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此間的老師
薑牧轉過頭,看到旁邊一個茅廁裏走出來一個老頭兒,一邊走,一邊拴著褲腰帶,黑瘦黑瘦的,留著一個山羊胡須。
那老頭兒走過來,打量了薑牧一眼,不以為意道:“你是新來的學員吧?”
薑牧看著老頭兒,反問道:“你是誰?”
老頭兒終於把褲腰帶拴好,說道:“我是這書院的教習,叫蘇味道,你也可以叫我蘇教習……唉,算了,也沒必要,這應該是我們唯一一次見麵了,以後也不用見了。”
薑牧疑惑道:“什麽意思?你不是教習嗎?為什麽以後不見了?你得了重病?快死了?”
蘇味道臉色一垮,無語道:“胡說八道個什麽呢,我身體好得很。”
“那為什麽見不到了?”薑牧問道。
蘇味道嗤笑道:“怎麽?你還打算以後來這裏聽課不曾?”
薑牧一臉錯愕,道:“難道學員不該來這裏聽課嗎?”
蘇味道拍了拍薑牧,道:“行了,小夥子,咱就別裝了,都來這兒了,誰還不知道誰,不都是被家裏逼著來混個學院出身的身份嘛,家裏好安排差事。”
“你想啊,你們想要書院學子身份,而我們教習需要錢,你們給錢,我們給你們身份,然後你們該幹嘛幹嘛,過個兩三年,就來拿個證明,樂嗬嗬去接受家裏安排。這幾年,你們輕鬆,我們教習也輕鬆,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呢?對吧?”
薑牧算是明白了,
難怪稷下學宮從神話變笑話會這麽快,學員教習都是這般模樣,是個笑話也才正常。
薑牧歎了口氣,道:“蘇教習你說的很有道理,你輕鬆,我也輕鬆,我也想這樣,可是……皇帝陛下不允許,該怎麽辦?要不,你去幫我跟皇帝陛下說說情?讓我也在這裏陪你們玩幾年?”
蘇味道如遭雷擊,嘴角狠狠地抽搐著,看著薑牧,嘴唇直哆嗦,好半晌,才結結巴巴道:“你……你……你是新來的院長?”
“嗯,”薑牧點頭,道:“如假包換!”
蘇味道眼前一黑,
突然感覺自己這份舒舒服服的工作可能丟了,
消極怠工不可怕,怕的是消極怠工時還作死的在領導麵前沾沾自喜。
“行了,”薑牧拍了拍蘇味道,說道:“我不是來找茬的,以前怎樣的,我也不會去深究,你現在去把書院所有教習都給我叫來!”
“是是是,我這就去。”蘇味道立馬答應。
…………
很快,薑牧就看到了這間曾經的天下第一書院所殘留的師資力量……十二個糟老頭子!
一時間,薑牧無限感慨,
曾經輝煌一時,匯聚天下各國人才的稷下學宮居然會落魄成如今這般模樣,當真是造物弄人,滄海桑田。
真是兩極反轉,當年有多輝煌,現在就有多頹敗。
他是怎麽都沒想到,這份差事會這麽難搞,他甚至都感覺,如果拋棄稷下學宮這個名頭,讓他隨便拉一批人,都會比這個班子要強得多。
蘇味道看著沉默不語的薑牧,大概也猜到這位新院長的想法,說道:“院長,書院如今就這模樣,我們也沒有辦法,說出來不怕你笑,我們會留在這裏,並不是因為我們對這書院有什麽感情,都是因為在外麵實在混不下去。”
“我們十二個人,雖然都掛著教習的名頭,其實,都沒啥真本事,當年書院輝煌時,我們都隻是打雜的,沒有一個是真正的教習……情況,就這麽個情況了,院長,您要怎麽安排,我們都接受!”
薑牧看了看十二個垂頭喪氣的糟老頭子,歎了口氣,說道:“最近外界的傳聞,你們應該也聽說了,我是奉旨辦事,書院肯定是要重新整治的,至於你們……這麽多年,書院的名頭也是靠你們保留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繼續留在書院吧!”
糟老頭子們渾濁的眼睛裏都放出了一抹光芒。
“院長放心,我們一定會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對對對,我們一定緊跟院長的思想。”
“院長……”
看著一群老頭子表忠心,薑牧嘴臉狠狠抽搐著,
墮落了,墮落了,
就算是當土匪頭子也沒這麽磕磣,
誰會拉著一群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夥某事啊,
養老保險了解一下?
還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他真懷疑要是讓這群人給自己鞠個躬,自己可能折壽幾十年,
受不起受不起!
薑牧擺了擺手,說道:“你們把書院現在的學員冊給我,我去一趟皇宮借點人手,你們就在書院,把重要的文獻給我整理出來就行。”
…………
薑牧懷揣著滿腔的絕望下了山。
拿著一個學員名冊,匆匆來到了皇城外。
憑借著皇帝給的金令,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禦書房外。
剛來到禦書房外,就有一個老太監等候著,笑眯眯的說道:“公子便是薑院長吧,陛下特讓老奴在此等候。”
“有勞公公了。”
薑牧倒也沒有意外,他從皇城亮金令開始,到現在都過去一炷香的時間了,要是皇帝沒收到消息那才怪了。
走到禦書房門口,薑牧看到一個恭恭敬敬站著的女子,有些疑惑,這人裝扮不像是宮女的裝扮。
老太監笑了笑,解釋道:“這是城陽公主的貼身丫鬟,在等公主殿下呢!”
薑牧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跟著老太監進入禦書房。
禦書房不愧是禦書房,就一個書房都比一般院子都還要大好幾倍,十分奢華,不過,薑牧也不是什麽沒見識的人,二十一世紀的網絡衝擊,什麽震撼的事物沒見過。
跟著老太監,在禦書房裏左拐右拐的,終於到了中間。
魏帝秦昭正在批閱奏折,而就在秦昭身旁,有一個妙齡女子正在研磨。
這種地方,也不宜多看,薑牧隻是微微看了一眼那女子,便走上前,執禮道:“稷下學宮院長,薑牧,見過陛下!”
稷下學宮院長特權,見帝不拜,所以,薑牧也隻是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秦昭放下手中的筆,緩緩抬起頭,露出一縷笑容,說道:“聽說薑卿今日去了書院,是來向朕稟告視察情況的嗎?”
秦昭的態度十分溫和,讓薑牧還有些不太適應,畢竟,他之前殿試的時候曾見過一次秦昭,那是一個威武霸氣,簡直如同兩極反轉。
“臣……”
薑牧正要開口,秦昭旁邊那研磨的少女突然站起來說道:“你就是那個偽君子薑牧?”
薑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