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星光晚餐
這一次，赤霄沒有再接話，隻是那樣站著，風平浪靜地站在那裏，好似在回憶著些什麽，眼睛裏卻是那般空落，萬年來，不然鉛華。
“咳咳，咳咳……”
屋子內的煙越來越濃重，隔著煙霧，那抹嬌小的身影依舊在忙碌著，倔強著忍受著劇烈的咳嗽，也不肯低頭出來。
刺鼻的濃煙，從廚房中大片大片的湧出，破壞了這山間傍晚的美感。
赤霄不悅地皺了皺眉，聽著那樣的咳嗽，心裏有種說不出的煩躁。
轉過身，看著那個濃煙中，不知道到底在執著些什麽的紫衣少女，一時間，千頭萬緒，整理不清。
“無知的人類。”男子不削地自語道，轉過身，手指交疊，紅色的眸子微微合起，屋子內的濃煙竟然一時間全部被清除幹淨，不過連同那濃煙一同被清除幹淨的，還有小小好不容易點起的火。
“恩？火怎麽滅了？煙也沒了？”小小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呼吸瞬間通暢，瞠著一雙淚眼婆娑的大眼睛，看著手中的木棍，自言自語道。
“如果你還不想把房子一同點著了，就別做了。”玄色的衣袍，趁著他更加具有冷傲的君王之氣，紅色的發，張揚在身後，男子沒有回頭，徑直向籬笆院外走去，冷冷地撇下這句。
“不幫忙，就不要搗亂，會法術就了不起來，我要是燒了你的房子，自然會再給你建一座。”好不容易才點著的火，一下子都沒了，小小的氣真是不打一處來，鼓著可愛的腮幫子，氣呼呼地衝著那個離去的背影吼道。
然，赤霄也隻是腳步一滯，根本沒有理會她的意思，複又向前走去。
“大壞蛋……”小小咬牙切齒，狠狠地將手中的木棒丟下，但卻並沒打算放棄，又繼續開始新的一輪點火大業。
她想，她要給他溫暖，她必須給他物有所值的三天時光，才能帶著解藥一同離開。
過了許久，濃重的黑煙又開始在廚房內聚集起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小小的咳嗽，越發激烈的咳嗽。
窒息的感覺，讓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自作自受的嫌疑，不過學會了點火，也實在是很有成就感。
一邊顧及著鍋裏的飯，一邊擺弄著下麵的火，小小實在也是有些手足無措，忙不過來。
“咳咳……該死的赤霄……咳咳……給你做東西，還沒好報……”濃煙滾滾，依舊封不上小小的嘴，某女一邊弄著鍋裏的飯，一邊不停地咳嗽加抱怨著。
並沒注意到，一個人影正從濃煙中走了進來。
“咳咳……好心當成驢肝肺的家夥……額……你……”放下手中的飯勺，小小剛一蹲下，就愣在了那裏。
額……應該不是眼花吧，也應該不是很錯覺吧。
堂堂魔界至尊，竟然會蹲在那裏幫她燒火？
小小揉了揉嗆紅了的眼睛，看著眼前正蹲在那裏，撥弄著爐火的男人。
“煙，太嗆人了。”赤霄瞟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然，在觸及到小小的花臉時，男子的眼睛中還是在極短的時間裏，劃過一絲笑意。
他真的很不明白，這個丫頭，明明有吃的，卻不吃，非要在這把自己弄成了花臉貓，會比較有意思嗎？
“不許用法術。”小小想了想，並沒有打算拒絕某人突然的好意，但又有些小捉弄地提醒道。
男子沒再看她，也沒有說話，隻是表情淡漠地擺弄著爐火，好似其它的都與自己無關一般。
“好好弄奧，燒火是一門很大的學問呢。”見赤霄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小小隻好自己給自己打著圓場，隨口調侃著站了起來，繼續一心一意地對付鍋裏麵的南瓜粥。
非得把它給熬得香噴噴的，才能對得起魔尊大人的燒火。
如她所料，赤霄至始至終也沒再說過什麽，隻是在那靜靜地看著爐火，而屋子裏的濃煙也確實消散了不少，至少小小沒有再咳嗽地想要窒息，並且，他沒有動用法術。
因為她說過，不讓他動用法術。
一種奇怪的感覺，如此寧心，安心！
萬年來，第一次有了這般踏實的存在感。
看著那一閃一閃的火光，赤霄的眸子有些渙散著。
月光淡淡，木屋，炊煙嫋嫋，人影綽約在其中，如此安詳恬美的感覺。
“呼呼，終於煮好啦！”小小盛出來了點米粒，嚐了嚐，味道還不錯，雙眸眯成小月牙，歡愉地露出個大大的笑臉。
這可是她第一次做飯哎，還是由魔尊大人親自燒火。
淡淡的飯香夾雜著南瓜的味道，還算不錯，不過，對於不食人家煙火的魔尊赤霄來說，那飯的香味還沒有小小的笑聲，更讓人為之一動。
“嘿嘿，由魔尊大人親自燒火做出的飯就是不一樣，魔尊大人嚐嚐吧，很香的。”見男子起身要走，小小連忙捧著小碗，舀了一勺遞到赤霄的麵前，玩笑地說道，白淨的小臉弄成了花貓，但，臉上的笑卻仍舊如此純粹好看。
“你應該先去洗洗臉。”赤霄自然不會理會小小手裏的飯，隻是目光有些無奈地掃過小小的臉，冷冷地丟下一句，便轉身離開。
“喂！你這家夥……額……是蠻髒的哈，先洗洗……”小小本來還想頂撞些什麽，不過低頭一看，人家魔尊大人說的也沒錯，這衣服和手上都是髒兮兮的一塊一塊，臉上就更不用說了，於是乎，便放下飯碗，努著小嘴，乖乖地去清洗了。
泉水邊，小小自顧自的擦著臉上和手上的髒東西，不去看坐在一邊的赤霄，她知道就算和他說話，他也不會理會自己，倒不如先洗幹淨了，再去糾結他，省的自找沒趣。
夜晚，瀑布的飛濺的聲音格外好聽，泉水旁，小小傾瀉著一頭亞麻色的發，蹲在泉水畔，紫色的裙角散落在地，銀色的月光籠罩在她的身上，柔美的好似仙子一般。
“好奇怪啊，為什麽你的臉上都沒有髒呢？”小小一邊擦拭著柔順的發，一邊回過頭，看著坐在一旁的赤霄，不解地問道。
“叮咚叮咚……”隻有泉水的聲音，沒有其他。
赤果果地無視啊，某男連看都沒看她一臉，那感覺不是沒聽見，而是根本就沒把她當做存在物。
“喂!你理我一下好不好啊？”明知道人家不會理，小小還是堅持不懈，調皮地隨手弄了些水，便朝著赤霄潑去。
紅色的眸子，驟然一亮，赤霄終於轉過頭，然，並不是看小小，隻是看著那些打落過來的水滴。
“額……不是吧，好厲害……”看著那些水滴隻是在男子的一個目光下，立刻結成了冰塊，紛紛落地，小小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把腦袋扭過來，不再去招惹麻煩，她可不想像那些水滴一樣，被人給變成了冰塊。
夜色安靜，隻有流水的聲音，不想鍋裏的粥冷掉，小小加快進度清洗著，隱約中，似乎感到身後時候有兩道灼熱的目光打來，可是她並沒有回頭，也不想回頭，生怕一個不小心，變成了冰凍水小小。
清洗幹淨那些髒東西，山澗的風帶走身上的煙味，小小又變回成了那個不染凡塵的小精靈，懶得再去打理頭發，索性披散著，不去看赤霄，徑直走回廚房內，盛了兩小碗南瓜粥，端了出去。
“魔尊大人，我猜您老人家一定是不食人家煙火的，不過這個可是我第一次做的，也是你第一次燒火吧，既然都是第一次，多有紀念價值啊，嚐嚐吧。”小小笑眯眯地端著一碗，遞給赤霄，目光懇切地看著他，希望赤霄能夠接過手去。
很奇怪的感覺啊，明明隻是為了可以把解藥帶回去，才要討好他，可是內心深處，卻是那般不舍得看著他寂寞蕭索的身影，萬年的孤寂，一個人沒有興趣，沒有情感，獨活萬年，那是一件多麽悲哀的事情啊。
她突然很好奇，難道說，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呆呆地坐在那嗎？不用吃飯，不用睡覺，看著日升月落，那豈不是和石頭一樣了？
“我不吃。”迎上那般悸動的眸子，心，漏掉了一個節拍，記憶中，還從來沒有人敢用那樣充滿希冀的目光，直視著他的眼。
“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小小略顯沒有耐心地將白玉小碗放到桌子上，自己也坐了下來，不去看赤霄，而是舀了一勺粥，放在口中，嘴角洋溢出幸福甜美的笑。
“真的很不錯，甜甜的味道，不食人家煙火的家夥，應該不知道什麽是甜甜的味道吧，真是沒有口福，一萬年才親自燒過一次飯吧，居然都不知道，自己燒出的飯是什麽味道。”小小看著勺子裏的米粒，自言自語地說著，時不時還偷偷地瞟一眼赤霄的反應，如她所料，那樣淡漠的眸子，在聽了她的話後，還有有了些許變化。
“哎！我就是個渺小的人類，一生如此短暫，每一天都很特別，所以呢，每一天我都要好好珍惜著，不過要是能活個幾千年幾萬年的，卻像石頭一樣，不是也很無趣嗎？”又吃了一口，小小皺了皺眉，繼續說著。
赤紅的眸子不負原有的冰冷，她的話，每一句都聽見了他的耳中，溶在心頭上，石頭一樣的生命，多麽體貼的比喻。
可是，不遵守這樣的生命規則，他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