬蹄?」
夜輕染聞言大怒,剛要發作,雲淺月立馬攔住他,警告地看了少年一眼,對他道:「他是個孩子而已,跟他一般見識做什麼?我真有事兒,你快給我個手諭,讓我出城。他跟我有事兒,必須一起走。」
「誰是孩子?」少年不服地瞪著雲淺月。
「不想出城了是不是?」雲淺月偏頭看向少年。
少年有些不甘心地噤了聲,那日他也一肚子氣。他本來好模好樣地拿著一幅畫問夜輕染這個小魔王那畫中的人他見過沒?是誰?開始他還很好說話,拿著畫像看了半響,可是當他問他你找這個人做什麼,他說喜歡,他立馬就翻臉了。於是就打了起來,最後他沒什麼事兒,他被雲淺月給扔了出去。後來又被容景關進了榮王府的書房,一待就好幾日,她到如今想起來還覺得氣悶。暗暗想著梁子結大了,這口氣先吞下,早晚會找回場子來。
「你真要帶他出城?是他有事兒還是你有事兒?」夜輕染自然不傻,不但不傻,還很精明。覺得雲淺月即便想容景想要去洛水城自己去就得了,何必要帶上一個少年?這個少年的來歷他那日從雲里的過繼之禮回去就查了,卻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天下根本就沒有羅玉這個人的名號,顯然這個名字是假的!真實身份很是可疑。而且這個人就像是從雲城突然冒出來的一般,將雲城攪得一團亂之後被雲淺月遇到之後扔給了容景。之後一直在容景的手心底下。他想查卻被容景那個弱美人暗中用了巧勁給避開了。他來京城這些日子除了接觸過容楓外,別人都靠近不得。他都不能靠近,更別說別人了,想從那個弱美人手裡搶食,自然不那麼容易。所以,他至今也不知道這個少年的身份,但看著他的氣派和摸樣,想必出身不簡單。
「你就別問了,總之對你沒壞處!」雲淺月擺擺手,催促道:「快點兒,我急著出城!將手諭拿來!」
「你個小丫頭!別被人賣了!」夜輕染冷冷打量了少年一眼道。
少年對他自然也沒好臉色,用鼻子哼了哼。
「我賣別人還差不多,別人賣我不容易。」雲淺月對夜輕染伸出手。
夜輕染打掉雲淺月的手,忽然足尖輕點,頃刻間坐在了雲淺月的身後馬背上,對她道:「我送你出城!」
「那感情好了!」雲淺月一笑,見他答應,雙腿一夾馬腹。駿馬離開了兵部。
「果真是紅顏禍水!爛桃花。」少年嘟囔了一句,也雙腿一夾馬腹,跟著雲淺月身後。
雲淺月當沒聽見,夜輕染自然懶得理會少年嘟噥了什麼,騎在馬上跟她說話。說的大多都是今年這一場大雨,受災嚴重,有很對地方的糧庫都被淹了。容景的那十個糧囤早早地就派上的用場,但是這樣早的就將那十個糧囤給用了,等到入冬的時候,還是糧食吃緊。還是要想辦法囤糧。
雲淺月想著到了入冬的時候,如今這一場大的水災,要恢復不容易,怎麼也要小半年,這半年足夠老皇帝急火攻心地忙一陣子了,只不過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活過今年的冬天,能不能等到容景及冠她及笄。
很快就來到了東城門,夜輕染吩咐人打開城門,放雲淺月四人離開。
「不謝!」雲淺月覺得她和夜輕染再說謝字的話就太客氣和疏遠了。
「回來請我去醉香樓大吃一頓!嗯,再給我彈一曲。」夜輕染提出條件。
「成交!」雲淺月痛快地點頭。
夜輕染翻身下馬,看了少年一眼,對雲淺月囑咐道:「路上小心!」
雲淺月點點頭,不再多話,一馬當先出了城門,少年和凌蓮、伊雪跟在身後。
看著四人離開,夜輕染目光一直追隨著那抹淡紫色的身影,直到剩下一點兒黑點,才收回視線,看了一眼城外聚集的流民,目光露出悲憫嘆息的神色,像是每多看一眼就會失去關門的力氣,無奈地擺擺手,守城的士兵即刻關上了城門。
出了城門后,雲淺月這才看到了城外的景觀,從城門延長到十里地都是排著隊的流民,人人衣衫襤褸,有老有少,骨瘦如柴,一雙雙眼睛露出饑渴和期盼。她是知道老皇帝吩咐了人開倉施粥的,但每日也就那麼一次而已。甚至平均不了一個人,也許一個人能平均那麼一小碗,也是吃不飽。
連京城外都匯聚了這麼多流民,那麼路上還有多少流民在遷移尋食,只為了活著?她心中忽然升起一種悲憫,這個皇朝已經千瘡百孔,風雨飄搖到了這般的境地嗎?
她第一次對這個皇朝產生了失望和某種隱隱地想要推翻的情緒!
即便容景和夜天逸分頭治水,他們都有能力,有才華,有手腕,有實力讓這一場治水成功。但下一次的再下大雨再發大水呢?或者下一次的大雪呢?再或者下一次的天災**呢?多少次拯救,也不如從根本上動搖。那些官員的腐朽和污穢一日不肅清,一日就繼續腐朽走向衰敗。就如腐朽了的東西,治表不治里。只有皇朝上下清明,清官多,百姓才安,即便遇到了天災**,也能儘快地動員百姓們齊心協力去解決,而不是等著被救,靠一兩個人的手腕來拯救。
「小姐?」凌蓮見雲淺月馬速從出了城就放慢,臉色一再變換,出聲輕喚。
雲淺月回神,這才發現少年不滿地看著她,顯然若是凌蓮不開口,他鐵定會催促。她定了定神,對凌蓮低聲詢問,「前兩日我吩咐你給三公子傳話,支援受災的地方,三公子做了吧?」
「小姐的吩咐三公子自然照做了!不過流民太多,受水災的地方太多,照顧不全。只能儘力而為,能救多少百姓救多少。」凌蓮低聲道:「紅閣也暗中做了。」
「能盡一份力總是好的!」雲淺月點點頭,加快馬速。
少年見雲淺月很快就超過了他,想說什麼,又住了口,他的馬術自然是極好,但不及雲淺月,有些吃力地跟在她身後。
從京城到河谷縣途徑大小八個城池。四個大的城池,四個小的城池,剩餘的便是可忽略不計的村店。
出了城的道路自然不好走,各處都是水漬,坑坑窪窪,但好在如今大雨已經停了一日,路上有三五結夥的流民不時走過,也有馬車壓出的轍印,而且四人騎得都是日行千里的寶馬,所以馬速不慢,路不好走,到也影響不大。
讓人觸目驚心的是官道兩旁的良田,裡面全是水。穀物和麥種本來應該是接穗的時候,可是全被被埋在水裡,水多的地方都看不見穀物,水少的地方倒塌一片,而且沒有排水處,田裡的水排不出去,遠遠望去,一片慘淡。
雲淺月從出城這一路看得太多,行了百里之後有感觸也已經麻木。她走時根本就沒打算中途會打尖和落宿,所以來到下一個城池曲城,並沒做停留,拿出了上次從南凌睿手裡搶回的容景的一塊令牌,守城的城門士兵有人自然大開方便之門,於是她帶著三人徑直向下一個城池淮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