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下葬

  左何村右吳村，兩村如同天秤一般平行，也不知道為什麼？有人說，這是因為這風水緣故，本來是一村，後來才從分為兩村。 

  小燕兒家和我們家都在何村，如果要去吳村，有一段山路，能走十分鐘左右。 

  爺爺拿出一張符紙，然後從符紙下端點燃，放到了一個碗中，那碗里盛有半碗白水，符紙燃燒殆盡，爺爺告訴我，那水是陰陽水。 

  爺爺讓我喝下了碗中的水和符紙灰燼，只是瞬間，我就看到我的手臂上那淤青消失不見了，我想，我脖子上的印記也應該是消失了。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爺爺的符紙簡直比神醫還靈。 

  我疑惑著，爺爺已經拉著我出了門，又鎖上了那道門。 

  我想問什麼，爺爺對我使了個眼神，示意我什麼都別說。 

  於是我只好帶著滿腔疑問，跟著爺爺出門，這個時候，奶奶也收拾好了，看到 

  我，也並沒有什麼驚訝之色，我以為奶奶會很高興的抱著我，然後說太好了，身上的淤青沒了。 

  當然，我看到了奶奶和爺爺那電光火石般的眼神交換。 

  沒走幾分鐘就到了小燕兒家，他們家冷冷清清，也早已經過了吃席的那幾天了，只是在他們家的大廳，那亮堂堂的棺材還在。 

  他們是聽了爺爺的話，還沒有埋小燕兒。 

  不過走進大廳，我仍有幾分忌憚，與害怕。 

  爺爺小聲叫我別害怕。 

  王叔和嬸子都出來迎接我爺爺奶奶，看得出，他們現在一臉的憔悴模樣，讓我想起了我的父母，他們在城裡有沒有想我呢？ 

  我看到大燕兒姐站在二樓的陽台上，一動不動獃獃的看著外面。 

  奶奶摸了摸我的腦袋:「瑤瑤，去找你大燕兒姐姐玩吧！」 

  我點點頭，立即奔向去二樓的樓梯。 

  這時候聽到了王叔的聲音:「叔，您看看我現在該怎麼辦啊？前天請了高人來做了法，大燕是醒了，可是總說要跟妹妹一起去玩，總說妹妹沒死。」 

  爺爺說道:「現在是第六天了吧？明天就是頭七，你們還是把門外那符紙揭下來，明天傍晚十分就找幾個陽氣重的大漢子抬著棺木，去先前那塊地下葬，不過，你們做父母的都不要出去了！至於大燕，過了這兩天，她就會清醒過來的。」 

  我慢悠悠的上了二樓，大燕兒姐好像還沒發現我已經上來了，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 

  「大燕兒姐，我來陪你玩！」我喊道。 

  我看到大燕兒的身子緩緩的轉過來，眼睛直愣愣的，沒有一點兒神采。 

  我知道她才失去了唯一的妹妹，心裡一定十分痛苦，可是她這樣子，讓我有些害怕。 

  前幾天我看到她額頭上還烏雲密布的，現在也已經煙消雲散了，我想，也是因為小燕兒的魂沒纏她了。 

  她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轉過去了，我來到她的身邊，踮起腳尖看著陽台外面，看到的是他們屋外那條幽深的小路。 

  那是小燕兒拉著我去地府的小路，我想起，就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我和大燕兒姐就站在原地一直沉默著，沉默著，看著外面，一句話也不說。 

  「她拉著我去了地府，然後她獨自一人走進了那個黑暗的門裡，她讓我回來，她讓我再也不要想起她。」 

  大燕兒突然說話，嚇了我一跳。 

  那麼死氣沉沉的聲音，彷彿還沉溺在那個夢裡，那個和小燕兒一起的夢裡。 

  「大燕兒姐，別難過了，你這樣，小燕兒會走的不安心的。」 

  我似乎天生就特別擅長去安慰別人，小小年紀，我就特別能夠感受別人的心境。 

  大燕兒看著我，拉著我的手，那樣冰涼的觸感，讓我忍不住一顫。 

  「葉子，我會忘了小燕兒的…往後的日子還很長很長，我想讓她開開心心的離開。」 

  我重重的點頭，順便把我的手才她手中抽開。 

  「瑤瑤，瑤瑤！」 

  這個時候，奶奶在樓下喊我。 

  「奶奶，怎麼啦？」我應道。 

  「下來。」奶奶在樓下向我招手，我想，估計是幾個大人談完了，要回家了。 

  「大燕兒姐，我回家了，你沒事就來找我玩兒吧！」 

  我說完就往樓下跑去，也沒看到大燕兒什麼反應。 

  我下了樓，路過那棺木的時候，一陣涼涼的風吹了過來，我轉過頭，看到牆角處站著的那個小身影。 

  她朝我點點頭，笑了。 

  我也笑了，看看門口那張符紙，已經被拿走了。 

  「奶奶，我們明天還來嗎？」我不知抽了什麼風了，竟然還問奶奶明天還來不。 

  「不用來了，瑤瑤，我們回家。」奶奶的聲音略微的深沉，她拉著我，就轉身離開了，爺爺在後面又跟王叔嘮了幾句，也跟了過來。 

  我抬著頭，看著奶奶說道:「奶奶，我剛剛看到小燕兒回來了！」 

  「…」 

  奶奶看了我一眼，隨後嘆了口氣說道:「傻孩子，你總是讓奶奶失望，這可讓你那爺爺稱心如意了。」 

  我感到有些失落，我讓奶奶失望了? 

  跟我看到小燕兒有什麼關係嗎？ 

  第二天早晨天蒙蒙亮，我起來上廁所，打開門走了出去，卻感覺有人站在我身後。 

  我回過頭，看到了小燕兒，嚇了我一跳，不過她只是出現了一瞬間，向我說了兩個字。 

  再見！ 

  我知道，今天是她下葬的日子，我走到門外看著不遠處他家燈火通明，卻極其安靜。 

  爺爺說過，過了頭七，鬼魂就徹底在世上消失了，所以，從今天以後，世界上也就再沒有我的玩伴小燕兒了！ 

  我揉了揉睏乏的眼睛，也沒有了想上廁所的感覺，又縮回了屋子，這時候才發現，爺爺奶奶根本就沒在屋裡。 

  他們不是說過不會去王叔家，沒想到只是指不會帶上我而已。 

  實在困的很，所以我也一覺睡到了奶奶爺爺回來。 

  大約也是上午十點多，太陽已經很大，熱的我想直接跳進水缸中泡著。 

  奶奶做了一碗我最喜歡吃的雞蛋面，我正高興的坐在屋子外面，一邊逗小狗，一邊吃麵條。 

  突然聽到有人在屋后急匆匆的喊道:「王老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