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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輸贏賭局

  登基大典中的變故,不過是小小插曲,百姓們得知的只是景世子妃為救新皇受傷。 

  新皇以傷重之軀力撐兩個時辰行完登基大典,登基大典后,他的鮮血染紅龍袍,朝中官員折服其堅韌心性,再人對遺詔和先皇擇選的繼承人質疑半分,再人指責其半句他任性妄為。而坊間百姓們也對新皇受傷扔堅持大典的堅韌心骨讚揚,紛紛崇。 

  這一場登基大典,雖然刀鋒箭雨,驚心動魄,血染觀鳳樓,但疑是最成功的。奠定了夜輕染作為天聖皇朝第六代帝王的基石,開篇便贏得了一片贊聲。 

  帝寢殿內,夜天逸為夜輕染拔除了箭雨之後,走到玉案前為他開藥方,沉靜的聲音道:「沒有及時處理傷口,即便傷口復原,但也會落下傷疤。」 

  夜輕染白著臉躺在龍榻上,額頭有細微的汗漬滴下,聞言,不以為意地道:「留下傷疤也沒什麼,我知道她的心了,總歸是值得。」[ 

  夜天逸落筆一頓,抬起頭看著夜輕染。 

  夜輕染對他挑了挑眉,「你從來捨不得逼她,又如何?還不是將她越越遠?我不怕逼她。」 

  「你可知,她若真不出手,你今日必死疑。」夜天逸沉聲道。 

  「自然知道!葉倩那個女人的三環破九箭和錢門的三葉飄香有異曲同工之妙蠱真人。但比錢門的三葉飄香要厲害數倍,我雖然知道她有這個絕技,但還是第一次領教。果然厲害。」夜輕染話落,看了一眼傷口,唇瓣溢出一絲笑意,「她怎麼可能不救我?她再恨惱我,也不會讓我在那等情形下死了。」 

  夜天逸不再說話,算是默認他的說法。 

  「況且,果真她不救我,讓我死了的話,便是因她而死,因她一句話而死。那等情形下,她會記住我一輩子,想忘都忘不了。以後看到箭,看到刀劍,看到鮮血,看到別人死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就會想起我。即便她不想想起我,天聖史官和天下人也會幫她想著我。」夜輕染說到這裡,笑意散漫,「那也值了!」 

  夜天逸沉默片刻,沉聲問,「你當時沒想過父皇傳給你的天聖江山?」 

  「皇伯伯說過許多話,但其中有一句話最有道理。他說最好的帝王,就是最大的賭徒。當年始祖皇帝來了一場江山豪賭,他後來不止賭贏了天下,也賭贏了女人。」夜輕染道。 

  「她不是貞婧皇后,容景也不是當年的榮王。」夜天逸道。 

  「那又如何?只要是賭,非是輸贏二字。要麼輸,要麼贏,再別路。」夜輕染所謂地一笑,「當年皇伯伯四十五大壽,我識得了她,從此我的心畫地為牢。我也不想喜歡上她,可是偏偏不由自主。我甘願退,主要是因為你,我從小就知道皇伯伯將你設為我的屏障,我心中一直愧疚於你,而她待你不同,你對她不可能不喜歡,你們二人琴瑟相好的話,我願意退讓不去爭。但後來發現她喜歡的人竟然是容景,你再希望,我又何必退縮?」 

  夜天逸再度沉默。 

  「容景愛了她十年,別人又何嘗不是?」夜輕染眉峰微凝,「她的眼裡只有他,想忘記所有人只甘願棲息在榮王府的紫竹院,那麼別人的心就該被她踩在地下當做爛泥?」話落,他聲音微冷,「況且容景,他哪裡是低於塵埃的人?」 

  「她已經是景世子妃了。」夜天逸語氣昏暗。 

  「是啊,她已經是景世子妃了。」夜輕染忽然一笑,話音一轉,「可是那又如何?」他看著夜天逸沉暗的臉色,雖然受傷在床,流血過多,讓他的臉色蒼白,但一雙眸光卻有著破出天際陰雲濃霧的鋒芒,「對你來說,十年早已經磨沒了心裡的光明,對我來說,才只是剛剛開始。」 

  夜天逸看著夜輕染的眼睛。 

  夜輕染也看著夜天逸,兩人眼中,一個是鋒芒,一個是盡的黑暗。 

  許久,夜天逸閉了閉眼,再睜開,黑暗被掩去,神色默然地繼續給他開藥方,語氣寡淡,「這些年,若沒有你,父皇早就已經殺了我。即便她手中的風閣和我自己培養的隱衛,也抵不過夜氏幾百年培養的有深厚根基的暗龍和暗鳳。他清楚地知道,我在與他抗衡這天聖江山,怕我成為你的阻礙,若非你護我,我早已經一堆白骨。這條命是你的,你想如何,我便會幫你。」 

  夜輕染正了神色,看著他道:「我們都姓夜,生錯了姓氏而已,若不姓夜,未必不得她眷顧。她從出生,便將我們判出了局。」 

  夜天逸默然。[ 

  「天逸,我不需要你對我報恩,用她來報恩更不需要。你若不願幫我,我也不會怪你,你看著就好。」夜輕染語氣鄭重,「我護你,只是你我這些年一起相扶成長的情意而已,我不忍皇伯伯殺你,你的才華不輸於我,只不過你的心性不及我而已,所以,皇伯伯才選中了我。」 

  夜天逸搖搖頭,「我與她已經恩斷義絕,她也不需要我,與你之間論是報恩也好,兄弟情意也罷,但總歸都是情意,我自然會幫你。」 

  夜輕染點點頭,話已經說到了這份上,兩人之間維繫十年的紐帶彼此都清楚,自然不必再說。 

  須臾,夜天逸開好了藥方,對外面喊了一聲,夜輕染的貼身書童硯墨進來,將藥方拿了下去混在抗戰最新章節。 

  夜天逸放下筆,坐在椅子上,緩緩道:「既然是葉倩的三環破九箭,那麼就說她如今在這京中了。」 

  夜輕染「嗯」了一聲。 

  「我竟忘了她,她大婚,葉倩和雲暮寒如何能不來?除了他們二人外,那幾個與她有關係的人,如今也都在吧!」夜天逸道。 

  「等著看好戲,他們自然不離去。」夜輕染嗤笑了一聲。 

  夜天逸不再說話。 

  夜輕染這一日受傷,流血,昨日一夜籌備登基大典,到如今未曾休息,身體已經承受不住,見夜天逸不再說話,他閉上了眼睛,不多時,睡得熟了。 

  夜天逸靜靜地看著他,帝寢殿靜了下來。 

  外面汶萊的聲音輕聲響起,「王爺,外面的人都等著呢,德親王等詢問皇上的傷勢如何?可是礙?」 

  夜天逸頷首,「告訴德親王和眾位大人不必憂心,皇上大礙,修養月余傷口就會複合。」 

  汶萊退了下去,外面隱隱傳來說話聲,顯然是汶萊在傳達夜天逸的旨意。 

  不多時,汶萊又走了回來,輕聲道:「德親王想見見皇上。」 

  「請進來!」夜天逸坐在椅子上不動,吩咐道。 

  汶萊退下去,不多時德親王走進來,他進了內殿,一眼便看到夜輕染躺在床上,疾步走了過去,見他是睡了,放心下來,這才看向夜天逸,開口道:「多虧有你,這麼深的傷口,太醫處理不來,天逸,辛苦你了。」 

  「本分之事,王叔不必掛懷。」夜天逸淡淡道。 

  德親王點點頭,嘆了口氣道:「他真是太任性了!為了一個女人,竟然……」忽然想起夜天逸對雲淺月也是痴情一片,也任性妄為過,生生住了口。 

  夜天逸語氣微沉,「他不是任性。」 

  「又如何不是任性?為了一個女人的一句話,他就輕生?若是萬一她不出手相救,他的命就沒了,如何對得起先皇的培養?」德親王心中依然不平靜。 

  「沒有萬一!她是雲淺月,在那等情形下,就一定會救他,不會讓他死。」夜天逸道。[ 

  德親王見他語氣肯定,也不知道再說什麼。他們之間的糾葛到底如何,他雖然不清楚,但也明白不是簡單的喜不喜歡的事情。他嘆了口氣,「本王老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不過問,也管不了。如今你們一個是皇上,一個是安王,舉足輕重,你們的性命不是自己的,而是這天聖皇室的,我只希望,你們不要再出現今日的事情了。」 

  夜天逸不說話。 

  「今日到底是何人刺殺?你們心中可清楚?總不是皇上和你安排的吧?」德親王看著夜天逸,「我今日沒見到輕暖那丫頭。可是她?」 

  夜天逸搖搖頭,「安排了沒用上,有人借著我們的安排先奪其聲了。」 

  德親王面色凝重,「可是景世子安排的?」 

  夜天逸不答話。 

  德親王老臉憂心,「景世子對景世子妃可謂是保護得密不透風,而你們……你也就罷了,可是輕染他竟然還與她逼迫揪扯,這兩相計較起來,於天聖江山不利啊農家園林師最新章節!」 

  「本來就已經勢同水火,如今與她有關,也與她關了。」夜天逸淡淡道:「沒有她,夜氏和榮王府粉飾了百年的太平也到頭了!」 

  「話雖然如此說,但到底是因為她。」德親王道,「從小我就看著她與尋常女娃子不同,但也覺得不過是小打小鬧,翻不出大天了,不成想錯看了她。連先皇也錯看了她。先皇布了一局棋,算了容景,算了你,算了夜天傾,算了夜天煜,算了輕染,連皇后肚子里的孩子都算計了,但獨獨錯算了她。」 

  夜天逸沉默。 

  德親王嘆息一聲,不再多說,如此這個地步,多說益,他轉了話題問道:「是否徹查刺殺之事?」 

  「查!」夜天逸道。 

  「那好,我吩咐人下去查。」德親王道。 

  夜天逸眸光眯了眯,沉聲道:「交給沈昭去查。」 

  德親王聞言了悟,點點頭,「嗯,讓沈昭去查。」 

  夜天逸不再說話。 

  這時,外面傳來汶萊的聲音,「王爺,夜小郡主來了。」 

  「讓她進來。」夜天逸吩咐。 

  汶萊應聲,不多時,簾幕挑開,夜輕暖走了進來。她臉色不是很好,向床上看了一眼,對夜天逸問道:「逸哥哥,哥哥怎麼樣了?」 

  「需要修養一個月才能康復,因為沒及時處理傷口,大約會落下疤痕。」夜天逸道。 

  夜輕暖抿了抿嘴角,輕聲道:「都是我不好,沒有提前洞察有人先一步做了布置。若是洞察的話,哥哥也不會……」 

  「這不怪你!即便是你的布置,他今日也會受傷的。」夜天逸道。 

  「我的布置不會真要他的命,但今日背後的人是要他的命。」夜輕暖自責地道。 

  夜天逸笑了笑,「你手軟,瞞不過雲淺月的,只有這樣的生死關頭,她才會出手。」 

  「倒也是!」夜輕暖點點頭,「雲姐姐的心剔透的很,眼睛也毒得很。若是我的話,即便哥哥交代不留餘地,我也對哥哥下不了那麼狠的手,是蒙蔽不過她讓她出手的。」 

  夜天逸點點頭。 

  「逸哥哥,如今哥哥受傷了,接下來怎麼辦?」夜輕暖問。 

  「他是傷了肩膀,沒傷了腦子,該如何就如何。」夜天逸道。 

  夜輕暖點點頭,見夜天逸有些疲憊,她輕聲道:「逸哥哥,你這些日子也未曾好好休息,我在這裡照顧哥哥,你回府去休息吧!」 

  「是啊,天逸,你去休息吧!朝中的事情還要你助著皇上呢!你可不能累垮了。」德親王也連忙道。 

  夜天逸點點頭,起身站了起來,向外走去。 

  「你再這裡好好看著你哥哥吧!稍後硯墨端來葯,讓他將葯好好喝了。」德親王囑咐了一句,見夜輕暖點頭,他也跟著夜天逸出了帝寢殿。 

  帝寢殿外,一眾文武大臣都在等候消息。 

  夜天逸出來后,看了眾人一眼,目光落在沈昭身上,「今日皇上被刺殺之事,交由沈大人徹查!」 

  沈昭垂下眼睫,躬身應聲,「臣遵旨武墓!」 

  夜天逸對眾人擺擺手,有些疲憊地道:「皇上恙,已經睡了,明日能早朝。眾位大人勞頓一日,也累了。都回府吧!」 

  眾人聞言連連點頭。 

  皇宮鼓樂喧天了一日,終於謝了幕,恢復寧靜。 

  相較於皇宮的寧靜,榮王府更勝一籌。榮王府的人從旁支被發配北地寒濕之地后,本來就空蕩,如今那寥寥幾人見容景面沉似水地抱著渾身是血的雲淺月回到榮王府,知道了今日的觀鳳樓上的事情,知道世子怒了,大氣也不敢出。 

  風吹過,枝葉落地,都不發出一絲聲響,整個榮王府靜得如沒有一個人。 

  紫竹院東暖閣內,容景為雲淺月拔出箭雨,包紮傷口,始終一言不發。 

  雲淺月幾次張嘴,面對他沉如水的臉,所有的話都吞了回去,明明很疼的傷口,她竟也不知疼了,只抿著嘴角看著他。 

  看著他處理完傷口,看著他開了藥方,看著他將藥方遞給青裳,看著他轉身走了出去,自始至終,沒看她一眼,沒說一個字。她本就流血過多慘白的臉色更白了,心口抽裂的疼。 

  腳步聲走遠,是去書房的方向,不多時,書房的門被打開又被關上,她聽著,徹底沒了力氣,力地閉上眼睛。 

  凌蓮和伊雪一直站在門口,感覺屋內氣壓如高山壓頂,她們見過景世子對小姐發怒的時候,但從來未曾見過他這等聲的怒意,比他真正地低吼,發怒,爭吵,更為令人膽寒。見容景去了書房,二人對看一眼,齊齊進了屋。 

  來到床前,凌蓮輕聲喊,「小姐!」 

  雲淺月「嗯」了一聲,聲音沙啞。 

  「景世子生氣了呢!您……您怎麼就救了皇上而讓自己受了傷?」凌蓮看著她。 

  雲淺月閉著眼睛不說話。 

  「您一定是有原因的,您和景世子解釋吧,景世子震怒,一言不發,您可以說話啊,您別也不出聲啊。」伊雪輕聲道。 

  雲淺月扯開嘴角,苦苦地笑了一下,「多少理由,也抵不過我真的救了夜輕染,也抵不過我終是受了傷。」 

  凌蓮和伊雪聞言不知道再說什麼,齊齊住了口。 

  這時,紫竹林外傳來容昔謹慎小心的聲音,「世子哥哥,雲王府的雲世子來了,來探視世子妃的傷勢。」 

  書房內沒傳出聲音。 

  「世子哥哥?」容昔又說了一遍。 

  書房內依然沒答話。 

  容昔也不敢再言聲了,不知道是否讓人進來,還是將人打發了,在紫竹林外躊躇不已。 

  雲淺月對凌蓮道:「你出去見哥哥,告訴他,我沒事兒,讓他不必掛心。」 

  凌蓮點點頭,轉身出了房門,不多時出了紫竹院。容昔見凌蓮出來,對她用眼神詢問,她低聲說了一句話,容昔點點頭,跟她一起去了榮王府大門口見雲離了。 

  伊雪見雲淺月臉色太過蒼白,心下心疼,輕聲道:「小姐,您睡一會兒吧!等青裳煎藥來了我喊醒您。」 

  雲淺月點點頭,伊雪為她掖了掖被角,走了出去。 

  房中靜下來,雲淺月雖然失血過多疲憊,卻沒有半絲睡意火影之水中月全文閱讀。 

  半個時辰后,青裳端了葯走了進來,來到床邊,輕輕喊,「世子妃,喝葯了!」 

  雲淺月睜開眼睛,凌蓮和伊雪從外面進來,連忙來到床前伸手將她扶起,喝過葯,青裳輕聲道:「受傷的人最忌心中鬱結,世子妃,您好好休息,世子對您的心意誰都明白,他只不過氣您一時,您趕緊好起來,他就不氣了,您千萬不能鬱結自己,否則傷勢不容易好。」 

  雲淺月點點頭。 

  青裳端著空碗走了下去。 

  凌蓮輕聲道:「青裳說得有理,小姐,您快好起來。等景世子再進屋的時候,您對他軟了口氣,哄兩聲,將您的賴勁拿出來,他指定就不氣了呢!」 

  雲淺月笑著搖搖頭,「他不氣我,我也是氣自己的。」話落,她奈地道:「你們下去吧!我沒事兒。」 

  凌蓮和伊雪知道這等事情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事情,有些憂心地走了下去。 

  房門關上,屋中靜下來。 

  大約這葯里含了催眠的藥物,不久后,雲淺月本來沒有困意,卻犯了困,大腦不受支配,睡了過去。 

  再度醒來,屋中漆黑,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身邊,身邊的被褥清涼,空空如也,她騰地起身坐了起來,不妨牽動了傷口,悶哼了一聲。 

  青裳聽見動靜,第一時間開房門沖了進來,直奔床前,「世子妃,您怎麼了?觸動傷口了?」 

  雲淺月咬著唇瓣,忍著疼,問道:「容景呢?」 

  青裳看著她,躊躇了一下,聲音極低,「世子在書房!」 

  「他在書房做什麼?」雲淺月問。 

  青裳的聲音更低了,「世子歇在了書房。」 

  雲淺月怔了一下,看著青裳,「你是說……他……和我分居了?」 

  青裳不明白分居是什麼意思,但大體隱約了解她說的是什麼意思,連忙解釋道:「世子可能怕回來吵到您,所以……」 

  雲淺月打斷她的話,「他可有問過我?」 

  青裳連忙道:「問過!世子問過您。」 

  雲淺月盯著她的眼睛,黑暗中,青裳小臉緊張,她扯了扯嘴角,「你不用騙我了,他連問我也不曾問,是不是?」 

  青裳垂下頭,知道瞞不過雲淺月,低聲道:「世子從進府後一言沒發,飯也沒吃,誰也不見,只關在了書房內,剛剛不久書房的燈熄了,世子在書房睡下了。」 

  雲淺月眼眶有些酸澀,沒說話。 

  青裳連忙道:「雖然世子沒說話,但奴婢將您的情況都稟告給世子了,世子是知道您一直在睡。應該是怕吵到您,才沒回來……」 

  雲淺月閉了閉眼睛,再睜開,輕聲道:「去將燈掌上。」 

  青裳點點頭,轉身去桌案上掌燈。 

  不多時,室內亮了起來。 

  青裳見雲淺月肩膀溢出血跡,大驚失色,連忙走過來,看了一眼道:「您牽動了傷口,我這就去喊世子。」話落,她疾步向外走去。 

  「別去!」雲淺月攔住青裳腹黑伯爵溺寵妻。 

  「世子妃,您的身體要緊,世子氣您,但您不能和世子這麼彆扭著啊。」青裳急了。 

  雲淺月搖搖頭,「我沒彆扭著,他這些日子也累了,既然歇下了,就別喊他了。扯動了傷口而已,也沒什麼打緊,你過來幫我重新包紮一下就好。」 

  「奴婢的手法沒世子好。」青裳聞言猶豫。 

  「沒事兒。」雲淺月道。 

  青裳見她堅持,只能同意,打來水,幫雲淺月解開絹布,極深的傷口觸目驚心,她抽了一口氣,心疼地道:「怪不得世子怒呢,您這樣的傷口,若是再偏一些,您這條胳膊就廢了。奴婢看了都受不住,更何況世子了。」 

  雲淺月不說話。 

  青裳深吸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神,幫助雲淺月清洗傷口,上了葯,重新包紮。 

  包紮好之後,青裳一身是汗,她站在床前,見雲淺月除了臉白些,不見任何痛色,不由得心折,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汗,輕聲道:「飯菜一直熱著呢,奴婢給您端來?」 

  雲淺月搖搖頭。 

  「您本來就失血過多,不吃飯怎麼行?世子若是知道您明明受傷,還不好生養著,更該生氣了。」青裳道。 

  「那就吃一些吧!」雲淺月有些力。 

  青裳連忙走了出去,她剛到門口,凌蓮和伊雪已經端著飯菜來到。她挑開簾幕,讓二人進來。二人進來后,端著飯菜喂雲淺月。 

  雲淺月雖然沒什麼胃口,還是吃了一些。 

  飯後,青裳輕聲道:「您再睡一會兒吧!」 

  雲淺月已經沒了困意,再睡也定然睡不著了,搖搖頭,「你們去休息吧!我不睡了。」 

  「如今距離天亮還早呢。」青裳看著她。 

  雲淺月還是搖搖頭,「我坐片刻。」 

  「那奴婢陪您坐一會兒吧!」青裳坐了下來。 

  雲淺月見她不去睡,也不強趕人,問道:「頂替夜天賜那個孩子怎麼樣了?」 

  「如今睡著呢,能吊幾日命,怪可憐的,可惜是天疾,這個連世子也救治不好。」青裳道:「奴婢看著他都可憐受罪,睡著的時候,總感覺出氣多,進氣少。」 

  雲淺月抿了抿唇,片刻后道:「既然如此受罪,就別用藥吊著命了,多活一日,不過是多受一日罪而已,讓他去了吧!」 

  青裳點點頭,「世子妃說得是,若是等幾日之後,他再去的話,奴婢又要難過了。」 

  雲淺月點點頭。 

  這時,院外一絲異樣的風飄落,十八隱魂齊齊現身,當看到來人,又齊齊退了下去。 

  雲淺月看向外,見是兩道熟悉的聲音,青裳連忙起身迎了出去。 

  不多時,房門打開,葉倩和雲暮寒走了進來。見雲淺月肩膀上裹著絹布躺在床上,葉倩當先沒好臉色地道:「雲淺月,你說不是自找的是什麼?我費勁心機布置,全讓你給毀了。」 

  雲淺月看著她,「今日的刺殺是你布置的?」 

  葉倩冷哼一聲,恨恨地道:「你捨不得夜輕染,如今暴露了我們腹黑皇子,寵妻上癮。」 

  雲淺月想起三環破九箭的手法,她隱約有些猜測,但如今證實了是葉倩,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葉倩惱怒地道:「你這個女人,多好的機會,若是夜輕染死了,這天聖江山就剩下個夜天逸和夜輕暖,能翻出什麼大天來?你偏偏救了他,而且你聽聽如今外面百姓們都在說什麼?都在誇夜輕染這個新皇帝頂著傷完成了大典,有堅韌筋骨,對他崇備至,本來是一局必勝之局,被你毀了個徹底,你……」 

  「算了,事已至此,就別說她了。她是雲淺月,不是別人,若她不救夜輕染,才真不是她了。」雲暮寒見雲淺月低垂著頭不說話,攔住葉倩。 

  葉倩不甘心地住了嘴。 

  雲暮寒走上前來,看了一眼雲淺月的胳膊,「當時她用了十分的力道,即便三箭破成九箭,分了一些力道,但還是凌厲,你的傷口要好好養月余才能好。」 

  雲淺月點點頭。 

  「疼嗎?」雲暮寒問。 

  葉倩冷哼一聲,「她疼什麼?是容景疼才對。」 

  雲暮寒奈一嘆,伸手拉住葉倩的手,溫聲道:「你明明當時看見她受傷,臉都白了,本來後面還要再射出的箭也取消了。如此擔心她,如今當了她的面,怎麼就沒了好臉色?」 

  「她若想要人給她好臉色,自己到爭氣些啊!也不看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夜輕染和容景暗地裡斗得你死我活,容景天大的苦都自己扛著,將她護得密不透風,她倒好,今日偏偏還認不清形勢幫敵人。」葉倩怒道:「這樣的女人,就是個喂不家的白眼娘。」 

  「話也不能這麼說!當時的情形你不久前也是聽說了。當時夜輕染不抵抗,問她是否要他死,妹妹是說了死,夜輕染便真的等死了。若真因為她一句話,他就死在了觀鳳樓的話,那麼後果可想而知,她會背負上紅顏禍水的名聲,將來的《天聖江山志》也會記上一筆。德親王、夜氏的暗龍、暗鳳都會撲向她和雲王府,後果不容樂觀。」 

  「那又如何?還能怕了不成?」葉倩所謂地道。 

  「她是可以不怕,但一是她死心不喜歡夜輕染因她一句話而死;二是自小長大,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在自己面前而不救,她會一生記得那一幕,永遠難忘,她也不想;三是將來,以後但凡事有人提到她的名字,除了會想到容景外,也會想起為他一句話而死的夜輕染。不用說別的,只這三點,她不救也得救。」雲暮寒道。 

  葉倩頓時恨恨的,「好個夜輕染,我一直知道他心機深如海,不想深到這種地步,寧願拿命來賭。他就是個瘋子!」 

  「天聖時局對他不利,這半年來,先皇死,太子死,德親老王爺死,四皇子下獄失蹤,四皇子側妃死,太后死,不足月的小皇帝為帝,攝政王掌權,如今明太后拿著遺詔出現,著夜輕染登基。天聖連番動蕩,民心早就不安穩了,他登基也不安穩,唯獨一賭,賭贏了,他只用這登基大典一日就鞏固了帝位,穩定了民聲,賭輸了,自然就輸了命。」雲暮寒感嘆道:「不得不說,論心機,論狠,他都令人佩服。」 

  「那是自然,這我早就知曉,否則當年也不會被他奪了胭脂赤練蛇,我追他後面五年而不得。」葉倩話落,見雲淺月一直不出聲,板著臉道:「雲淺月,這回您心中清楚夜輕染有多狠有多深的心機了吧?他將你都算計透了!利用你利用得不留一絲餘地,看你以後還對他心軟。」 

  ------題外話------ 

  哎,天乾物燥,美人們多喝水哈……o(n_n)o~ 

  看到角落裡可憐的我了沒?(_)畫圈圈,有票的別留著哈,甩甩我,估計還能有些力氣碼字……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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