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轉乾坤(2)
「蒼亭自然只能是蒼亭!不過是看不過去景世子浪費時間問一件誰人都知道的事情而已。」蒼亭亦是笑了笑。
「既然看不過去,蒼少主閉上眼睛就是!」容景聲音沒什麼起伏,不理會蒼亭,對雲武又問了一遍,「雲武,你姓什麼?」
「小……小人姓雲!」雲武顫著聲艱難地吐出一句話。
「原來你姓雲啊!」容景表示知道了,淡淡一笑,轉向另外的三人,「三位從雲縣來到京城,這一路上一定很辛苦吧!畢竟前一段時間水災,路途艱難,不好走。而且還多山路,路途多舛。真是辛苦!不知道有沒有家人陪著一起?畢竟年歲這麼大了!」
兩位老者和一位婦人聞言霎時臉色發白,身子劇烈地顫了起來。
「難道三位沒有家人了?」容景又問。
三人身子更是劇烈地抖動起來,甚至比雲武的抖動要厲害得多。
「前一段時間水災,雲縣也很是嚴重。淺月小姐以雲王府的名義,為照顧曾經在雲縣安居的雲王府旁支,為雲縣捐贈白銀三萬兩。保得雲縣堤壩修整。最少雲縣五年之內再不會受水災。」容景溫聲道。
三人身子齊齊一僵。
容景卻不再問三人,轉頭對雲王爺詢問:「雲王叔,您是雲王府的世子,一直的雲王府雲王吧?」
「自然是!」雲王爺語氣毫不猶豫。
「這就是了!既然是,又怕什麼被驗明正身?男子漢大丈夫,俯仰於天地之間。有所為有所不為。邦禮雖重,名義雖重,顏面雖重,氣度雖重,但都重不過卿卿性命之重。今日雲王府若被冤屈,重則雲王府傾塌,千人性命傾覆,或許九族株連,那就是萬人性命不保。與您的顏面和雲王府的顏面相比?是否輕得不能再輕?」容景淡淡一笑。
雲王爺面露愧色,「景世子說得不錯!」
容景轉向老皇帝,「皇上,您是聖主明君,想必從景剛剛的問話中也能窺得這中間幾分原委。今日雲王府大喜,這麼幾個人出來指證,意欲何在?景就不必多說了,只問您一句話,若雲王叔拼得顏面不要,驗明正身,他就是雲王府世子,純屬被誣陷的話,那麼是否還給雲王府一個公道?」
「自然!」老皇帝頷首,聲音威嚴。
「好!那皇上便派人帶著雲王叔去驗明正身吧!景相信雲王叔是雲王府世子。」容景溫淺一笑,話落,雙手一攤,轉向雲淺月,「我就這樣做主了,你可有意見?」
「沒有!」雲淺月搖頭。她相信容景,既然他說驗明正身,那就驗明正身。
老皇帝看了容景和雲淺月一眼,斂住老眼精芒,對身後詢問,「隱主可在?」
「回皇上,屬下在!」老皇帝身後一朦朧的黑影應聲。
「和雲王爺一起去內室,務必看得仔細!」老皇帝對身後人吩咐。
「是!」那人影木木地回答。
滿堂賓客文武百官都心中驚異,這是第一次看到皇室的隱衛之主。可見這件事情聖上何等重視?想想也是,這關係到四十年前的雙生子誕生,天聖鴻運,更關係到雲王府滿門甚至九族的大事兒。如何能不重視?一時間眾人鴉雀無聲。
「汶萊,你帶幾個人也跟著去!」老皇帝又對身旁的汶萊吩咐。
「是,皇上!」汶萊立即應聲。
「德王兄和冷王兄一直和雲王兄同朝為官數載。如今這等大事兒怎麼能沒有兩位王兄?與雲王兄一起前去做個見證吧!人多眼睛看得清楚,免得誰看錯了冤枉雲王兄。」老皇帝又對德親王和孝親王道。
「是!」德親王和孝親王連忙起身。
「雲老王叔,朕這樣安排可妥當?您是否也跟著過去?或者派雲王府兩個人一起跟著過去?」老皇帝話落,轉頭詢問雲老王爺。
雲老王爺抬了抬眼皮,瞟了老皇帝一眼,搖搖頭,「身正不怕影子歪。皇上處理就好!去一百個人我兒子還是我兒子,變不了。」
「好!」老皇帝對雲王爺、德親王、孝親王等人擺擺手,「那就去吧!」
雲王爺帶領著幾人向內室走去。
接下來,內堂內的氣氛比早先去拿族譜時還要靜寂,百千人甚至如一二人一般無甚動靜和聲息,人人都在心中想著是何結果。有皇上的隱主出動,德親王、孝親王跟隨,雲王府就去了一個雲王爺,諸多眼睛之下,雲王爺要想耍什麼花招都不可能。
雲淺月袖中的手指微微地蜷著,在衣袖的衣料上畫出一個圈又一個圈。
容景的手自然地深進她衣袖裡,輕輕地握住她的手,卻並沒有整隻手都握住,而是握住半截手指,纖長的玉指將雲淺月的手指伸平,輕輕摩挲,似是撫慰。
雲淺月抬起眼睛看向容景,容景對她溫柔含笑,她心暖了暖,亦是淺淺一笑。這種被依靠的感覺真的很好,背後就向是有一座大山,能阻擋任何的風吹雨打,暴雨冰雹。
因為衣袖寬大,二人各自的身子坐得正,手都埋在衣袖裡,別人自然什麼也看不到。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但那眉眼神情卻是讓有的人心裡擰勁,比如蒼亭,臉色微暗,比如夜輕染,輕輕哼了一聲,比如冷邵卓,低垂下頭,比如夜天煜,神情莫測,只有容楓,溫暖含笑地看著二人,連帶他周遭在坐的人似乎都暖了起來。
無人說一言半語,亦是無人有任何動作,都在靜靜等待。
大約兩柱香后,雲王爺、德親王、孝親王、汶萊一行人回來,人人神情各異。
「怎麼樣?」老皇帝看向幾人,語氣似乎強自忍著什麼,不知是急迫,還是其它。
德親王和孝親王對看一眼,又看了一眼雲王爺,齊聲道:「秉皇上,雲王兄的背後的確有天生的胎記,從後背到尾骨,胎記很大一片。」
「哦?」老皇帝神情變化了一瞬,揚眉,「確實?」
「回皇上,老臣二人看得仔細,確實!」德親王和孝親王恭敬地點頭。
老皇帝看著汶萊。
汶萊和他身後的幾名小太監也齊齊點頭,「回皇上,的確有胎記。」
老皇帝眉毛似乎動了一下,不回頭,問下身後,「隱主,可是確實?」
「回皇上,確實!」隱主的聲音依然木木的,人雖然沒現身,但是聲音誰都不會聽錯。
老皇帝這才目光定在雲王爺身上,盯著雲王爺看了片刻,忽然起身向雲王爺走來。
雲淺月手指一縮,被容景輕輕撫順,她唇瓣微抿著看著老皇帝走向雲王爺,雲王爺低垂著頭,從進來后一動不動,無論從那個角度看來,他周身氣息和面色都有些頹然陰晦。
眾人都看著老皇帝的動作,一時間摸不準皇上的作為。在場中通透者大有人在,這些年皇上一直在等著抓雲王府的把柄,如今置之死地的把柄在手,卻沒有抓到,可想而知皇上心情。而也有許多人都暗暗地鬆了一口氣。比如依靠雲王府的朝臣,以及夜輕染、冷邵卓、容楓等人。
老皇帝來到雲王爺身前一步距離,忽然伸手拍了拍雲王爺肩膀,語氣微微有愧,「雲王兄,讓你受屈了!今日雲武是雲王府的人,出來指控你,未免雲王府背負這等污水,朕也是無奈讓你受此折辱被驗身。」
「老臣……」雲王爺吐出兩個字,似乎有著無限心酸,便不再言。
「朕知道今日之事對你不住,一定還你個公道!」老皇帝從雲王爺肩膀放下手,轉身對雲武怒喝,「雲武,到底是何人指使於你陷害雲王府?」
雲武一動不動,睜著眼睛,雙眼無神地看著前方。
「雲武!」老皇帝又怒喝一聲。
「皇上,他已經死了!」容景淡淡出聲提醒。
老皇帝面色一變,眾人齊齊一驚,都看著雲武,雲武跪在牆角處,一動不動。看起來的樣子像是嚇傻了,但仔細看的話,發現他全身每一處都僵硬,面色的確隱隱成死相。不由更是驚異。
「堂哥!」雲離立即奔了過去。
「別碰他,他中了一種毒,此時毒已從內而外浸透。你碰了他便也會中毒。」容景再次出聲,對雲離提醒。
雲離本來奔到雲武近前,此時腳步卻是生生一頓,不敢置信地道:「怎麼會?他……」他似乎想要手顫抖地去摸雲武,卻顫著伸不出去,眼眶有些濕而紅,「堂哥他……他剛剛不是還好好的……」
「他中了腐屍丸。這種毒會在一個時辰之內使人毒發,半日時間腐爛,且身體每一處都被沾染上毒性,若被他中毒的屍體沾染的話,也會中毒,輕則肌肉腐爛,重則性命身死,同他一樣,死後也全身腐爛。」容景淡淡道。
雲離駭得後退了一步。
「武兒!」二老爺早先的氣怒恨不得殺了雲武,此時卻也奔了過去,痛苦地喊了一聲,同雲離一樣,不敢碰他,卻落下淚來,「你好好的日子不過,到底受了何人指使作孽?如今落得這般下場?你……你讓我怎麼對得起你的死去的爺爺和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