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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文青樓

  庾樊再次睜開眼時已不知過了多少時候。


  眼前是兩個蒙麵人,那上麵的眸子正狠狠的盯著他,便如芒刺一般。他想掙紮,卻無論如何也動不了分毫,冷汗和眼淚瞬間便糊了個滿臉。


  “拿我作甚?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曉得我要問你什麽就說不知道?”一人冷冷道。


  “平素就看你不順眼,今日隻想拿你出口氣,你做的‘好事’太多了!”另一人一邊說一邊把手放在庾樊的腕脈上。


  庾樊正要爭辯,一陣針刺般的劇痛瞬間流遍全身,這疼痛便似生筋抽搐,給人的感覺便隻有崩潰,生不如死。


  陣痛稍停,庾樊來不及喘息便驚叫“大爺饒命,我有錢,都……都給你!”


  “錢那東西有什麽用,還是留給你到那邊去用吧。”說罷,手裏已舉起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再看庾樊時,已嚇得再也說不出話,隻閉目抽泣,一股尿臊味隨即彌散開來。


  “等一下,我再問問他。”之前那人說道。


  “有什麽好問的?我見他活著就不舒服!”


  “這會兒能知道些什麽了嗎?”那人揶挪道。


  早已破了膽的庾樊便如抓到一株救命稻草,口中直叫:“知,知道!”


  “那我問你,周家的長子周賢是被誰劫殺的?為何要置周家於死地?”


  “不,不是我,是他們!”


  “是太守嗎?”


  “不是,是他們……”緊張之下,庾樊已變得語無倫次。


  問話那人在庾樊身上戳點幾下,拍拍他,道:“好好說,如有欺瞞便將你交於那人。”說完又衝身後指了指。


  庾樊周身抖了一下,慢慢爬起身來。


  稍稍喘息,庾樊便戰戰兢兢道:“在下有一位舊識,據說是在一個什麽江湖幫派,我不懂,也隻當他在炫耀。月前他又來找我,要買周家在漢水邊的那處別莊,讓我從中促成。待我找到周家時,那周叔同卻一口回絕,任我費盡口舌也無濟於事,便暫時放下了。”


  “隨後,周家長子在途中遭劫,我便猜到是那些人所為。時隔不久,那人又來了,這次他是托我打點太守,隻說此後諸事能予以方便。我自然知道不是什麽好事,但錢財使然,便應了他。果不其然,過後便有一個劫匪被拿,而那個賊人一上堂便供認不諱,還供出周家的次子周永。都怪在下財迷心竅,不但拿了周永,還迫使他供出了周叔同。事後,我又助那賊人脫逃,哪知那人剛剛逃出便被滅口,想來也是他們所為。”


  “放了周永是你的意思?”那人問。


  “是太守的指令,想來他是不願招惹是非。”


  “收人錢財還不是是非嗎?”


  庾樊苦笑道:“最終還不是在下破費!”


  “那些人沒有來找你要錢?”


  庾樊搖搖頭,一臉的懊喪。


  “那日在你宅中的高手是何人?”


  “從未見過,是在下那位舊識薦來,隻是盤恒幾日。”


  “在哪裏可以找到你那位舊識?”


  “在下隻知他叫劉泉,卻不知他身在何處,一向如此。”


  “你再好好想想,他就沒提到一些特殊的地方,比如說從哪裏來,要去那裏?”


  庾樊沉思良久,突然道:“對了,有一次飲酒時他似乎說起一個地方,像是……像是曆陽。”


  “他為何提到那個地方?”


  “當時說到一種酒,他說那裏的酒才是正宗。”


  “是什麽酒?”


  “是……是‘百裏香’”庾樊猛然記了起來。


  “你以前便壞事做盡,如今又助紂為虐,本該取你性命,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便放你一馬,此後如再行作孽便掂量掂量自己的小命!”說完,那人一掌砍向庾樊後頸,庾樊應聲倒在地上。


  待庾樊再次醒來,天已大亮。他辨了辨方向,垂頭喪氣的去了。


  ……


  料理完庾樊,武震和馮正虎一路趕赴曆陽,馮正虎心裏已然有了一絲眉目,看來這曆陽一定藏著些什麽。


  宜城距曆陽較近,二人腳程快,未及兩日便已抵達。


  在一家客棧安頓好,二人信步來到街上,就近選了個小店便坐了進去。


  見夥計殷勤的來到近前,武震搭訕道:“可有‘百裏香’?早就聽說這酒好。”


  那夥計笑道:“有,客官好見識,這酒正是本地的特產。”


  馮正虎心下不安,如若是當地特產豈不是家家都有,這卻哪裏去尋?


  二人點了酒菜便慢慢吃喝起來,武震不時瞄著鄰桌的幾位酒客。


  正飲間,武震突然說道:“都說曆陽百裏香如何醇厚,我看也不過如此,徒有虛名罷了!”說罷竟嘿嘿的冷笑起來。


  “那你是沒找到正宗,怎能妄言百裏香徒有虛名?”是一個酒客不忿起來。


  武震是什麽人,老江湖了,聞言先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嬉笑道:“是小老兒沒見識,隻是不知這百裏香還有正宗一說?”


  那人道:“看你也不是本地人,這酒確是曆陽獨有不假,可要說起最好的就非‘文青樓’莫屬了,那可是文家自己的作坊。”


  “噢!原來如此。”武震似乎極感受教,又拱手道:“謝了,改日須品嚐一番。”


  武震對文青樓自然不陌生,隻是他卻不方便去,若是他去照麵那就不吝於亮了招牌。不過他也叮囑馮正虎謹慎,畢竟,他也曾與某些人照過麵。


  ……


  文青樓畢竟是曆陽最大的客棧,一向賓客雲集,熱鬧非凡。


  馮正虎來到客棧便住進了一間客房,倒在床上閉目沉思著,該如何尋找這裏的蹊蹺。


  文青樓的前廳右側是客人用餐的地方,所謂正宗的百裏香便出自這裏。


  住在文青樓的客人大多都在這裏吃飯,是以,到了餐時房內已坐了很多人。


  馮正虎舉目望去,前麵是幾個雅間,但他一個人卻不能往那裏麵去。他選了一個靠邊的座位,要了吃食慢慢的品味,目光卻注視著來往的客人。


  一連三日,馮正虎幾乎把所有的客人都端詳了一遍,卻沒有任何發現,他不由暗暗心焦,如此等下去豈不是守株待兔?心念之下便回到了武震的住處。


  “三天了,沒有看到任何可疑之事,我在想,在那裏時間長了難免會招人側目,如若那人隻是在此吃過飯而已,這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


  “那隻是你的心裏,一般的客人住上十天半月都很正常,那個會單單疑心你?還是再等等吧,我看那裏一定有什麽蹊蹺。”


  其實馮正虎也有所預感,庾樊的話不似有假,曆陽的文青樓也確實有地道的百裏香,況且威武堂在此盤恒多年,一定會與當地的某些勢力有所關聯。回想武震也曾在文青樓落難,他又重新找回了理由。


  重又回到文青樓,馮正虎頓覺有些異樣,原本站在櫃內的掌櫃和旁邊的兩個夥計都在迎著一個人,此時連後麵的賬房也出來了。什麽客人這般威風,難道是什麽官員?

  馮正虎細細打量那人,一身光鮮的衣物,身材適中,從背影看竟似一個文士,除衣服外並無特別之處。想到此處,馮正星不覺有些自嘲,這豈不是以貌取人?


  就在那人轉身時,馮正虎不禁下意識的一愣,這人怎麽如此眼熟。


  越過堂內的幾個客人,他聽到了一人的竊竊私語:“這是文青樓的東家文白青,有好多私產呢!”


  這人一定在哪裏見過,馮正虎緊張地思忖著。


  突然,一道靈光閃過,他終於記起來了,這人的身材和眼神竟像極了曾去過馮家堡的一個黑衣人。原本他就對那幾個人有很深的記憶,想不到他竟在曆陽,看來這蹊蹺便在他身上。


  回到小客棧,武震也來了興致:“這人一定有隱秘,他一個客棧的東家怎麽會出現在馮家堡,或許他與李懷等人也有勾搭,盯緊此人,絕對錯不了!”


  “這人可是曆陽的頭麵人物,據說與官府和各方勢力都有關係,我們須慎重些。”馮正虎道。


  “那是當然,否則他又如何能為虎作倀?”


  此時,馮正虎思慮的卻是另外一件事,這個文白青應該與威武堂有涉,可他與那個神道李懷又有何牽扯呢?想到這,馮正虎不僅打了個冷顫,真是細思極恐,他感覺,前麵一定是個驚天的陰謀。


  ……


  文白青的家宅在文青樓的後麵,隻隔了一條街巷,而旁邊的酒坊也是他的生意。


  馮正虎與武震商定,他住回原來的小客棧,二人輪流盯住文家,以便見機行事。


  整整盯了五日,這日夜間武震終於有了發現,事不宜遲,他立刻招來了馮正虎。


  “有一個鬼祟之人進了文家,天色太暗,又是背影,沒看清,這會兒應該還在裏麵。”武震又道:“這是文家的私宅,前麵又有客棧,大抵不會留人在家裏過夜,暫且等他一等。”


  足足半個時辰,宅院內終於傳來了腳步聲,片刻,兩個人一前一後來到了大門前。後麵那人恭敬道:“先生慢走。”是出來送客的。


  出門那人四下打量著,武震再一見頓時熱血上湧,怎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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