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亭敗手(2)
老者趴著的身體騰地站了起來,一下子就到了雲淺月的面前。【
雲淺月的定力自然很好,沒嚇一跳。這才清楚地看到了老者的臉。也許年輕是個美男子,但如今老了,花白的頭髮,花白的鬍子,跟他爺爺一樣,看不出什麼美不美的。唯一能看出一點,這老者武功定然極為高深。一雙老眼精光四射,不見渾濁,應該是個明白的老頭。
「你說我這不叫做會釀酒?小丫頭!好大的狂言!」老者盯著雲淺月露在面紗外的眼睛。不但不和氣,反而目露凶光。
雲淺月想著容景形容得不錯,這樣一看還真像黑蜈蚣。她點點頭,「不是狂言,是事實。我從來不誇大自己的優點和所會的東西。」
一副我很謙虛的模樣。
老者哼了一聲,「那你釀釀試試,釀得好就算你過關。釀不好我就將你扔出桃花林!」
「遠路而來,很累啊!釀不動。」雲淺月鬆開容景的手,雙手一攤。
「從來了這裡之後,這小子愛惜你,讓你在房中睡了小半日。你還累?」老者眼中的凶光不減。話落,對容景叱了一聲,「寵媳婦寵成你這樣,沒出息!」
「媳婦自然是娶回來寵的!」容景笑了笑。
「你娶了嗎?白擔了個名而已。少在我面前裝。天聖京城你和這小丫頭那點兒破事兒還瞞不過我。」老者不屑地哼了一聲。
雲淺月想著人老了,都會返老還童嗎?她怎麼覺得容景這外公有點兒像她爺爺?
「早晚會娶的!」容景笑意不減。
「釀酒!不釀酒我不承認!」老者一甩袖子,坐在了一旁的太師椅上。
雲淺月看向容景,意思是問,我真要當酒娘嗎?
容景給她一個你看著辦的眼神,不想當酒娘也行,但這老頭很固執,不過關很麻煩。
二人眼神交匯,片刻后,雲淺月任命地垂下頭想了片刻,抬起頭和老者做交易一般地道:「我不會在這裡勞心勞力給你釀酒,我累著呢,想休息。但可以給你個釀酒的方子。如果你不要釀酒的方子呢,那我為了容景,也可以釀。但我肯定不會讓你知道我用了什麼辦法,即便你親眼看著,我不告訴你方法,你也釀不出和我一樣的酒來。要我親自動手,就一次,你肯定能喝上我釀的酒。但不用我親自動手,要釀酒的方子的話,以後只要你多活一天,就能夠多喝一天。你選一個。」
「小丫頭,還給我講條件!」老者大怒,「你學沒有學過尊老?」
雲淺月搖搖頭,「沒學!」
「這樣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媳婦你也要娶?給我老頭子丟臉!」老者轉向容景。
「這一輩子就是她了,也沒辦法,我試著包容些她吧!」容景似乎很是無奈地道。
「沒出息!真沒出息!」老者怒,伸手指著容景,似乎很氣,指了片刻,忽然手勢一改,對雲淺月招手,「小丫頭,過來寫酒方!」
雲淺月忽然樂了,腳步輕快地走了過去。
容景自然也跟了過來。不過他剛走兩步,老者大掌一揮,毫不客氣地對他打了一掌,掌風凌厲,猶如排山倒海,半絲也不放水,容景輕飄飄躲過,但身子還是被迫退回了原位。
「站在那裡等著!」老者收回手,命令道。
容景伸手揉揉額頭,當真很是乖覺地站著不再動。
雲淺月回頭看了容景一眼,心中好笑,想著他在榮王府的老王爺面前也沒如此規矩吧?看來他對這個外公很是敬重。
「寫!」老者指了指桌案上的紙筆。
雲淺月這一刻有點兒感謝前一世她興趣廣泛,曾經還去過酒廠考察。所以對釀酒雖然沒親自動過手,但也就理論來說知道個滾瓜爛熟。她點點頭,提筆融合現在的釀酒技術,刷刷刷寫了一套釀酒方法。從設備,到材料,到程序,很是一目了然。
老者盯著雲淺月的筆,一張老臉自始至終沒什麼變化。
大約用了一炷香的時間,雲淺月寫完,放下筆,清晰地看到老者眼中的光芒,她對老者甜甜一笑,「外公,這個可滿意?」
老者頭也不抬,擺擺手,「你們可以滾了!」
雲淺月無語,這就行了?過關了?辛苦一番落了個滾字。
「怎麼?不想走?等著我請你出去?」老者見雲淺月不動,終於抬頭瞥了她一眼。
雲淺月有些鬱悶,這老頭,讓她很想拔了他的鬍子,不過論武功來說,她成功不了就是了!她絕對不是這老頭的對手。
「外公!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容景提醒。
「什麼事兒?」老者老眼在酒方上焦著,移不開。
「給您外孫媳婦的見面禮!」容景薄唇輕啟。
老者伸手入懷,拿出一張紙,看也不看地扔給雲淺月,「給你!」
雲淺月伸手拿過,想著一張破紙就將她打發了?這禮也太輕了!
「走吧!」容景看了雲淺月手中的紙一眼,眉眼似乎露出笑意,含笑轉身。
雲淺月想著老者手裡定然不會真拿一張破紙,便道謝,「謝謝外公!」話落,也轉身。
老者哼了一聲,「臭小子惦記的就是這個!否則你以為他會帶你來受我的氣?臭東西,我閨女當年可沒這麼多的心眼子,這心眼子都是榮王府遺傳的。」
雲淺月腳步一頓,回頭看來。
老者對她擺擺手,「趕緊走!別打擾我釀酒!」
雲淺月轉過身去,只見容景已經出了房門,她將紙張塞進袖子里,也腳步輕快地追了出去。來到門口,見容景長身玉立地立在台階上,黑色錦袍如黑夜的蒼穹,清俊鋒利。她腳步頓了一下,伸手扣住他的手,笑問,「什麼東西這麼著你惦記?」
「回去看了就知道了!」容景從天空收回視線對雲淺月笑了一下。
雲淺月點點頭,反正紙在她袖子里,也不再問。跟著容景出了這處院落。
來到院落門口,雲淺月便見到蒼亭和那兩個小姑娘沒走,顯然是等著他們出來。她眸光閃了閃,想著他剛剛也看了自己的容貌,應該不會被他認出來才是。
「楚哥哥!」兩個小姑娘這回喊聲低了許多,有些怯弱。
容景「嗯」了一聲,語氣有些涼薄。
兩個小姑娘面色一黯,走過來對容景齊齊道歉,「楚哥哥,對不起,剛剛是我們無禮了!」
這是先兵后禮嗎?雲淺月覺得這兩個小姑娘很有意思。或者是真清純,或者是很不甘。
「只此一次!」容景聲音依然冷冽。
「嗯!」二人齊齊點頭。
「楚家主是不懂得憐香惜玉,還是將憐香惜玉都用在了紅閣小主的身上?」蒼亭笑問。彷彿早先在這門口被雲淺月用靈力襲擊的狼狽不復存在。
「蒼少主還沒玩夠嗎?」容景眸光凌厲地看了蒼亭一眼。
「有點兒!」蒼亭直認不諱。
「很抱歉,我夫人即便想玩,也是要看那人值不值得她出手。顯然,剛剛蒼少主不合格。」容景丟下一句話,拉著雲淺月抬步離開。
「雲淺月!」蒼亭忽然喊了一聲。
雲淺月彷彿沒聽見,跟著容景亦步亦趨,連腳印都沒變化。
「蒼哥哥,誰是雲淺月?」花家小姐疑惑地問。
「是天聖京城雲王府的那個淺月小姐嗎?」藍家小姐也問道。
蒼亭不語,盯著雲淺月的背影,眉頭深深擰起來,一雙鳳眸幽深難測。片刻,他剛要對二人答話,只聽前方雲淺月冷靜自製的聲音傳來,還有些嫌惡之氣,「子歸,這蒼家的少主腦子是不是有毛病?」
「嗯,大約是,別理會不相干的人。」容景聲音雖然冷冽,但不難聽出一絲溫柔。
「嗯!」雲淺月柔柔地答了一聲。
緊接著,二人轉過了高牆的牆角,擋住了身形。
蒼亭臉色變了數變,手中的十二骨摺扇被他攥得咯吱直響。他薄唇抿成一線,氣息能夠冰凍周身三尺。
「蒼哥哥!」兩個小姑娘有些膽寒地看著他,顯然從來未曾見過他如此色變。
蒼亭撤了身上的寒意,輕輕一甩袖,看了二人一眼,「天色已經晚了,你們回家吧!楚容不適合你們,不要肖想了。」話落,他抬步向藍家走去。
兩個小姑娘不再說話,咬著唇瓣看著他離開。蒼亭身影走遠,二人對看一眼,齊齊黯然轉身離去。她們今日一番糾纏,也清楚那人眼裡根本就沒她們。而紅閣小主很厲害,連蒼哥哥那樣的高手都對付不了她。她們更是沒有本事贏過她。
黯然神傷,芳心欲碎亦不為過。
回到早先落腳的院落,門口一名男子低聲對容景稟告,「家主,風家主來了!」
風燼?雲淺月腳步一頓。
「人呢?」容景看了雲淺月一眼,詢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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