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追蹤2
堂屋內，展雄和劉遠相繼恢複了知覺。二人身上都有傷，又被封住了穴道，此時剛剛解穴，暫時也隻能臥在榻上。
與展雄二人分手後，劉遠便往東北方向疾行，他必須在戊時之前趕到“玉亭”。哪知行至隘口卻突見展雄發出的信號，劉遠暗叫不妙，立即返身救援。
劉遠來得正是時候，遠遠看見顏煦光飛奔過來，便斜刺裏截住追來的三個黑衣人。
其中一個黑衣人掌法強勁，麵對劉遠的劍鋒絲毫不懼，閃展騰挪竟不落下風。劉遠身為掌旗，武功自有獨特之處，但此時卻處處掣肘，既要與當麵的對手纏鬥，又不能放另外兩個去追顏煦光，沒過多久後背中掌，勉力支撐之下被擊倒在地。
展雄的處境更是可想而知，兩個高手圍攻之下早已落於下風，雖有鐵鞭在手卻如持棍擊蚤，那個首領靈巧之極，輕功內功均為上乘，一雙點穴手神出鬼沒，二十餘招展雄便已力竭，身手稍緩既被點中要穴。
黑衣人明顯清楚無法帶走二人，柳儒雅率眾來到灘頭窯時，他們正在村民家裏逼問歃血盟最近的行動，除總壇和分壇外是否還有其他基地，落雁島的暗道機關如何操控……。
是村內的犬吠和叫門聲驚動了他們。決定要離開時，有人建議殺掉兩個累贅，是那個首領認為留著二人還有用……。
這又是些什麽人？難道還與青龍堂有關？柳儒雅一時難下結論，但有一點毋庸置疑，必須主動出擊，否則隻能坐以待斃。
見眾人紛紛離開，馮正星悄悄告訴柳儒雅，這些黑衣人中至少有一個在馮家堡出現過，就是那個首領。
馮正星的話立刻引起柳儒雅的警覺。關於黑衣人夜襲馮家堡的怪事馮儼曾與他分析過，這事似乎與當年的一段公案有關，此時這些人來落雁島是何用意？難道還是為了馮家兄弟？這有些說不過去，從他們逼問展雄二人的話題來看，並沒有涉及到馮家堡之事，反倒與青龍堂被殲相關，難道他們竟然……柳儒雅頓時感覺事態嚴重。
他特別囑咐馮正虎和馮正星，平日少露麵，千萬不可再自作主張離開落雁島。
其實馮正星也想到了這一層，自己和哥哥的存在無論對落雁島還是馮家堡無疑都牽扯極甚，即便是關在房間裏也難保萬無一失。他已經想到了一個辦法，不過，這還要感謝他的老恩師。
次日一早，柳儒雅便帶著馮正虎和馮正星離開了落雁島。小船的影子已經模糊了，柳嫣還在碼頭上張望著，父親說馮正星的病情又有反複，需要送到一個老朋友處治療，而馮正虎也須前往照顧。柳嫣小嘴嘟囔著：“平日裏一直都那麽精神，怎麽就又不行了？”
……
僅隔一日，柳儒雅與武震四人就回到了落雁島。武震身後是他的弟子莊衍，後麵還跟著一個麵色黝黑眉間有疤的年輕人。
武震被召回總壇自然與黑衣人有關，大家商議後武震師徒便匆匆離島而去，他們此行的目標之一便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嶽麓山”。
見大家都在，柳儒雅介紹說，新來的年輕人叫“周童”，是“建寧”周阿公的侄兒，眉間的疤痕是幼時燒傷所致。
周阿公在江湖上傳聞已久，武功和醫術均屬一流，據說已經仙逝，想來這周童武功和醫術也不會差吧。
因為馮正星短時不能回島，周童就暫時寄住在他的小院中，為此還招來了柳嫣的白眼。
進得房間，周童滿意的送給自己一個大拇指。原來周童就是馮正星，取名周童是借老師的姓，可見周先生在他心中的位置。喬裝之術是老師的絕技，馮正星自然是深得精髓，這不是普通的畫眼毛粘胡子，而是配合藥物和技巧，毫無破綻，且並無不適之處。
此時，馮正虎已返回馮家堡。
……
回頭再說武震和莊衍，到了會稽後便分頭趕路。武震數次落腳嶽麓山，自然有諸多不便，好在莊衍已承繼師父衣缽，亦是個中高手，就由他去嶽麓山見機行事。
嶽麓山莊坐落在嶽麓山中，是南方武林之首，素有武林泰鬥之稱。莊主葛漢霖以下四大弟子及眾多高手均為強中之強。在馮家堡，僅憑“青龍”蔣兆的麒麟鏢便驚走了不可一世的黑衣人，足見嶽麓山威名之盛。
雖然天下豪傑各有所長，如“南海漁樵”寧世康、“瘋道士”徐乙、馮拐子、林道楠等均屬世外高人，但從實力和勢力方麵卻不可同日而語，也隻有泰山黑林莊和嶺南幫勉強可以比肩。
莊衍腳程迅疾，日落前已趕到新安境內，他落腳處是一個小鎮客棧。
安頓好行囊，莊衍信步來到街上。
他以前也來過這裏，知道街對麵有個茶坊，打算買點當地的茶給師父。
他一麵和店家打著招呼一麵回身關門，無意間卻發現一個不可思議的人物。
莊衍看到的是一個“熟人”。
客棧角落裏一個中年人佯裝悠閑的向這邊張望著。
莊衍見過這個人。從會稽出來時就看見他在附近閑逛，對這人有印象並不是因為他長得奇怪，而是偶然和他對視時那種刻意回避的眼神。
以莊衍的腳力，除了師父他自信沒有幾個人能跟得上，而此人卻明明出現在這裏。腳前腳後，是騎馬來的？莊衍決心看個究竟。
……
次日寅時過半，莊衍便悄悄離開了客棧，鎮邊一箭地有個祠堂，他尋個角落隱藏起來。
剛交卯時，就見那人急急地從鎮裏走來，張望了片刻便向新安方向疾奔而去。這回看清了，這人的腳力確實不俗。
莊衍此時卻伸了個懶腰假寐起來。
他沒有跟上去自有他的主意，去嶽麓山並沒有具體的行動，師父交待他見機行事，眼下不就是個很好的機會嗎。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不出所料，那人又回到了小鎮。
……
用過飯後，那人便起身直奔會稽方向。
這次沒有急著趕路，到了會稽已是天過戊時。雖說趕路不急，但莊衍卻一刻也未得輕鬆，前麵的人顯然是個厲害角色，異常警覺，若不是莊衍時刻戒備，應該早就被他發現了。
會稽南口，那人閃身進了一個宅院。這是一個大院落，房舍高大，氣派考究，看樣子很闊綽。
莊衍快速的思忖著，宅院的主人應該不是這個人，也可能他根本就不住這裏。那他到這裏一定是向主人亦或是同夥報信，最好是能聽到他們說些什麽。
心念至此，莊衍選好了一個靜僻的牆角，一長身縱上牆頭，這個位置正對著正房的山牆。
宅院內有四座房舍，前後兩進，兩側是廂房。
莊衍倒翻身躍下牆頭，小心的走到庭院一側。隻有正房的一個房間亮著燈，莊衍靜聽了片刻，深吸一口氣，悄無聲息的移近窗側。
房間內說話的聲音模糊，應該與窗子有一段距離，又往前湊了湊，隱約聽到：“讓弟兄們準備好……明日……我們……盡快離開這裏……”片刻，一個人說道：“記下了，我現在就回去。”莊衍趕緊退出天井，翻過高牆後鑽入附近的樹叢，這是他之前便選好的位置。
隨即，院內傳來腳步聲，先前那人從院落中走出，大門開處，有人小心的向外窺探著。
那人七拐八拐的把莊衍引到郊外一個農家院中，房內燈光亮了一會兒便熄滅了。
……
莊衍帶回的消息令柳儒雅吃驚不已，這些人也真夠狂妄，竟然還敢留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柳儒雅隨即派劉睿真前去打探。
……
夜幕緩緩降臨，馮正星信步走出小院。
這兩天他輕鬆多了，自從變成了周童，他可以更隨意一些，麵對任何人都不必再行遮掩，因為周童沒有太多的秘密。
海島的夜有別具一格的靜怡，偶爾的一兩聲雁叫更平添了一份愜意。星光下，月色中，正是心靈呼吸的所在。
正倘佯間，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清晰的傳了過來。這麽多人？在做什麽？周童比馮正星愛看熱鬧，他循著腳步聲湊了過去。
是島上的幾個船家，正與兩個歃血盟的兄弟往碼頭走。
“這麽晚，怎麽了？”
“去接人。”一個兄弟含混的說道。
一位年輕的後生悄悄告訴周童，柳老伯帶人先走的，像是跟什麽人打起來了。
周童心裏一動，午後劉睿真似乎向柳伯父提起過黑衣人的事，好像還提到會稽東郊，當時並未在意，現在看來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否則柳伯父輕易不會前往，何不去看看？
在周童的巧言下，兩個兄弟終於同意了。周童心想，如若是馮正星恐怕就不會這麽容易了，他是在擔心可能會有人受傷，而自己正可以援救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