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大華夢（十一）
占城國與緬甸國也不乏明白人，大華民國把手伸到他們的國家，甚至於明目張胆地搞漢化，這當然引起他們的警惕。當然，他也不敢明著提出抗議，只是有幾名來使作為代表向萬磊上呈了請願書，希望萬大總統能手下容情，允許他們國家保留獨有的語言、文化、歷史和宗教信仰。
何謂民族？民族是在歷史淵源、語言、文化、風俗習慣等相近，而且有極高的心理認同的一群人。一個民族形成，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心理認同。東南半島上的居民普遍是黃皮膚，如果他們普遍說漢語用漢字過漢族人的節日，並普遍認同大華夢，那麼他們就與漢人無異了，如果國民都普遍把自己當漢人，那國家成為大華民國的一部分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一個民族被另一個民族同化，勢必導致這個民族文化消亡，民族歷史湮滅，那些有強烈的本民族自尊心與自豪感的占城人與緬甸人怎能不憂心忡忡。然而大華民國處在強勢地位，他們不敢明著要求國家獨立，只能在語言文化歷史和宗教信仰上爭回一點點獨立性，因為他們也知道，一個民族保住了自己的語言文化和歷史認同，就不至於被人同化。
收到了這一封請願書後，萬磊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復，而是趁著北平大學開學之機，特意邀請那幾位參與請願的來使，一同前往北平大學參加開學晚會。
這一場晚會只有品學兼優的幾十名學生才有資格參加，畢竟北平大學的學生太多了，各學院各年級加起來有四千多名學生，再加上一千多名教職工，北平大學沒有能擠進五千多人的大禮堂。
開學晚會在北平大學致公堂舉行，其實這個禮堂也是萬磊最常開講的地方，雖然禮堂小坐不下多少人，不過很多學生知道大總統會來，都早早地聚集到禮堂外，雖然無法入場，但是都想見大總統一面，並希望第一時間得到總統的演講稿。
雖然聽說過萬大總統時常會到北平大學去講課，但當這些隨行的來使真正步入北平大學時，才切身體驗到萬大總統在學校的人氣值高到爆棚。不過這也難怪，萬磊不但是北平大學的名譽校長，還是很多學科的引路人，他的講解對很多教授都深有啟發。
晚會七點開始，萬磊六點半到，在休息室小坐，並請工作人員幫忙叫幾個留學生進來，他要私下見面。
北平大學的留學生並不多，只有十二名，多是南明派來的，而且多是主修理工科。這些人學習刻苦，但是論成績還是比不上大華民國的學生的，畢竟人口基數擺在那，大華民國現有近九千萬人口，南明只有區區幾萬人，怎麼比？
而且大華民國的中小學教育基本普及，很多兒童早早入學，基礎知識學得無比紮實，這是靠填鴨式教學才考上的留學生沒法比的。再加上大華民國在各地都設有圖書館，在校學生可以借閱到大量圖書，知識面自然比留學生廣。
留學生在基礎與知識面上比本國的學生差，而各大學院的教授講課並非照本宣科，而是採用啟發性教學法，要求學生積极參与討論，而留學生們往往跟不上進度，很多教授都向萬磊反應過這一問題，個別教授甚至不願意教留學生。
即便是教授有怨言，北平大學還是要招生留學生的，畢竟大學在傳播知識的同時還要傳播大華夢的，如果其他大學都招留學生，而有最高學府之稱的北平大學不招，這會讓留學生有被歧視的感覺，這就不利於大華夢光照四海了。
萬磊剛喝了一杯茶，十二名留學生就被請來了，與他們同行的還有兩位穿著飛魚服的錦衣衛，萬磊早就知道，這兩個人是南明派過來負責監視留學生的日常生活的。不過這也難怪，每一個留學生對南明而言都是寶貝疙瘩，最怕被挖走，不派人來監視怎能放心？
「坐吧。」有錦衣衛在旁，那十二名留學生很是拘謹，站著如木樁一般不敢動。萬磊一揚手，主意他們坐到自己對面的沙發上。他們看向錦衣衛，見錦衣衛點頭了才敢坐下。
「各位，今天萬某請你們過來，不談政治，只拉拉家常，所以不必拘謹。」萬磊嘴上這樣說，雙眼卻是看向那兩位錦衣衛，目的自然是讓他們不要管得太多，更不要把這一次會見小題大作。
「你叫方中哲？方希直老先生的侄子？」萬磊不再理會那些錦衣衛，而是向為首的那名留學生問道，其實這些留學生的來歷早就被精忠衛搞清楚了，這名叫方中哲的留學生是方孝友的兒子，他的伯父就是方孝孺。
「正是不才，不才見過萬先生。」方中哲忙起行禮，應答倒也得體，不愧是名士之後。
「你來北平四年多了，過得可習慣？」
「謝萬先生掛懷，不才過得很好。」
「那就好，不知學習如何？」
「不才愚鈍，學習進步很慢，在年級中排名靠後，讓萬先生笑話了。」
「什麼科目難到你了？」
「不才主修冶金工程專業，因化學與高等數學這兩門功課基礎差，所以越往後就越難跟上。」
「嗯，數學是理工科的基礎，應該學好。而治金是化學的實際應用，化學也不能落下。以後這兩門功課得多下些功夫，回頭我給你列一個書單，你到圖書館去借閱，希望它們能幫你打牢基礎。」
「謝萬先生指點，不才不勝感激。」
「你們呢？在學習上是否也遇到了麻煩？」萬磊轉而向其他留學生問道。
「萬先生，晚生主修機械工程，因為對一些物理定律總是一知半解，所以用的時候總會出錯，而數學基礎也差，就算是定律用對了，計算也會出錯。」
「對，我們也是因為數學差，所以學起來比較吃力。」其他留學生也如此說。
「數學確實是一問高深的學問，它不只是加減乘除那麼簡單，也不只是代數幾何微積分，它須要嚴謹的邏輯推理，更要求循序漸進，是無法靠填鴨來學習的，他們要多讀一些關於數學基礎的書籍，一點一點地把基礎打實。」
「萬先生教訓的是，晚生記住了。」眾留學生忙點頭稱是。
「你們入學晚，能跟得上教學進度，這已經很了不起了，所以不必自卑，更不要自棄，萬某祝各位早日學業有成，成為社會的棟樑之材。」萬磊勉勵了他們幾句，就示意他們離開了。
坐在一旁的那幾名來使聽了這一翻交談，皆略有所思，似乎是聽出了什麼。萬磊等留學生都走了，才淡然道：「各位，你們的請願書我已經看過了，寫得很好，但是不切實際。」
「實際上，我們大華民國政府沒有精力管也懶得管你們用什麼語言進行交流，更不管你們信什麼教。不過，作為民主的先行者，我們有責任指導後來者，我國同意接收留學生，就是旨在科教領域對你們實施指導。」
「你們也看到了，剛才那些留學生是從南洲來的，也是百里挑一的尖子，但是學習上還是很難跟上進度。換了是你們國家來的留學生，能不能做到他們這一步都很難說。」
「而我們的教學資源也是有限的，不可能浪費到那些沒有基礎的學生上，更不可能專為你們的留學生設一個低一等的大學。所以說，中小學的基礎教學不只是你們的事，同時也是我們大華民國的事，我們主張你們使用大華民國統一的教材，是為了讓你們的學生能與我國的學生站在同一起跑線上。」
「如果你們堅持認為有必要加開本國的語言學歷史學宗教學等科目，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我只說一句，通不過我國的統考，就算是你們的學生也不能得到特殊照顧。」萬磊說了一大通，雙眼如鷹一般直視這些來使。
這幾個來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頓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他們明知道萬磊要漢化他們的國家和民族，卻又難以反駁，因為他們確實需要大華民國的援助，特別是科教方面的援助。
過了好一會，一名來自緬甸的使者才道：「大總統陛下設身處地為我國的科教事業著想，我們不勝感激。只是在宗教信仰上，能不能…」
「我已經說過了，大華民國才不管你們信什麼教，不過緬甸公民可以自由進出我國，占城公民也可憑簽證入境，我們有必要確定入境者不是帶著宗教進來的，因為我們的國教是道教，不管是什麼地方來的入境者，都必須尊重道教。」
「如果你們國家的入境者出現攻擊道教的言論，抑或是來展異教，那我們必定嚴懲，如果事態嚴重，我們甚至會關閉邊界，並驅逐以異教為國教的國家的國民。」萬磊正色道，雙眼更是如刀一般刻向那幾名來使。
其實，萬磊雖然沒有直說，不過這幾位來使都不傻，已經明了他的言下之意：你們國家的公民享有大華民國准公民或准居民的特權，就該付出相應的代價，這個代價就是改通道教。如果不改通道教，那就等著接受全面封鎖的制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