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財迷
在“內閣”成立後的這些天裏，卡倫王國的格局表麵上並沒有任何變化。反倒是王室宴請使節、浮空戰艦震撼登場的消息徹底調動起了人們的情緒。
平民們的目光隨之轉向，大街小巷談論的話題也不再句句不離“艾弗塔”，仿佛那一係列政令不過雷聲大雨點小的形式主義而已。農夫繼續幹農活，裁縫繼續縫衣服，鐵匠繼續打鐵，世界並沒有什麽多餘的改變。
哪怕是霍利爾城的人們也沒覺得這幾天之間有什麽大變化，雖然聽說獸人要進攻了，可城市從上到下並沒有看到忙碌練兵或集結領主的跡象，唯一能體會到的，便是“玫瑰十字”教派最近過於頻繁的演講和招納信徒儀式。
然而在整個王國漸漸恢複以往的沉寂時，位於國土最西端的埃爾森卻絕對稱得上“日新月異”。
且不說城內，光是城外短時間內開墾的大批農田就足以令人歎為觀止。“田地”對於城市乃至國家來說都是重中之重。艾弗塔的糧食產量相比東南部一直不高，又因沒有交通便利，所以富庶程度一直稍遜，年份不好的時候甚至會有饑荒出現。
這自然是領地“水桶”之中最為明顯的短板。
而現在的埃爾森仿佛要努力補上這塊短板似的，一改農夫耕田固定繳稅的製度，直接下令規劃田地麵積，並以“分成”形式雇傭大批農戶在城外定居耕種——聽起來似乎不錯，可實際上呢？
上千農夫望著田地不住歎氣：他們不是苦惱田地太少，而是苦惱領主的決策太過兒戲！
理論上來說，如果這些剛開墾出來的農田全部播種並順利秋收，別說養活埃爾森城，就算是“反哺”整個艾弗塔都輕而易舉！
然而這隻是理論上的數值，因為現在根本沒有配套灌溉的水利。在農夫們看來，這般開發完全是浪費田地，根本無解…
可是當浮空塔借助奧術力量進行“人工造雨”後，所有持悲觀態度的農夫徹底傻眼。
四月十三日，卡倫王國史上第一次“大範圍人工降雨灌溉作業”在羅迪的主持下展開。降雨持續了一個小時，降水麵積覆蓋了所有播種後的耕地。從浮空塔依靠能量汲取河水到噴灑結束，所有過程都被記錄在了《埃爾森城浮空塔改進建議》中，成為了寶貴的實驗數據。
而目睹了全過程的農夫們則傻愣愣的望著浮空塔，淋濕了全身都渾然不覺…
因為降雨範圍控製的很精確，幾乎沒有浪費任何水源，所以城內的人們甚至不知道“人工降雨”這回事——相比起那些不相關的事情，他們更多的是在“跟不上時代”的感歎中目睹著這座城市的飛速成長。
原本高精靈用於快速運輸城防物資的“有軌運輸船”在羅迪的命令下啟動，從“軍工廠”至“外城運轉區”線路全麵開放。在羅迪眼中，這其實就是長得像船的“城際輕軌”，它依托城市能源行進，全程五公裏，單次運載能力超過五十噸，極大地縮減了原本需要極多人力物力才能完成的運輸任務。
更主要的是，它能夠運走某些普通馬車無法搬運的巨大器械——比如那十多米高的“勘探鑽頭”，又或者某些剛出爐的“魔晶巨炮”等。
在普通人眼中，這種交通工具實在是與時代格格不入。甚至於每天都有不少人在那布滿魔紋的石質軌道旁苦等數小時，為的隻是看上一眼碩大的運輸船從麵前呼嘯而過…
“斯琪女神在上！我打賭王國那些最厲害的法師都做不到這一點！”
之所以如此感歎，是因為他們發現類似的軌道幾乎遍布城內，甚至有兩三條一直延伸向了城門外。若是以後這座巨大的城市能將所有“有軌運輸船”開啟，其交通運輸能力恐怕根本難以想象。
除此之外，一些慕名而來的法師和學徒也在與羅迪簽訂契約後進入了剛剛開啟的“奧術研究學院”，並且不出意外的被高精靈曾經留下的“奧術”體係震傻。
待這些自命不凡的法師回過神來時，他們發現自己已經被分配成了數個研發小組，並冠以“魔法道具研發部”、“建築防禦研發部”、“生物製劑研發部”等等不同的名字，分配了一項項被城主稱為“科研課題”的任務…
然而這般行為卻讓卡米拉抱怨不已——
“這些法師資質平庸，依我看…讓他們來搞研究恐怕是浪費時間。”
她隨手翻動著這些法師的資料和一段時間以來的調查結果，眉頭微皺，顯然對這些慕名而來的法師並不滿意。
其實王國內能混出名氣的法師基本都是顯赫貴族靠財力堆出來的，這一類法師很難因為埃爾森城拋出的條件便淨身出戶投奔過來。因此現在這十多位法師中等階最高的才隻有“元素師6級”，場麵頗有種“強者不夠，高個來湊”的既視感。
“如果法術底蘊完全空白，那這個研究院自然沒什麽意義，但現在其實…怎麽說呢，”羅迪的目光從眼前摞成山的信紙和書卷中抬起，“…咱們其實已經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你也知道高精靈的奧術文明領先當前這些魔法師多少年，所以他們哪怕隻是把這些東西梳理出來，也足夠讓埃爾森在整個大陸上領先了。”
“這種簡單的事情卻要花那麽多錢找法師…唉！”
雖是這般解釋，但卡米拉還是有些不滿的嘟噥兩聲——因為肩負著管理城市的責任，她現在對任何資源都處於“斤斤計較”的狀態，恨不得一枚銀幣掰成兩半花。即便“內閣”的政令讓資源大批量傾斜向了埃爾森城，可想要應對眼前的危機，她依舊感覺捉襟見肘。
“不花錢那就什麽事都辦不了，這其實已經算省錢了，如果從頭研究，天知道哪一天才能搞出這些東西來。”
羅迪掃過眼前“奧術研究學院”的虛擬欄目表——因為達成了“三位進階法師，十位法師學徒”的開啟標準，現在已經有六七個項目處於“可研發”的激活狀態，隻要這些法師按部就班的接觸奧術並進行研究，這些項目多則三個月，少則兩星期，遲早都能研發完成。
不要以為這些“理論研究”沒什麽用處，實際上“奧術研究學院”對羅迪接下來的所有計劃都極其重要：從影響個人戰鬥力的“法術解鎖”、“魔法箭製造”、“附魔武器配方”，到影響領地實力的“能源回收法陣”等，都要依靠這種“科研機構”來研發和升級。
羅迪從來不認為單純的種地、造軍械和發展軍事力量就能解決所有問題。事實上，體會過“高科技”時代的他更明白“高精尖”技術對一個國家的影響遠比養十支強大的軍隊重要。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如果現在手裏有核彈，那奧古斯丁和獸人的威脅根本就不叫威脅。
不過高精靈雖然在奧術一途上遠超人類法師，卻還沒有厲害到造核武器的地步。羅迪心裏也清楚，這座城市的文明雖然能給自己帶來技術上的領先，但如果故步自封，被曆史的車輪碾碎是早晚的事…所以他同樣開始建立埃爾森自己的的法師培養體係，力求在未來擁有足夠的人才儲備。
“…我看看，喏，哥斯卡男爵簽下了兩筆新的軍械訂單，這下倒是能緩解一下財政問題了，呼——”
作為幕僚，卡米拉已經全權處理了領地大部分事務，此時所做的不過是把處理結果匯報出來。而羅迪不用去煩心細枝末節的東西後，精力便大多放在了戰略層麵上——當然，他的“戰略層麵”卡米拉始終不太懂，因為她不明白羅迪在一堆高精靈書籍中能找出什麽指導領地發展路線的東西來。
“還有個消息，查理二世正在皇宮接見拉西曼王國的使節，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想要幹什麽。”
“王室人傻錢多，法師大多財迷，估計是要談生意。”
羅迪隨口應了一句，哪知卡米拉卻白了他一眼，嗔道：“怎麽聽起來像是在嘲諷我呢？”
這句話配上她微微叉腰的姿態，莫名讓羅迪想起了那種和老板調笑的火辣女秘書——當然宅男腦子裏跟著冒出來的情節就顯得有些少兒不宜，他幹咳兩聲，勉笑道：“不是不是，別忘了我現在也算是法師呢。”
卡米拉也意識到自己叉著腰的摸樣很不淑女，不著痕跡的放下了胳膊，努力恢複往日那副嚴肅認真的姿態。
不過她卻覺得自己心跳莫名有些加快，顯然剛才那般作為是某種內心深處情緒的流露——這種情緒無法言表，卻讓人總做出許多難以控製的事情來。
倒是羅迪低頭幹笑似未察覺，繼續說道：“那個…有空給我收集一份詳細的拉西曼王國資料吧，我挺好奇他們的政治結構。”
羅迪內心其實是有些疑惑的。因為記憶中，在590-597年這麽長時間內自己幾乎沒有任何關於“拉西曼王國”的印象。唯一沾點邊的，便是有人發了個“舅舅帖”預言599年的新版本資料片肯定和“拉西曼”有關，但裏麵具體說了什麽自己早就遺忘的差不多，唯一記得的就是那個人叫囂“法爺必將統治世界”的言論。
“這種事我會去整理，但你還是先顧著眼前吧…對了，昨天回報的消息，之前派出去的勘探隊伍依舊沒有找到適合開采的礦脈，倒是靠近貢多拉山脈的一個隊伍找到了一些白色的‘月光石’，不過那種東西拿來賣也沒什麽利潤…依我看沒什麽開采必要。”
卡米拉自己就是法師，所以知道“月光石”並不是什麽高級貨色，因為隻有一些冷門法術才會拿它作為施法材料，所以市場上對它的需求並不大。
不過就在她準備匯報下一條信息時，卻見羅迪突然伸手打斷道：“月光石的發現地有沒有河流？”
“嗯？我看看…”卡米拉記憶力驚人，不用翻信件便把當初那封信的內容重新回憶一遍：“說是在山脈一條小溪旁邊發現的，裸露在河床旁。”
她的話音落下，便見羅迪興奮的一揮拳頭：“發了！這下咱們發了！”
看著跟個小孩子似的羅迪，卡米拉忍不住又翻了次白眼——“切…法師大多財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