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來如此(2)
「狡猾!」雲淺月抬眼望向棚頂,果然容景比南凌睿狡猾。
「對付緣叔叔,不狡猾不行。我從沒見過天下間有比緣叔叔還要狡猾的人,我費了這麼些年的心思才找到他在哪裡。」容景笑著點了點雲淺月鼻尖。
「他為何要幫助你提升功力驅毒?你可問了他?」雲淺月從棚頂收回視線。
「問了!他說與我父是故交。不忍看著他唯一血脈損傷。我那時候就以為南梁國師和父親是故交,所以幫我,不曾想到原來他是雲王。」容景提到他父親,臉上的笑意收起來幾分,「我能活著到如今,緣叔叔功不可沒。」
雲淺月冷哼一聲,「哥哥這些年雖然不知道他是父親,但每年都可以見到他,你雖然不知道他是我父親,也每年都可以見到他。我就是那個沒人要的孩子,這些年他不來京城也就罷了,來了居然也對我躲避不見?真是可惡!」
容景面色和暖,「大約是你比我狡猾,緣叔叔怕見了你就擺不脫了!所以不見吧!」
「我還能拴著他不讓他走?」雲淺月臉色不好,心中氣悶,「什麼父親!虧那日知道他是父親,哥哥惱怒恨不得殺人,我還哄了他半天才將他哄好,如今氣死我了。」
容景聞言笑著拍了拍雲淺月的身子,像哄孩子,「乖,我哄你,他定然有什麼苦衷,否則不可能對你避而不見。反正如今他來了,稍後你問問他不就成了。」
「不問!」雲淺月氣悶地搖頭。
「為什麼不問?讓他拿出最大的價值來補償你!」容景道。
「我才不要補償,這麼多年,有什麼可以補償我失去父母雙親的?補償一千次一萬次,將價值連城的珠寶堆滿這淺月閣都彌補不過來。」雲淺月眼眶有些濕意,誰也想象不到她剛剛在德親王、孝親王、雲王爺等人驗明正身回來,他出現在喜堂那一刻她心中的翻滾如潮水的震動心情。從來沒想到他會這樣又出現在了雲王府。不愧這麼多年即便雲王換了人老皇帝都發覺不了,他實在扮演得太像雲王爺,那樣的儒弱和那樣的神情連舉止走路都無二樣,哪裡有半分南梁國師的淡薄高遠?她若非知道雲王爺身上沒有胎記,如今回來的這個身上有胎記,胎記這種東西是天生從**里長的,想要偽造也偽造不來,她幾乎辨認不出是兩個人。
「傻丫頭,正因為這樣才要補償。你好歹有雙親留在這個世上,供你盡情壓榨。有什麼不好?我想要壓榨和補償都找不到人。」容景溫柔地摸著雲淺月的腦袋,無限愛憐和惆悵。
「也是!」雲淺月氣怒小了些,伸手推搡了容景一把,恨恨地道:「比什麼比?這樣,以後你負責幫我壓榨他,越狠越好。」
「好!我幫你壓榨他。」容景低笑。
雲淺月滿意地窩回容景懷裡,心裡雖然還有些不舒服,但也因為容景這一句話而釋然,是啊,她父母雙親還健在人世,也許真是因為某些原因不見她,她想要補償還能找得到人,不像容景父母雙親早逝,想要補償都找不到人。狠狠地壓榨他們,想起來就沒什麼不好。
「你什麼時候發現這件事情通知他一起來的?」雲淺月想通了,語氣鬆快了一些。
「半個月之前。」容景道。
「那不就是中秋那日?」雲淺月挑眉。
「嗯!我那日清早離開,在碰到一人鬼鬼祟祟從偏門進雲王府,身上沒有外衣,只穿了個褲子。猜到應是賭博輸了。而看管偏門的人似乎習以為常,很容易就放他進去了。我便隨意對偏門的人問了一句,偏門的人就說這個人是雲武,雲離世子的堂兄。剛來雲王府那陣兒還收斂些,如今幾乎每日晚出早歸,天天出去賭博。無奈之下每日都得給他特意留門。」容景繼續道:「我知道偏門通向的西院的雲王府旁支,想到你不怎麼理會府中之事,都交給兩個婢女打理,定然不知道這等事情,若是知道的話,哪裡還由得他日日出去賭博?」
「是啊!我都交給了玉鐲和綠枝在管。那二人知道我對府中之事不怎麼傷心,除非有大事兒,小事兒一律不來煩我。不過他每日晚出早歸,想來她們也不知道。」雲淺月點頭。
「看偏門的人說他每日天黑出去賭,每日天剛亮才如此回來。我就甚是奇怪,你雖然對雲王府的旁支族親好,但每個人的月銀也有定數。雲王府的旁支在雲縣雖然是大戶,有些積蓄,但搬遷這一路來耗費也很大,可禁不住這樣日日賭日日輸。況且我還知道如今二老爺也就是雲離生父是旁支的族主,為人還算清正。雲武雖然教養在他名下,視為親子。但也不可能給他很多銀兩縱容這等行為。顯然他應該也是不知道這等事情。他沒贏日日輸,那銀兩從哪裡來?」容景語氣溫潤,「所以我便吩咐隱衛去查。據說雲武在雲縣一直偷雞摸狗,不務正業,但也沒生出什麼大事兒,來了雲王府開始時收斂了些,後來藉由自己是雲離的堂兄,便要挾偏門的門房為其留門,而且不準泄露。」
「果然什麼事情都有根源!」雲淺月唇瓣緊緊抿起,「那查到他的銀兩來源了嗎?」
「查到了,但也查無結果。賭場里的人知道他是雲王府世子的堂兄,便賒欠給他。日日賒欠,賬目繁多,不下四萬兩。」容景道。
「一個雲王府世子的堂兄就可以賒欠這麼多錢?」雲淺月皺眉,「賭場不怕雲王府不認賬到時候拿了欠條也不給錢?他事情敗露之後,賬房肯定不會流出這麼一大筆銀兩不對我稟告就給他吧?一個敗家子,我會幫他支取銀兩還他的賭債?笑話!」
「雲王府世子的堂兄的確值這麼多錢。但也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那家最大的賭場你應該知道是孝親王府的產業,對京城各大府第的子弟最高可以賒借三萬兩銀子。從設立賭場就有此規矩。京城紈絝子弟都會聚集那裡,而且只要有名姓記錄在冊,一律給賒借。你知道,這京城沒有人不買孝親王府面子,沒有人不敢不還孝親王府的錢。所以那些大臣們只能管好自己的子嗣,管不好的話,到時候孝親王府的人拿著賒欠的賬本和手印契約上門討賬,他們不敢得罪,只能乖乖拿錢。」容景道。
「這到是一點理由!這麼些年冷邵卓敗家,沒敗凈,也跟這個賭場日進斗金有關。」雲淺月臉色發沉,「可是雲王府和孝親王府向來不對卯,雲武去那個賭場居然賭場敢賒欠?而且不是最高賒欠三萬兩嗎?他怎麼都不下四萬兩了?」
「賭場開始是不敢!便稟告了孝親王。孝親王呢,不知道打的什麼心思,也許是想要雲武輸多了,到時候孝親王府的人拿著錢上門來要賬,折辱雲王府的面子。也許是為了趁機還你個救冷邵卓的人情。到時候雲武欠到一定數目,拿到你面前來不找你要錢,而白白送你個面子。大的人情還不了,就先還個小的。畢竟雲武是雲王府族親,如今屬於雲王府的人,出了事情你不能不管不是?」容景緩緩道:「就這樣賭坊賒欠給了他。月前賒欠夠了三萬兩,但就在那時,冷邵卓當街為你擋劍,在雲王府養傷,外面傳出你和冷邵卓和好,且日日陪伴床榻照料的消息。雲武還照樣去玩,賭場的人拿不準是否繼續賒欠,於是又去請示孝親王,孝親王揮揮手准了,也就是如今的四萬兩。」
「半個月就輸進去一萬兩,他也真本事了!」雲淺月覺得雲武死了,要不死她非得給他塞回他媽肚子里去,看著容景,「繼續說!」
「繼續說就是賭場魚龍混雜,每日來往人流不下數千。而且不止京中人,還有外來商賈,都會去玩上一玩。雲武沒有固定的玩家,什麼人都與之玩。所以隱衛除了這個再沒徹查出什麼。」容景道。
雲淺月蹙眉,「既然沒查出什麼來,那你又是如何得知這件事情?」
「雖然沒查出什麼,一切看起來很正常。但是雲武的行為不正常。按理說輸了錢應該垂頭喪氣,但我見他那日他雖然鬼鬼祟祟,但臉上很是興奮,我命隱衛查的結果是他那日依然輸了,和往日沒有不同,每日都輸。但以前他不是這樣,以前每日出了賭場輸了就垂頭喪氣,就從那日開始,我命人盯了他兩日,隱衛傳給我信里說他那兩日都輸,但照樣很興奮,每日在賭場玩得熱火朝天比以前叫得聲響不說,還見人就逢笑臉。彷彿有了什麼喜事兒。」容景繼續道:「雲王府準備世子大婚,有喜事不錯。但查得的結果是他一直不服氣雲離,對於雲離好命當上世子不甘心,更別說他娶公主了,他應該悶聲撒氣和借酒消愁才對。而不應該是這般興奮。」
雲淺月點頭,等待容景繼續往下說。
「我覺得不對后,便命人查,你知道孝親王的賭場里也有我的人,傳出的話是沒有什麼人和雲武走得過密,以前也一直沒有,更多的是都看不上他。京中子弟即便紈絝不化,但也不是從雲縣來的雲武那般偷雞摸狗的小家子伎倆,都自詡甚高,賭場里也分三六九等。我派隱衛監視了雲武幾日,還是查無結果,便猜想恐怕不簡單,連我的隱衛都查不出來的事情,而雲武又明顯不對勁,說明這裡面定然有事情。」容景說到這裡,聲音微沉,「我想了許久,便派人去了雲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