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2.第902章 你說,她憑什麼
「衛笙這個人,並不全是你所看到的樣子,如果接觸久了,你會跟我一樣喜歡上她的。」劉建仁將掐著煙的胳膊放在窗外。
眸中不無緬懷地道,「她是一個能夠為了夢想拼盡全力的人,當年在虎台縣,在朝南的那段日子,你沒見過……」
說罷,他側頭笑望著她,「不過你可以想象一下,一個年僅十四五歲的女孩兒,有著非同常人的老練,她在學業上拼盡全力,將自己一個從縣城走出來成績完全跟不上角色,生生掛在了朝南市一中的大字榜上。」
陶雅寧側頭望向另一邊,面上不屑地搖頭笑笑,亦是仍舊秉持著幾分驕傲的揚起下巴。
「同時她要兼顧著我們剛剛合辦起來的廢品加工廠,我倆當年真算是一拍即合,在虎台縣選工廠,談收購,為了第一筆回款從廠子找到人家老闆家裡,折騰了整整一宿,第二天趕著天亮又到工廠財務那兒結賬,然後在路邊吃碗面,那是一段迎著朝陽,懷揣著憧憬的日子。」
「後來她不知道從哪想起做手機製造,當時國內用的可都是BB機,國外手機佔領了大部分的市場份額,能用得起手機的可都是有錢人,哪像現在,大家都揣著電話隨時聯絡。那時候衛笙說要做手機,我嘴上沒說,心裡其實並不看好,結果她自己在工廠里招聘,就招到了宋曉。」
劉建仁笑著將煙叼在嘴裡,深吸一口,彷彿浸入了當年場景般,眼裡淚花湧現。
「她讓宋曉從國外拉攏同事,生生就拉起了一支隊伍,那時候的重生國際,都是揣著強國夢的歸國華僑,大家為的是在國內做出自己的手機品牌,一股腦的扎進去,沒日沒夜的研發。衛笙呢,一邊上學,一邊做公司,每天我見到她,都是頂著烏黑烏黑的眼圈,這可不是形容詞啊,那眼睛真黑的像鍋底似的,就那副樣子還想追小校草呢。」
陶雅寧剛剛被他言語間感染得有些動容,聞言不禁撲哧一笑。
「她帶著咱們的第一款手機,走進朝南市通訊製造峰會,跟當時主抓經濟的朝南副書記唐明山周旋,為咱們公司拿下了市重點扶持企業不說,還忽悠得人家答應扶持咱們的廢品廠。」
「她帶著我避過了塑料價格暴跌,那時候朝南的同行破產的破產,跳樓的跳樓,能站住腳的可都是家底子過硬的,就那也得生生扛過去。衛笙不但扛過去了,還撈了一大筆,從那開始,我劉建仁徹底服氣了。」
「記得當時正好趕上九八年下崗浪潮,塑料加工的廠子開始跟政府的福利站工作,咱們一邊招募工人,一邊開始擴張,衛笙說要為朝南市下崗人員提供成千上萬個工作崗位,結果她做到了。」
「咱們在市區里買了一塊地皮,本打算做廠子用的,結果當時L省響噹噹的萬城集團也看中了那塊地皮,人家打算蓋樓,等於是咱們擋了人家的道。你猜怎麼著?萬城集團生生讓我們見識了一次資本控制力,人家聯合政府出台了新的城市工廠規劃條例,市內工廠一律搬遷到市郊。」
陶雅寧動容道,「然後呢?」
劉建仁吐出煙霧,晶亮的眸子里露出笑容,「然後衛笙一拍桌子,搬就搬!」
「啊?」陶雅寧愕然。
劉建仁又搖首笑道,「不過那塊地咱們可不讓,咱們也做開發!就這樣,衛笙又拉起了翊衛地產。」
陶雅寧眸光閃爍,內心的震撼早已無以復加,無論是重生國際,還是翊衛地產,現如今都是名號響噹噹的企業,事實上在她畢業那會兒,就已經有著雄厚的實力,而她現在,就好像在聽那些塵封在老相冊里的故事般。
內心早已翻江倒海,對那份當年的發家史,無疑是肅然起敬的。
「那時候萬城集團在朝南獨霸一方,我記得第一次去萬城見邵成東,就在樓下大廳,像那些坐在大廳里的推銷員似的,等了整整大半天,無人問津,人家甚至連見我一面都不屑。」他伸手指向車外的重生國際一樓大廳,搖頭笑道。
陶雅寧目光閃爍,抿唇笑道,「可現在,你都是萬城集團的座上賓了。」
劉建仁低頭笑笑,「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衛笙。邵成東信服的不是我,而是衛笙,前陣子咱們在H省跟萬城合作的樓盤,中間出了多少的變故,邵成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跟咱們耗,為的可不就是多得些利益,但我敢肯定,如果衛笙當時還在,這些都不會發生。」
陶雅寧不禁動容。
邵成東,萬城集團董事長,國內雄厚的老牌地產商,偌大的集團,利益的收割機,她曾見過邵成東兩次,雖然她負責的是重生國際電子設備一塊,見面亦是在晚宴上並無利益交集,但她仍舊能夠感受出那個男人的精明幹練。
劉總的意思是,如果衛笙在,那個男人能夠甘願在合作上捨棄一些利益,做出禮讓?
可是三年以前,她才多大。
「當年那會兒,我還是個敗家子,仗著家裡有錢有勢整天就知道吃喝玩樂,是衛笙把我帶上這條路,把我包裝成一個事業有成的企業家,年輕有為的董事長。」
「當年衛笙在M國AD大會上放出豪言,重生國際將走向世界,結果她做到了。現在,世界各地六十多家分公司,咱們的品牌橫跨美洲、歐洲,從珠三角到長三角到環渤海、從西南到中南到東北建立了近二十個工業園區,兩百多個大區代理,你現在問衛笙憑什麼,你說,她憑什麼?」
你說,她憑什麼。
陶雅寧的心臟彷彿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眼淚又是不禁湧出眼眶,而這一次並不是感到了羞辱,更不是惱羞成怒,卻是羞愧難當。
劉建仁的話,彷彿揭開了塵封多年的記憶,當年M國AD大會上的豪言壯語,國人的熱切討論,她當真不知嗎,或許只是乍見到的不敢置信,又或許是發自內心的不願承認,畢竟,早前那些零零散散的片段和認知離她太過遙遠,難以令她心生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