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安寧
直升機飛過高樓林立的城市，跨越連綿起伏的大山，停在了一個宛如世外仙境般的佛寺大院內！這佛寺坐落在高高的山頂！
“恭迎二位施主，我是本寺住持！”
“淨空大師，我向您介紹一下，他是楊衛寧，大學教授，接下來的日子，他要在這裏呆一段時間！”
“嗯，兩位，就裏麵請吧！”
楊衛寧和鄭遠走進大殿，燒了兩柱香之後，鄭遠便離開了！
走進清冷的房間，除了一張鋪上白色被褥的床和一張布滿灰塵的黑漆木的桌子之外，房間裏並沒有剩下太多東西，這裏除了鳥鳴和和尚們誦經的聲音之外，並沒有別的聲音了，這讓楊衛寧有些不太習慣！他走出房間，在佛寺內房大院裏來回踱步，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緩解一些清靜下來腦子裏的胡思亂想！此時，一個身穿灰素袍的老和尚慢悠悠的從大院大門向楊衛寧走了過來，沒等楊衛寧說話，這老和尚便從他身邊走了過去，像是沒看到楊衛寧似的！
“您好…”
楊衛寧剛剛說完，這老和尚又回頭從他身邊走過，跨過院門，出去了！
這時，楊衛寧便跟了過去，他很好奇，這老和尚是真的目中無人還是怎麽樣！
他快步跑出院子，跟著和尚來到了佛寺的食堂，食堂的七八張桌子上擺著熱氣騰騰的素齋，和尚們在桌子旁等待了了許久，似乎是在等待楊衛寧的到來！
此時那老和尚轉過身，笑眯眯的對楊衛寧說道：“施主，先吃飯吧！”
飯畢，楊衛寧和老和尚坐在佛寺的那口枯井邊，楊衛寧正好想找個人說說話！
“請問，我怎麽稱呼您？”
“我法號淨土！”
“哦，淨土大師，謝謝你們的飯菜，我想向您請教幾個問題！”
“施主但說無妨！”
“我應該怎樣合理的幫助一部分人，而不是所有人！”
“施主，我幫不到你，就像，這口枯井要等到下雨，它才會被灌滿！我無法填滿他，然而隻有天知道，什麽時候才會下雨！人並不算什麽！你我，都一樣。”
“大師，你把要對我說的藏在話裏麵嗎？我突然發現你們出家人總喜歡打啞謎！直接告訴我別讓我解讀啊！”
“並沒有，是你們喜愛過度解讀，時候不早了！請回吧，我要回禪房了！”
在這與世隔絕的半個月內，楊衛寧享受到了無與倫比的清淨！
鄭遠的直升機轟鳴聲突然出現，把楊衛寧從靜坐中驚醒！
“楊教授，休息得怎麽樣？”
“小鄭！我在這裏感覺非常不錯，安靜愜意！”
“嗬！再怎麽安靜愜意，工作還是要去做的！走吧！回銀川！”
“那麽快？”
“對，事情擺平了！但是結果並不好，出去，我再跟你說！你先跟我走吧！”
“什麽？現在跟我說吧！”
“我說楊教授，清淨了那麽多天，心態就沒有一點點變化？先出去吧！”
楊衛寧上了直升機！鄭遠拿出手機新聞，點開一個頁麵，放在楊衛寧手上，飛機隨即升空！
“什麽？我父親…他”
“對，這是你父親做出的選擇，他老人家，已經去了！”
“死於肺部強排異反應？那不是…”
“你父親，用這種方式，告訴輿論和媒體，器官再生是不可靠的，技術是不成熟的！並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麽美好！”
楊衛寧憤怒的淚水奪眶而出，他漲紅了臉，翻過身掐住了鄭遠的脖子！
“混蛋！你為什麽不阻止他？為什麽？為什麽？你把我所有的努力都毀了！”
此時直升機在空中突然失去了控製，快要撞向山崖時，楊衛寧鬆了手，很快直升機緊急爬升，越過了山頂！
“你瘋了嗎？你父親為了救你，為了擊退那些終日堵在你家門口，堵在大學門口，堵在睿康門口的“大軍”而選擇喝藥毒害肺部！這是他的選擇，我們應該尊重一個人的生死選擇，你太自私！你真的太自私！創立基金會是為了造福人類，並不是單純為了救你父親！楊教授，您之所以變成今天這樣惶惶不可終日，是因為你父親給你的愛太多了！以至於你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書呆子，他走了，你這個三十二歲的孩子，是時候長大了吧？”
此時楊衛寧不明白，眼前這位比自己年齡小太多人到底經曆過什麽，才能說出這番話，但是此時，他搞明白了另外一件事，自己為了救父親的命而做出的這一係列舉動不僅沒有救下父親，還造成了嚴重的社會影響，他甚至覺得，一個人的影響力可以很大，但是能改變的，卻很少，世間一切的本質，都是不變的，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存在著，繼續著，楊衛寧想到這裏，便釋然了！
“我父親什麽時候走的？”
“十天前！已經下葬了，我就是要帶你去墓園，你妻子在那裏等你！”
“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嗎？”
“別說了！坐穩，要加速了！”
一排排大理石碑佇立在墓園裏，楊衛寧的妻子站在墓園的東南角，虛掩著雙目靜靜望著天上準備降落的直升機，夏末的微風拂過他略微滄桑的臉龐！
楊衛寧看到父親的墓碑，那遺像上的表情居然是微笑著的！
“曉敏，這是什麽時候拍的？”
“父親走之前！”
“好吧！我知道了！”
楊衛寧沉默不語，他看到父親那肯定的微笑和堅定的眼神，他似乎從這眼神中看出了父親對死亡的敬畏和對生命的尊重。
“他們，散了嗎？”
“散了！既然已經死了人，這件事也應該平息了，對了，你恨他們嗎？”
“恨！但我理解他們，這件事會影響基金會的進度嗎？”
“不會，我們這隻是製造輿論，過一段時間人們就會忘了這件事！五年後DL基金會將聯合大型醫院把所有的產品推向大眾市場，到那時，人類平均壽命將會提高至少一百五十歲！”
“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到時候，人類社會結構將會有一個很明顯的變動，因為目前穩定的社會結構是以人均一百周歲以內的壽命來設定的，到時候，可不是壽命翻倍那麽簡單！”
“你的意思是，人均壽命增長一年，都會對社會結構產生影響？”
“不討論這個了，我並不是什麽社會學家！我想先把眼下的事情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