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天翻地覆
“為什麽?”安青岑破天荒的感到好笑,他一步步朝著蘇言蹊逼近,直到將她逼得退到牆角。
他臉上帶著森森的寒氣,“蘇言蹊,你裝什麽裝?你就真不知道你那個好母親生前做過什麽嗎?”
蘇言蹊看著他,她說,“我不知道。”
安青岑嗤笑了一聲,“那我今天就告訴你,蘇言蹊,你怕是不知道,被你時刻掛念在心底的母親,私下有多放蕩不堪吧?”
他掐住蘇言蹊的下頜,用一種無比冷漠的語氣說,“報紙說的沒有錯,你媽就是個下三濫的小三,她勾引了我爸,最後逼得我爸自殺,甚至還把我媽逼得進了精神病院。”
他手上越來越用力,“你剛剛看見我媽發病的樣子了吧?蘇言蹊,你知道她有多痛苦嗎?一想到她的痛苦是被你媽害的,我就恨不得將那些痛苦千倍萬倍的通通轉移到你身上!”
說完他一把甩開蘇言蹊。
蘇言蹊茫然的看著他,那一刻,小綿羊眼底的自己,仿佛比垃圾還肮髒,他眼底的嫌棄和厭惡毫無遮掩。
“可是,媽媽收養了你十幾年。”好久,她才聽見自己反駁了一句。
“那是因為她愧疚,她心虛,”安青岑冷冷的說道,“要不是她,我不會從小就失去我爸,我媽更不會精神失常這麽多年。
她以為收養我,就可以彌補她犯下的過錯了嗎?這種欲蓋彌彰的事情,永遠都遮掩不了她曾經是個小三的事實。”
一字一句像把利刃狠狠的戳到蘇言蹊心裏,她聽著耳邊的嘲諷,不自覺的捏緊了拳。
安青岑看著她冷笑一聲,又說,“我記得兩年前,她是被你爸的小三逼到跳樓自殺的,她當了一輩子的小三,恐怕就沒想過,她自己的丈夫有朝一日也會背著她找小三吧?”
他慢慢伏下身,壓在她耳邊說,“蘇言蹊,從十五樓摔下,這就是你母親的報應。”
“她死的時候可真慘,血肉模糊,跟在絞肉機裏絞過一樣,你爸就抱著新老婆在旁邊冷眼看著她,你是不知道,我當時心裏有多高興……”
蘇言蹊的臉色瞬間變白,想都沒想的甩手給了他一巴掌。
她怒斥道,“你給我閉嘴!”
“我媽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她愛我,愛這個家,你既然是她的養子,受她恩惠這麽多年,就沒有任何資格侮辱她!”
安青岑微微眯起眼,目光陡然間變得像一頭野狼,散發著濃濃的危險氣息。
“看來她在你麵前把自己包裝的很好,死了這麽多年你都還在為她說好話,”他嗤笑了一聲,“也是,她在我麵前也是一個虛偽的女人。”
蘇言蹊氣紅了眼,她咬牙切齒道,“表麵一套,背後一套,你才他媽的虛偽!”
安青岑攔住她再次甩過去的手,“我虛偽也是她教的,畢竟,我也算叫了她十幾年的媽。”
那一聲“媽”,他說的無比冰冷。
說完他就狠狠推了蘇言蹊一把。
蘇言蹊趔趄著向後退去,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你以為你就不虛偽嗎?”安青岑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字字誅心,“表麵上是為了我才和你父親決裂,可實際上呢?是為了更好的勾引到你的金主吧?”
“比起你的母親,你又高尚到哪裏去?”
蘇言蹊從來沒有想過,她自以為性格軟弱,被她護在羽翼下的小綿羊,有一天會朝著她說出這種話。
她自以為的滿心付出,到頭來得到的,卻是小綿羊毫不留情的在她心髒上插了一刀。
“別在我麵前擺出這麽一副無辜的樣子,”安青岑的聲音又陡地陰狠起來,“蘇言蹊,這都是你們母女倆欠我和我媽的。”
“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我媽是怎麽從精神病跑出來的,這筆賬,我以後再跟你算。”
蘇言蹊張了張口,她很想告訴他,他母親的出逃,和她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可她還來不及出聲,小綿羊就毫不留情的轉過了身。
“青岑,”她看著他的背影,聲音低低的說,“我是真心拿你當弟弟的。”
他腳步不停的打開門,帶著寒意的側臉在她眼前短暫的晃動了一下。
蘇言蹊剩下的話就像被卷入了海底一樣消失不見。
安青岑給她留下最後一句話,他說,“每天喊你那個稱呼,真的很惡心。”
那一刻,蘇言蹊就知道,小綿羊再也不是小綿羊了。
蘇言蹊孤零零的站在走廊一動不動,她忽然覺得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麽孤單和冰冷。
她茫然的抱住自己的雙臂,像個木偶似的走出醫院。
天空布滿了黑沉沉的烏雲,陰風肆謔,醫院兩旁的梧桐被吹得嘩嘩作響。
伴隨著轟隆隆的雷鳴,下一刻就傾盆大雨。
蘇言蹊的大腦一片空白,眼前更是一團模糊,她根本辨不清來時的路。
她覺得臉上濕漉漉的,有點鹹,她分不清那是雨水還是淚水。
黑沉沉的天空時不時閃現幾道電光,明晃晃的照亮了整片天空,也照亮了蘇言蹊那張慘白的非人類的臉。
金晶姐至今躺在醫院昏迷不醒,她也還沒擺脫警察強加在她身上的嫌疑。
小綿羊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想守護的淨土了。
她本以為,她可以在這片淨土上放鬆休憩,可是,轉瞬之間,她的生活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那片淨土猙獰著獠牙想要將她吞食幹淨,分明是散發著偽劣淨土氣息的阿羅地獄。
雨水順著發絲滴下來,滴到臉上和手上的傷口上,一片灼熱的疼。
哪有路,蘇言蹊就往哪走,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去了哪。
直到耳邊響起刺耳的汽車笛鳴聲,她才回過神,扭過頭,就看到偌大的雨幕裏有一輛大卡車正急速奔來。
想離開,腿卻使不上任何勁,蘇言蹊下意識的就閉上了雙眼。
可下一秒,她的腦袋就被一隻大手緊緊按在一個冰冷的胸膛,然後,她整個人也被那個懷抱帶著在地上滾了起來。
大卡車沒有絲毫停留的開了過去,濺起一地的髒泥。
蘇言蹊被一雙手從地上拽了起來,她頭都沒抬,說了一句,“謝謝”後,就又轉過身朝著馬路走去。
冷不丁的那手又拽住了她,頭頂也跟著響起一道涼涼的嗓音,“被車撞了兩次還不夠,還想撞第三次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