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愛不得
骨馭炎背對著我站在院子中央，一頭如墨的長發垂蕩在肩後。身穿一襲玄黑色長袍，繡金暗紋，在月光的照映下，宛若一條栩栩如生的巨龍盤踞於身後。
我怔怔地看著院中央站著的他，心跳頓時停滯了一拍。
這時，骨馭炎突然轉過身來，定定地望著我。那雙含水的眼眸中，參雜了說不盡的思念。
我先是一愣，隨後立即轉身往屋內走。
就在我即將邁入屋內的時候，骨馭炎突然一把將我拉住，凝視著我的雙眼咬牙道：“夏晴！你到底要假裝不認識我到什麽時候？”
思念、痛苦、怨恨，種種複雜的情緒全都凝聚在骨馭炎的眼眸中。
麵對他的質問，我的心猶如刀割一般疼痛。
我多想告訴骨馭炎，我至始至終沒有忘記過他。無論是從前，現在，亦或是往後，他依舊是我心中摯愛。
可是我不能開口，我不能因為自己的自私毀了現下的所有。
之前我的確是想不顧一切和骨馭炎雙宿雙飛。可現在我不僅僅隻有自己一個，我還有阿爹和阿媽，甚至還有若惜這個姐姐。
他們待我如血親，我自然也要給予同等的回報。
若是我真的和骨馭炎在一起，按照靖瑤的性格一定會不擇手段地對他們下手。
我死不要緊，絕對不能連累他們陪我一起受苦。
我偷偷地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肉，強烈的刺痛感瞬間傳遍全身，深呼了口氣平複了下情緒後，故作冷靜地開口道：“你又來找我做什麽？我已經說過很多次，自己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說完，我立馬鑽入屋內，正準備關門的時候，骨馭炎突然就將手伸了進來。
我一個沒注意，門“嘭”的一下就砸到了他的手腕上。
驚得我連忙抓住他的手，焦急地關切道：“手有沒有事，痛嗎？”
骨馭炎眉頭微皺，眼裏卻劃過一抹喜色，道：“沒事，一點兒也不疼。”
這時我才反應過來，連忙鬆開他的手，冷漠地對他說：“既然你的手沒有事，那就請你趕緊離開！我這個人手腳沒個輕重，萬一傷到你就不好了！”
隨後我便再次關門，可骨馭炎卻突然將我按在牆上，對著我的唇便吻了下來。
他像是一頭狂暴的獅子似的，眼眸泛紅，雙手將我牢牢束縛住，柔軟的舌尖宛若遊蛇一般不停地入侵。
如電流穿過似地，我的腦袋頓時一個激靈，連忙用手開始反抗骨馭炎。
可他力氣極大，又用身子將我抵在了牆邊，我根本連施力的機會都沒有。
但我又不敢叫出聲，畢竟這裏離著睡覺的裏屋也不過四五米的距離，隻要我輕輕弄出一點兒響動都有可能會驚醒睡夢中的阿爹阿媽。
我不確定阿爹阿媽看到這一幕會怎麽想，但盡量少把他們牽扯進我和骨馭炎之間的事情才是上上策。
眼見掙紮無用，我心一橫，眼一閉，對著骨馭炎的嘴唇便狠狠地咬了下去。
霎時間，舌尖便有一股腥甜的味道蕩漾開來。
骨馭炎身子頓時一縮，我連忙將他推開，隨手抹了一把嘴巴後仰著頭道：“你這個鬼到底想怎麽樣？若是想殺了我，悉聽尊便就是了。為什麽總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來叨擾我平靜的生活呢？”
他當即便愣住了，怔怔地望著我，許久才又緩緩開口道：“你是嫌我煩嗎？”
“你看不出來嗎？”我麵無表情地回答。
此時我隻想趕緊打發了骨馭炎，隻要他別再來找我，哪怕是恨我也好，怨我也罷，全都隨他。
骨馭炎眼神中忽然閃過一抹落寞之色，低聲問道：“就算你心裏已經沒有我了，難道你連燦陽也不要了嗎？離開這麽久，你就真不想見見他？”
聽到燦陽的名字，我的心頓時便像是被硬生生地剜下了一塊肉似的，生疼得厲害。
淚水差點就繃不住了，我硬是咬著牙才又強忍了下來。
燦陽是我費盡了多少磨難才又生下來的，我怎麽舍得不要他？可是現在的我，又有什麽資格去見他呢？
既然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就算是跪著，我也必須硬著頭皮往前走。
我嗬嗬地笑了兩聲，故意做出戲謔的神情望著骨馭炎輕笑道：“我發現你這個鬼腦子真的病得不輕，你生前怕不是磕到腦袋才變成鬼的吧？老娘我連丈夫都沒有一個，哪來的孩子？你可別胡亂汙蔑我的清白！”
話音剛落，骨馭炎眼眸中僅剩的一抹光芒都黯淡了，抓著我雙肩的手陡然垂下，自嘲地冷笑了兩聲。
“夏晴，萬萬沒想到我竟然愛上了你這麽一個冷血無情的人！”
他半仰著頭凝望著我，眼神裏流露出的是無盡的失望，臉上的神情更是冷得好像覆了一層冰霜一般。
“我真替燦陽感到悲傷，他竟然會有你這種母親！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是怎麽過的，燦陽又是怎麽過的？”
骨馭炎說話的聲音很輕，隻能剛好傳入我的耳中而已。可字字句句都像是尖針一樣，深深地插進我的心裏，刺得我的心一滴一滴地往外滲血。
可我就算心裏再痛，再難過，我也不能表露出自己真實的情感。
因為我心裏很清楚，離開骨馭炎雖然很痛苦，但卻是對我們所有人都好的最佳選擇。
我冷著眸子看向他，低聲道：“對不起，可是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不過有些話我還是想說出來勸勸你。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又何必執著於一個女人。她既然選擇了離開，自然是有她的道理，你又何必強求呢？”
骨馭炎癡癡地盯著我看，眼角忽然滲出了一滴晶瑩的淚光，卻噙在眼眶中沒有落下。
過了近半分鍾，他才苦笑著開口道：“原來我做的這一切努力在你眼裏都隻是強求？嗬，可笑！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說著他又低下了頭，再次抬頭看向我時，眼眸裏除卻思念便是濃烈的恨意與失望。
他緊攥著拳頭，一字一頓地開口道：“我給過你機會，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日後千萬不要後悔！”
最後一個字說完，骨馭炎立即化作一縷輕煙消失在了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