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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無心插柳

  出了銀月城,下一個城池是紫月城。 

  雲淺月騎著踏雪一邊欣賞路邊的風景,一邊慢悠悠地走著。比昨日走的路更是慢了不止數倍,踏雪日行千里的好馬騎在她身下,可以說還沒有步行快。 

  南疆國舅為何跟著她,她如今還不知,但是知道一點,就是他若是因為南疆王之事回京,如今南疆王大限,他應該急才對,她如今慢悠悠地走,若非他與她關聯甚大,他該是會不再跟她身後而反超了她。若她慢成這樣,他還不反超的話,就說明她在他看來比南疆王還重要,那麼她就得對這個南疆國舅慎重衡量一番了。 

  日出而走,響午十分,雲淺月才走出了五十里,南疆國舅一直跟在其後未超過她。 

  五十里之外是一處大山,山下有幾戶農家房舍,此時炊煙升起,顯然是在做飯。雲淺月看看天色,翻身下馬,牽著馬來到路邊就近一家農舍門前,將馬韁鬆開,她上前叩響房門。[ 

  不多時木門吱呀一聲從裡面打開,迎出一位老婦人,看著雲淺月疑惑地問,「這位姑娘何事?」 

  「這位大娘,我行走累了,可否借您這裡歇歇腳?順便叨擾一頓飯菜?」雲淺月看著老婦人含笑詢問,拿出一錠銀兩塞進老婦人手裡,「就歇一個時辰就好。」 

  老婦人看著手裡塞進來的銀兩,又仔細地看了雲淺月一眼,須臾,又向四下看了一眼,除了雲淺月再別人,她將銀兩回雲淺月手裡,笑著道:「姑娘累了餓了歇個腳不算什麼,山野人家,粗茶淡飯,用不到這麼多銀兩,你不用給了,進來坐吧!」 

  雲淺月心下一暖,將銀兩又回老婦人手裡,「您就收著,否則白吃白喝我不踏實。」 

  「可這也太多了。」老婦人擺手不要。 

  「我去京城探親,回來還會路過此地,再來打擾您,您就收著吧!」雲淺月笑道。 

  老婦人看雲淺月執意要給,猶豫一下,歡喜地點點頭,「姑娘一看就是大家貴族裡面的人,出手大方,裡面請吧!」 

  雲淺月笑笑,向裡面走去。 

  這小院子是三間木質房舍,看起來有些老舊,院子裡面堆了一垛乾柴。老婦人便領著雲淺月進屋邊對她道:「我家的老頭子和兒子去山裡砍柴了,我們以賣柴為生,將乾柴賣給銀月城裡的富貴人家,得些銀兩度日,姑娘給的這一錠銀兩夠我老頭子和兒子砍上一年柴的錢呢!家裡沒別的好吃食,我養了幾隻雞,給姑娘殺一隻燉了吧。」 

  「大娘不必這麼麻煩,就粗茶淡飯挺好!」雲淺月搖搖頭,想著這裡距離銀月城五十里,來回賣柴也要走一日的時間吧!富人日進斗金,窮苦百姓日進紋銀,天大的差距。不過這種差距論是在古代還是現代都有。 

  「不麻煩,我燉的土雞可香了。姑娘你進屋去歇著,我去將給我家毛驢備的草拿一些喂你外面那匹好馬,稍後就給你燉雞吃。」大娘連連道。 

  雲淺月見她熱情,大約是拿了她這麼多銀兩心裡過不去,非要做一頓好吃的給她,便不再拒,笑著點頭,「好!」 

  老婦人將她請進中間的屋子,給她倒了一杯白水,就匆匆出去了。 

  屋中陳設簡單,一面土炕,一張木桌,幾把椅子,一個衣櫃。 

  雲淺月坐在靠的桌子前看向外,只見老婦人抱了一抱乾草出了院子,門敞開著,她將乾草放下后,可以看到踏雪歡喜地吃著,她走回來,關上門,向雞舍里走去。不多時便聽見雞舍里發出雞鳴聲,須臾,她抓了一隻很肥的雞出來,用草繩綁住雞的兩條腿后扔在地上,又去小廚房拿刀,回來后將刀割在雞的脖子上,肥雞了兩下不動了。她放下雞,從暖壺裡取出熱水倒進鐵盆里,將宰殺的雞扔了進去,之後就著熱水開始扒雞毛。 

  雲淺月看著老婦人一個人在院子里忙活,冷風吹來,更顯她面前水盆里的水滾熱,冒著騰騰熱氣,她穿著棉襖棉褲,一個人幹得很是有勁,不多時還哼起了山歌,顯然心情極好。 

  雲淺月嘴角不由露出笑意,這樣平靜的生活,沒有陰謀詭計,爾虞我詐,刀光劍影,平凡且平淡,即便窮一些,粗茶淡飯,有丈夫,有兒子,最尋常的幸福,是她一直以來,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遙不可及的生活。 

  雞毛都退了乾淨之後,老婦人站起身,拿著雞向廚房走去。 

  雲淺月收回視線,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雖然是白水,但是十分甘甜。她低下頭,看著杯子中的水,清澈乾淨,沒有半絲雜質,她看著看著,忽然就有了給容景寫信的想法。於是放下杯子,從包裹中拿出便攜的筆墨,鋪開在桌子上,提筆抒寫。[ 

  特製的羽毛筆輕柔,落字娟秀。 

  雲淺月先是提到了南疆國舅,雖然知道大約已經有人將南疆國舅的事情飛鴿傳去了天聖京城,但她還是自己與她又簡單地陳述了一遍事件經過,之後便說到了這家山野人家。說到了老婦人,說到了那隻被殺的雞,說到了一杯白水,又說到了她此時的心情,零零碎碎,寫了整整兩頁,才罷了手,將信紙折起來。 

  雲淺月收起筆墨放進包裹,看向外,老婦人在廚房忙活,看不到人影,只聽到叮叮噹噹的聲音,顯然是在做燉雞。她輕喊,「墨菊可在?」 

  「回淺月小姐,屬下在。」墨菊應聲。 

  「給你家公子的傳信!」雲淺月將信紙扔出了外,「接著!」 

  一抹黑影出現在院中,接住了信紙頃刻間消失,不過眨眼之間,連風絲都未驚起,墨菊的聲音從院外傳音入密傳來,「屬下這就給公子傳去京城。」 

  雲淺月「嗯」了一聲,問道:「南疆國舅呢?可還在後面跟著?」 

  「在山後一家人家歇腳。」墨菊道。 

  「這一路他可有什麼動作?」雲淺月又問。 

  「他似乎武功很高,隨從武功也是極高,而且甚為謹慎,屬下不敢盯得太近,但可以肯定他沒什麼動作。知道您慢走,他也慢走了。」墨菊聲音有些凝重,「屬下覺得他是沖您而來,已經稟告給公子了。」 

  「嗯!」雲淺月眼睛眯了眯,「看起來她是沖著我來了,我也想知道,我哪裡有南疆王重要了。」 

  「公子不日就會傳回信來,屬下覺得敵我未明,您最好不要動作,等公子的消息。」墨菊輕聲建議道。 

  「自然!」雲淺月點點頭,「希望你家公子這次也能神機妙算,料事如神,所不知,所不能,知道這個南疆國舅的來歷,以及他的目的。」 

  墨菊沒傳來聲音,似乎對雲淺月的話不知道怎麼回答。 

  雲淺月笑了笑,「將我的信給他傳去吧!」 

  「是!」墨菊聲音有些怪異,退了下去。 

  雲淺月伸手支著額頭,看著外,想著這一路來發生的事情,又想起那條被她收起來的蜈蚣,南疆國舅當時是要傷她還是要試探她?如今兩日已過,她娘是否該進了南梁京城了?即便沒進南梁京城,應該也是快到京城了。 

  外隱隱傳來燉雞的香味,雲淺月收回思緒,不再去想,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不多時,老婦人進了房間,見雲淺月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連忙走過來請拍她,「姑娘,你要累了就去躺上歇著,雖然咱們是山野人家,但我愛安靜,被褥都是新洗過沒兩日的。你要是嫌棄,我就去拿一套新的被褥來給你鋪在炕上。」 

  雲淺月睜開眼睛,笑著搖搖頭,「我不累,大你若沒事情的話,我們就說會兒話。」 

  「雞我燉上了,沒事兒,你要不累,那就說會兒話吧!」老婦人一笑,坐在了桌前,看著雲淺月道:「姑娘是天聖京城來的吧?」 

  雲淺月眨眨眼睛,「大娘何以見得?為何不覺得我是西涼或者是西延來的?」[ 

  老婦人笑著搖搖頭,「姑娘一身貴氣,氣質尊華,待人和氣,出手大方,說話也像是見過世面的,你這樣的姑娘,也只有天聖大國繁華之地才能養得出來。」 

  雲淺月笑了笑,「天聖京城在大娘的想法里覺得真繁華嗎?」 

  「那是自然!多少人夢寐著想去天聖京城,據說那裡日夜笙簫,貴裔風流。我的兒子就想去天聖京城謀職。奈何路遠,沒門沒路,去天聖京城謀職可不是小事兒,我們一直阻攔著,他才至今沒去。他整日里砍了柴買些書來看。」老婦人道:「等我和老頭子老了,動不了,或者埋骨了,攔不住了,他估計就去了。」 

  「買什麼樣的書看?」雲淺月笑問。 

  「我去給你拿來,你看看,我和老頭子都不識大字,他自小就愛讀書,可惜這裡距離城裡遠,沒有私塾,他就跑去五十裡外的銀月城,賣了柴換了錢,教了私塾費用,和銀月城裡面的私塾先生學字,一直學了有十來年了,都是每日用半日砍柴,後半日就走五十里去銀月城,之後就在那裡晚上學兩個時辰再連夜趕回來。我看著都辛苦,可是他卻覺得不辛苦,書不但都學會了,柴也沒少砍,身體也練習得挺結實。」老婦人一邊說著,一邊去柜子里拿出來幾本書遞給雲淺,笑呵呵地道。說起她的兒子,限驕傲。 

  雲淺月聞言也挺佩服她竟然有這麼一個風雨阻不怕吃苦讀書的兒子,笑著伸手接過書本,只見幾本書內容各有不同,翻開來看,有天聖史志,有經史子集,有詩詞歌賦,有兵謀編修。短短几本書,便看出涉獵之廣,而且書頁有些陳舊,外皮有些破損,但不少字,顯然時常翻閱,裡面竟然有的還有批註,字跡渾厚漂亮。 

  「姑娘一看就是識字的。」老婦人笑著道。 

  「大娘,我還沒問您貴姓,兒子多大了?這些書都是您兒子什麼時候看的?」雲淺月一邊看著批註,一邊問。 

  「老身姓苗,夫家姓沈,一直隨夫姓,老頭子名沈三德,今年十九歲。兒子出生后給取名小四。後來兒子讀了書,識字之後,自己改了名字,叫沈昭。我和老頭子不懂意思,他就給我們解釋,說昭是光耀門楣,顯耀祖宗的意思。」老婦人笑得眉眼都是亮的,笑呵呵地道:「我們家祖宗好幾代一直生活在這裡,以前我家是獵戶人家,住在後山,他爹一次砍柴遇到了老虎,被我父親救了,後來我爹見他爹老實,就將我嫁給了他爹,幾輩子都是窮人大字不識,如今不想生了這麼一個想要讀書光耀祖宗的孩子,不知道是哪輩子修來的福分。」 

  「原來十九歲了,沒娶妻嗎?」雲淺月想著這時代一般十九歲的男子都娶親了。 

  「沒有,西院有一家姑娘喜歡他,但是他沒那心思,一心讀書,想要出落出去。三年前天聖京有科考,但是我們不放心他,給攔下了。今年天聖的皇上駕崩了,據說攝政王掌權,不知道還能不能延續科考。」老婦人道:「這三年他更賣力地讀書,我和他爹也有些後悔當年攔著,孩子想要去闖蕩,我們就該讓他去,但奈何我們家就他一根獨苗,實在捨不得,天聖京城距離這裡這麼遠,路上出現個什麼好歹,還不要了我和他爹老命?」 

  「今年的科考至今還沒有音訊,也不知道會不會開。我想應該會的,三年一科考,是古制,攝政王掌權,應該也不會廢除,還是會延續的,不過天聖京城事情頗多,可能會遲而已。」雲淺月道。 

  「若是開科考的話,我們怕是也攔不住他了。」老婦人聞言有些歡喜又有些擔憂。 

  「男兒有志是好事兒!」雲淺月笑道。 

  「是啊,我老婆子雖然不識文斷字,但這個道理也明白,就是太擔心。」老婦人道。 

  「大娘,我有一點兒不懂,您說幾代一直住在這裡,也就是南疆人士了,為何您兒子捨近求遠?不去南疆京城應個一官半職?」雲淺月疑惑地問。 

  「哎,若是他去南疆京城,我和老頭子便也不攔著了,可惜他仰慕景世子,非天聖不去。說南疆是小國,小職位,他看不上,要去就去天聖大國,謀大職,像景世子一樣,名揚天下,受百姓崇,那才是學之大才,令人崇拜。」老婦人笑著奈,「我這個兒子三句話就將景世子掛在嘴邊,只要是有人談論關於景世子的事,他就聽得砍柴都忘了。」 

  雲淺月一愣,「這樣?」 

  「是這樣呢!」老婦人呵呵笑道:「景世子才華冠蓋傾天下,試問這天下間有幾個人能及?我那兒子居然不知天高地厚,要學習景世子。哎……」 

  雲淺月扯了扯嘴角,笑道:「容景就是有才華一些,也沒什麼可取之處。」 

  老婦人看著雲淺月,「姑娘認識景世子?」 

  雲淺月點點頭,「見過一面。」 

  「瞧我老婆子糊塗的,姑娘是天聖京城來的人,又是出身大家,能見過景世子也不稀奇。我那兒子……」老婦人說到這裡,忽然頓住,起身站起來道:「我家老頭子和兒子回來了!」 

  雲淺月聽到是有腳步聲向這院子走來,還有狗叫,她看看天色,正響午。估計是砍柴回來吃飯來了。 

  「奇怪了,今日他們難道沒有去銀月城賣柴?按理說晚上才能回來。」老婦人疑惑地說了一句,對雲淺月道:「姑娘你先坐著,我出去給他們開門。」 

  「好!」雲淺月點頭。 

  老婦人匆匆跑出了房門。 

  雲淺月看著她打開門,外面一個老者和一個年輕男子各自扛了一捆柴站在門外,二人都穿著棉襖,後面跟著一條大狼狗。大狼狗正對門口吃草的踏雪叫。老者年歲自然和老婦人差不多,大約五六十,年輕男子長得到是俊秀,只是皮膚有些黑,十八九歲的樣子,根骨強健,不胖不瘦,大約是常年砍柴歷練了一副好體魄,雖然扛著柴,但大約因為讀書,身上有一種文人的氣質,眸子清亮,眉心清正,和老婦人口中愛讀書不怕吃苦的形容很貼切。 

  「家裡來人了?」老頭打量了老婦人一眼,見她完好,似乎鬆了一口氣,放下了柴問。 

  「娘,來的是什麼人?」那年輕男子也放下柴問。 

  「是天聖京城去南疆京城探親的一位姑娘。路上累了,歇歇腳,一會兒吃過飯就走。」老婦人看著父子二人,問道:「你們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今日怎麼沒去銀月城賣柴?」 

  「西院的山花見你這院子來了人,跑去後山告訴了我們,我們不放心你,便沒去賣柴,回來看看。」老者話落,問道:「燉雞了?」 

  「那位姑娘是大戶人家的姑娘,給了一錠銀兩,咱們家沒什麼好吃的,就燉了一隻肥雞。」老婦人拿出銀兩給老頭看,「你看,這一錠銀兩夠你們砍一年柴的。」 

  「歇個腳吃頓飯的事兒,你這老婆子怎麼要人家這麼多銀兩?」老頭子不滿地問。 

  「我說不要,那位姑娘非要給,我不是想著若是今年科考,昭兒上路有銀兩不至於受苦嗎?就留下了。」老婦人道。 

  「娘,您同意我去京城了?」那沈昭驚喜地看著老婦人。 

  老婦人嗔了他一眼,「你做夢都說夢話要去京城,你爹和我不讓你去你不得怨恨我們一輩子?」話落,她將銀兩收起來,對男子道:「娘給你留著,那位姑娘說三年一次的科考今年應該也有,攝政王雖然掌權,但也不會廢除了這個制度,大約會遲些而已。」 

  「那太好了!」沈昭高興地笑起來,「我和爹採摘了些雪菇,本來想留著過年吃,如今就給這位姑娘做了吧!」 

  「好!」老婦人笑著點頭。 

  沈昭彎身將綁著乾柴的口袋解下來,遞給老婦人。 

  「沈姑娘是個有口福之人,這雪菇極好,只有下第一場雪才長雪菇,還得雪下得正好了才有,而且還不易看到。如今我這就去洗了做菜。」老婦人一邊說著一邊歡喜地向廚房走去,到廚房門口,還不忘對沈昭囑咐,「你進去見見那姑娘,那姑娘也是個識字之人,見過景世子一面呢,你不是要去科考嗎?有不懂的問問那姑娘。」 

  沈昭聞言眼睛一亮,應了一聲,向屋內走來。 

  老者似乎也想見見雲淺月,也跟在沈昭隨後走來。 

  雲淺月一直看著外面,想著這樣的人家樸實不貪圖便宜,沈昭能吃苦又用功,且看著書中的批註雖然還差些火候,有些稚嫩,但比當初的雲離卻是還要見解深透,這樣的人若是經過培養雕琢,將來定然非池中之物,她伸手揉揉額頭,低聲喃喃地道:「容景,我若是幫你攬羅一個人才的話,你應該不會覺得我犯桃花吧?畢竟人是給你的呢!」 

  「這位姑娘見過景世子?」沈昭疾步走進屋,開口第一句話就問,話落,他見雲淺月抬頭看著他,他臉一紅,似乎覺得唐突了,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你這小子!有你開口就這樣問話的?」老頭後面跟進來,敲了沈昭頭一下,訓道:「人家是一個姑娘,還是天聖京城來的,你的書白讀了?沒有禮數?」 

  沈昭更是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抬起頭,好奇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站起身,對老者笑道:「大爺沒關係。」話落,她對沈昭又道:「嗯,我見過容景。」 

  沈昭一喜,「景世子是不是和傳揚的一樣?」他似乎太激動,也顧不得了,上前盯著雲淺月興奮地問,「就是那句詩評價的,『錦衣雪華玉顏色,回眸一笑天下傾。』?」 

  雲淺月看著沈昭激動的眉眼,想著老婦人真是半絲也沒誇張,她這個兒子已經中了容景的毒了。她笑著點點頭,「還好吧!他也是人,一樣吃飯睡覺。就是學問好點兒,長得好點兒。其他和正常人一樣。」 

  沈昭聞言興奮不減,「姑娘,您可和景世子說過話?」 

  「嗯,說過!」雲淺月想著她何止說過,和她說話最多的人大約就是他了。 

  沈昭眼睛灼灼亮地盯著雲淺月,「真是太好了,你和景世子都說過什麼,能不能告訴我?我仰慕景世子,想知道……」 

  他話未說完,就被老者又打了一下,「你這個臭小子!一提到景世子你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話落,他對雲淺月道:「姑娘別介意,我這個兒子從小就仰慕景世子,欽佩他。關於他的一切,他都跟中了毒似的。」 

  雲淺月想著若是古代也有追星的話,那麼她這裡就遇到了一個。她有些好笑地看著沈昭興奮的眼,想著她若是說她是雲淺月,不知道他會是什麼表情?不過天下人人崇容景,將他上了一個帝王都嫉妒的高度,如今少年這樣崇拜他,也不稀奇,不過為了不麻煩,還是最好不要說太多了,於是她道:「他就說了一句姑娘勞煩讓讓路。」 

  沈昭睜大眼睛。 

  雲淺月用很真誠的目光看著他,肯定地道:「是這樣的!」 

  沈昭頓時泄了氣,「原來姑娘是在大街上見到景世子的啊!」 

  「嗯!」雲淺月笑著點頭。 

  「姑娘就沒趁機與景世子說幾句話?」沈昭有些不甘地問。 

  「當時人太多,沒來得及,況且我和他也沒什麼說的。」雲淺月搖搖頭。 

  沈昭升起的希望又破滅,片刻后,他抬起頭,撓撓腦袋,對雲淺月有些憨地一笑,「唐突姑娘了,景世子是天下第一奇才,我若是能見到,和他說上一一番話,便覺得榮幸。」 

  「既然大爺和大娘同意,你就去天聖吧!」雲淺月笑道。 

  「我一定會去的!」沈昭點點頭,「我要與景世子同朝為官。」 

  「臭小子,你學那些東西要真能有用,考進官場還行,考不上就白搭,別說大話了。和景世子同朝為官,也不看看你的斤兩。」老者又拍了沈昭一下,轉身出了房門。 

  「我一定能考上的!」沈昭肯定地道。 

  雲淺月笑看著他,抖了抖手中的書問,「這些你看過幾遍?書中批註都是你做的?」 

  「這些書我能倒著背下來,批註是我做的。」沈昭點點頭。 

  雲淺月看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不驕不躁,就如陳述一個事實,點點頭,不再說話。 

  沈昭以為她還會再問什麼,但見她什麼也不問,只是將書給了他,伸手接過書,試探地問,「姑娘看起來就是讀書之人,你既然看了我這批註,覺得我見解如何?」 

  雲淺月笑笑,「我一個女子見解而已,不問也罷。這書你去天聖京城的時候拿著吧。見了容景之後,你何不當面問他的見解?豈不是比我的見解要管用?」 

  沈昭覺得有理,喜滋滋地將書收起來,「我去天聖京城的時候一定帶著這些書。」 

  雲淺月不再說話。 

  沈昭放好書後,似乎才認識到男女有別,有些臉紅地看了雲淺月一眼,連忙出了屋。 

  不多時,老頭和老婦人端了做好的雞和雪菇以及兩個小菜走了進來,麵食則是粗糧的餅子。飯菜剛一上桌,便滿屋飄香。 

  老婦人笑道:「這雪菇就是香,姑娘別嫌棄,多吃一些。」 

  雲淺月笑著點頭,這樣的山野人家的飯菜她來到這個世界總共算上這次也就兩次。另外一次是幾年前她和風燼出門,也是冬天,住在了一家獵戶家裡。她拿起筷子,見他們三人都沒上桌,笑著招手,「大娘,一起吃吧!」 

  「姑娘是貴人,你先吃,你吃完我們稍後再吃。」老婦人搖搖頭。 

  「一起吃吧!貴人也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沒什麼特殊。你們兒子將來沒準封侯拜相,也就是貴人了。」雲淺月伸手將老婦人拽著坐著她身邊,又反客為主地對老頭和沈昭招呼,「大爺,沈昭,一起吧!」 

  「瞧這姑娘說的!我不指望昭兒封侯拜相,能有個一官半職就行了。」老婦人笑了。 

  「就是,他學那些東西指不定用得上用不上。」老頭也不脫,坐了下來。 

  沈昭有些臉紅,不說話,坐了下來。 

  一頓飯吃得和氣融融,這一家見雲淺月知書達理,待人和氣,又沒有貴人的架子和趾高氣揚,心中歡喜,不停地讓菜,雲淺月被這樣的熱情和安靜感染,不知不覺吃了許多。 

  飯後已經下午,太陽掛在西天,雲淺月要離開,老頭卻道:「前方還有兩百里才是紫月城,姑娘的馬雖然是好馬,但還有兩個時辰太陽落山,山路不好走,你一個姑娘家路上危險,要不就住下明早再走吧!」 

  老婦人也連忙搭話,說讓雲淺月住下,家裡有兩鋪炕,他們一家三口一個房間,給她讓出一個房間來沒問題,讓她住下。 

  沈昭雖然沒說話,但顯然也是一個意思。 

  雲淺月覺得反正她也要看看南疆國舅的目的,既然拖著路程了,索性就再拖一些,於是點頭答應。三人都很高興,老婦人去刷碗,沈昭去燒炕,老頭去將雲淺月的馬牽來院里,三人各自忙活。 

  雲淺月坐在屋中喝水,一邊看著外忙活的三人。須臾,她又拿出紙筆來,給容景寫信,自然是關於沈昭。這一封信不長,所以很快就寫好,寫好之後她折好,喊出墨菊,同樣遞給了他。 

  墨菊接到信后,似乎猶豫了一下,對雲淺月道:「淺月小姐,公子若是知道您……嗯,那個沈昭……您還是別住在這裡了,要不返回銀月城吧?反正五十里地,對於踏雪來說也不算什麼……您不想返回的話,就快走二百里,去紫月城休息……」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沒說話。 

  墨菊等了半響,不見雲淺月答覆,聲音有些低,試探地問,「淺月小姐?」 

  雲淺月又好氣又好笑,「我就住在這裡,你將信傳給你家公子就是。他不但不怪我,沒準還感謝我心插柳給他網羅一個人才呢,這個沈昭可了不得,將來沒準成為你家公子的一大助力,也未可知。」 

  墨菊聞言一喜,「既然這樣,屬下這就再去給公子傳信。」話落,人退了下去。 

  雲淺月伸手揉揉額頭,想著容景真是不嫌臉紅,他一人種桃花,數人幫他剪桃花枝。 

  這一夜,雲淺月宿在了山野人家,南疆國舅依然未超過她離開,也宿在了後山一家。 

  ------題外話------ 

  小景用人有道,他一人種桃花,數人幫他剪桃花枝……o(n_n)o哈! 

  手裡積攢到月票的親,有就給我吧,月票好憂傷呀!么么噠! 

  親們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愛你們!謝謝親們送的年票鑽石打賞鮮花!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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