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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青石山

  漸漸地,劉瞿與大林子以及周先生的學生馮正星搭訕上了。混熟之後無論怎麽套話,卻始終未能了解周先生的底細。他發現,跟周先生關係最近的竟是馮正星。他也暗暗試過,馮正星沒有任何武功根基,而那個大林子雖是練家子,卻也跟想象搭不上邊。這就讓這個老江湖費解了,這個周先生究竟是什麽身份?

  終於,一個月前大林子的一番話印證了他的猜想,周先生腳背上的暗紅色胎記是一個最重要的證據。一年來踏破鐵鞋無覓處,哪知得來全不費工夫,劉瞿欣喜若狂,立即整裝北上報信。他明白,以他的功夫想要帶走鄒文淵簡直是癡人說夢,鄒文淵武功高強自不必說,即便是馮天運他也自知招惹不起。


  常言說“人算不如天算”,僅僅六天,鄒文淵又一次人間蒸發,令劉瞿夢寐以求的獎賞告吹不說,還遭到了那個“萬年不樂”的一陣陣譏諷。想想自己既陪孩子玩兒又挖地洞,費盡心力,到最後弄了個竹籃子打水,真是倒黴透了。


  剛剛看到黑衣人把馮正星故意放走,心下自知,這監視馮家的活還得交給自己,真是一百個不情願。原以為弄來馮正星就完事大吉了,索性也沒有把馮家倉房內的暗道口封好,就連青石觀內的地下室也暴露了。不用說,自己在東山崖下發現的那個通道也不安全了,現在還得再想辦法,他在心裏一遍一遍地罵著那個不得好死的“萬年不樂”。


  ……


  馮家堡的麻煩一時難有結果,馮儼等隻能暫時作罷,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在等著他們。


  晉室南渡以後,新朝主要由世族掌控,由於軍權外重內輕,不少方鎮各懷野心,且大多世族隻求偏安,因而朝廷雖陸續有北伐以收複失土,皆因內部矛盾重重,各方勢力處處掣肘而始終無功。這期間,北伐名將“祖逖”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建興元年(公元313年),晉湣帝即位,而司馬睿正開拓江南。此時的祖逖也已南渡,憂心於北地百姓備受蹂躪,便向司馬睿進言北伐。司馬睿雖勉強同意,又任命祖逖為奮威將軍、豫州刺史,但撥給他的卻隻有千人糧餉、三千布帛,讓他自募士卒,自造兵器。然而祖逖卻並未動搖,率領跟隨自己南下的宗族部曲百餘家,毅然從京口渡江北上。之後起爐冶鐵,鑄造兵器,招募兵士,一路北進。他率領麾下兵將攻譙城,收豫州,敗石虎,收複了河南大部失地,逼得石勒頻頻示好,擋住了後趙南進的腳步。


  然而,祖逖功於宗廟社稷,卻仍不得朝廷的信任。又聞知世族王敦跋扈,朝廷內患重重,便憂心北伐難成,以致憂憤成疾,最後抱憾而終,功敗垂成。


  祖逖臨終前曾言:“豫州有妖星現世,術士‘戴洋’言及我九月當死,本想進軍定河北,而天欲亡我,此乃國之不利也!”


  朝廷暗弱,但武林中卻多有血性之人,他們對胡虜暴行切齒已久,是以一眾精英人物紛紛聚攏,“歃血盟”相邀而成。而聚攏這一眾精英的正是祖逖麾下的一員大將。對於朝廷,他早已失去了信心,於是暗中積蓄力量,等待時機。是以,盡管江湖中對“歃血盟”偶有傳聞,但除介入其中者,對外界來說還是一個隱秘的存在。


  馮天運就是“歃血盟”重要的一員,他以經營布帛、鹽等生意,兼廣置田產為“歃血盟”籌集錢糧。知道馮天運身份的當寥寥可數,除大弟子趙京外,他的家人也不清楚。


  ……


  轉眼十餘天過去了,一切似乎又歸於平靜,馮天運緊張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反觀馮正武卻仍舊是原來的樣子,而馮正星則愈加沉默了,幾乎足不出戶,整日把自己關在房間內讀書。


  諸多疑問徘徊在心裏,周先生究竟是什麽身份?蔣兆怎麽會現身?那些高手是何方神聖?正武兄弟倆知道些什麽?馮天運試圖探尋這些隱秘,然而他也明白,兩個兒子似有難言之隱,追問下去並無益處。


  ……


  又過數日,趙京從吳郡返回馮家堡。他此去是處理一些生意上的事,兼探訪一位老郎中。


  趙京此行帶回來的消息,那位老郎中早已退隱,現居於吳郡附近的“青石山”中。不過他的弟子聽聞趙京來自馮家堡後,既告知了老先生的隱居之處。


  ……


  馮正星是被家人攙扶著上了馬車的。


  馮家三公子的病鎮上人都知道,這不,周先生剛走一段時間,這病情又有反複。然而,知道一些消息的人卻說,正星是被惡人驚嚇所致。


  馮天運要把兒子送到鎮東的郎中家,周先生留下的藥液配方還須懂行的人調劑。


  馮正星由父親攙扶著進了郎中的店鋪,趙京則駕著馬車從右側而出,徑往北山方向,說是去接那個在吳郡青石山中的老先生。


  ……


  趙京的馬車剛出馮家堡不遠,麻煩來了。


  光天化日之下,四個蒙麵人突然出現在馬車兩側。


  馮天運和正武、正星父子三人正在車上,他們使了一出障眼法,卻還是未能擺脫這些人的追蹤。


  見又是那四人,馮天運不禁暗自叫苦。此地正是北山之中,官道兩側樹木蔥鬱,藏上個把人便如草叢中的螞蚱,且此處荒僻,除偶有旅人外平素安靜得很,此番定是凶多吉少了。


  四人並不言語,那高手對陣馮正武,文士對陣馮天運,粗野漢子纏住趙京,隻片刻便把三人逼至官道兩側。


  再看餘下那個蒙麵人,全不顧兩下纏鬥,一縱身上了馬車。


  馮天運三人已是勉力支撐,均無旁顧之力,眼睜睜地看著那人鑽入車篷。


  須臾間,那人便從車篷內躍出,打了聲呼哨便徑自鑽入林中。


  這邊纏鬥的三個蒙麵人聽見呼哨,一起逼退馮天運師徒,陡轉身亦疾速而去。


  這一過程不過盞茶光景,可謂來去匆匆。


  馮天運惦念兒子,急忙撩開車篷,馮正星正愣怔的坐在車內,便如中邪一般。


  “可是搶去了什麽?”見兒子並未受傷,馮天運稍稍鬆了口氣。


  “他們……他們搶走了老師的秘笈!”


  “什麽秘笈,是練武的秘笈嗎?”


  馮正星茫然道:“我亦不知,隻是……這對老師很重要,老師……”


  馮正星顯然是驚嚇所致。


  “人沒事便好,其他的日後再做理論。”馮天運勸慰道。


  黑衣人目標明確,是以剛才打鬥時並沒有下狠手,但即便如此,趙京手臂上還是被戳了一道傷口。無奈,三人又返回了馮家堡。


  ……


  僅隔一日,一隊官兵來到了馮家堡。


  馮天運看時,卻是多年的好友,新安太守麾下的將官魏子明。這魏子明與馮天運可是大有淵源,他本是當年“嶺南幫”一個堂口的副堂主,嶺南幫解散後來到了新安,未及數年便做到了現在的位置,當然,這亦有馮天運的助力。


  魏子明匆匆而來令馮天運大惑不解,便問:“賢弟坐鎮新安,又緣何至此?”


  魏子明有些著惱:“兄台遭遇不測,能請到他人相助,卻為何忘了還有我這號朋友?”


  馮天運暗自揣測,這魏兄弟如何知道此間之事,難道會遺留些蛛絲馬跡?這當真是非同小可。須知,他的身份是歃血盟的秘中之秘,知者皆為盟中核心,是什麽地方露了馬腳?

  當下,馮天運委屈道:“賢弟有所不知,那兩位朋友亦非熟識,是內人族中長輩遣來助陣,因是官家,又不在治下,是以不得不隱行匿跡,請勿多心!”


  魏子明隱忍不住,大笑道:“馮兄何時變得這般呆滯,竟識不得玩笑,小弟豈能怪得?”


  “嗨!還不是那賊人鬧的,說來慚愧,這些年未遇險事,真來時竟無措之極!”


  詳談原委,魏子明擔心不已,但他並未提及自己緣何得知此事,隻是決意親自送馮天運一行去往吳郡。


  ……


  有官兵相送,一路上無驚無險,到了吳郡城西北的青石山後,馮天運總算放下心來。他明白,後麵那條若隱若現的尾巴此刻也一定還在什麽地方窺視著。


  郎中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已顯龍鍾之態。


  老先生診脈後竟驚訝不已,如此頑疾能痊愈著實不易,看來還是有高人聖手。脈象中的紊亂之症似乎為驚嚇或人為摧傷所致,需要一個時期的調理,否則仍有遺患。老先生建議把馮正星留在身邊,身體恢複後再行返回。


  馮天運無奈,隻得留下正武相陪,於次日同趙京一起返回馮家堡,好在愛子複原有望,也算不虛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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