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八章：一年以後
“劈裏啪啦——”
響徹天際的爆竹聲起此彼伏地在房屋周圍響著。
我按照慣例打開電視觀看一年一度的春節聯歡晚會，電視內依舊是那幾個熟悉的麵孔說著最老套的祝福語，雖然沒有新意，但聽著卻莫名地覺得溫暖和實在。
骨馭炎從從廚房端出兩大盆餃子放在桌上，掃了眼空蕩的客廳後對我說：“燦陽這小子又跑去哪裏野了？那幾隻死貓不著家也就算了，他怎麽也不貼家？”
我毫不著急地往嘴裏丟了塊幹椰果，見怪不怪地說：“天黑了，燦陽多半是去找佳栩了。”
“又去找那小僵屍？上學的時候教她功課也就罷了，大過年的那混小子跑去人家家裏做什麽？”骨馭炎不滿地嘟囔了好幾句，又默默地走回了廚房繼續準備今晚的年夜飯。
今夜過後，燦陽就正好八歲了。我們一家在一年前從牧區搬到了市郊居住，雖然不如先前那般位置開闊，生活自由，但為了燦陽能夠順利讀書，這裏卻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佳栩父母之前也在骨馭炎的安排下進入了這裏的鬼市工作，不久前也搬到了我們家附近。佳栩和燦陽原本就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經過了之前小半年的分別，這次重逢後更是形影不離，在我看來他們恨不得把彼此用雙麵膠貼在一起。
白天佳栩沒辦法出門也就算了，燦陽隻能乖乖地去上課。隻要天一黑，家裏就絕對見不到他的身影，若想找他隻能去佳栩家裏。好幾次我上門找人的時候，都有一種自己幫別人家生了個兒子的錯覺。
“娘親，我回來了！”
門外突然響起燦陽的喊門聲，隨後就是一陣“砰砰”的拍門響，知道的就說是兒子回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上門催債的。
我無奈地放下手中的糖仁，不緊不慢地開始穿上拖鞋，都還沒走到門邊就聽到門外傳來了聲更為劇烈的拍門聲。
“娘親，怎麽還不開門，我好餓啊！”燦陽在門外拉長嗓子哀怨道。
聽著他這聲音，我更是一團怒火從心底熊熊地往外竄，熾熱的火苗當即就要從眼珠子鑽出去了。
餓餓餓，每天不知道著家，還沒進門就喊“餓”，既然餓怎麽不知道在家呆著，整天跑去別人家做什麽？
越想我越是生氣，一把拉開大門就要臭罵燦陽一頓。
沒成想我的話才到嘴邊，就看到燦陽身後跟著半低著頭，不敢直視我的佳栩。
佳栩年紀比燦陽小兩歲，如今本是該上小學的年紀，可卻因為是僵屍的身份沒法去上學。加上他父母又不是鬼市的正式員工，她也沒法就讀鬼市的學校，隻能成天在家無聊度日，偶爾燦陽跑去教她念念書也算是在家學習。
平時佳栩都是穿著一件雪白的長裙，紮著兩個牛角辮，沒想到今天她竟然換上了一件紅色的裙子，連牛角辮都換做了可愛的丸子頭，喜慶極了。
當即我便將快要脫口而出罵人的話咽回了嘴裏，笑意嫣然地對佳栩說：“小佳栩來串門？你爸媽知道嗎？”
三四年了，佳栩怕人的習慣越發不好，連我問她話都害怕，連忙縮到燦陽背後，露出半個小臉蛋衝我瑟瑟地搖了搖頭。
“他們值班，讓我在家。可是……我怕，放炮。”
我抬頭看了眼看了眼窗外炫目的煙火，又彎下腰輕輕地揉了揉佳栩的腦袋，輕聲道：“別怕，到阿姨家讓燦陽陪你玩。”
佳栩瑟縮著點了點頭，手卻死死地牽著燦陽，那小手用力得仿佛要將五指全都扣進燦陽的手心中。
望著佳栩依賴燦陽的模樣，我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當年無依無靠的我，也是將骨馭炎視作自己全部的依靠。
燦陽拉著佳栩進房絮絮叨叨地又開始吹噓他在學校裏如何“呼風喚雨”的時候，我悄悄地摸進了廚房中，趁著骨馭炎不注意探出一隻手往那餃子上抓去。
可我這手才放上去，劇烈的燙意便逼上了心頭。我立馬縮回雙手，連連摸耳道：“燙，好燙——”
骨馭炎聞聲扭過頭來，看見“賊人”我，以及掉落地上無法狡辯的罪證，嗤笑道：“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定然是你，屋外有晾好的餃子你為什麽不吃，偏偏吃這些才剛出鍋的？”
我“嘿嘿”地笑了兩聲，開口道：“冷了的餃子哪裏有剛出鍋的好吃，隻是我沒想到會這麽燙罷了。”
骨馭炎好氣又好笑地看向我，從鍋裏又撈出了一大盆餃子，用筷子夾起其中皮薄肉滿的一個，遞到嘴邊輕輕地吹了好幾口氣，隨後又送到我嘴邊輕聲道：“來，吃吧~”
我笑眯眯地迎了上去，一口咬下了那隻大餃子。
雖說這骨馭炎是鬼，但他畢竟也是千年老鬼，在世上行走得久了，見識自然也比別人要廣得多，會做的吃食自然也比別人要多的多。
別個人也就能弄出個韭菜豬肉餡的包子，他愣是能將上天入地的鮮味都混在一起濃縮在小小的餃子餡中。一口下去，我頓時有種上了天堂的美妙滋味。
“我還想吃。”說著，我再次伸出了自己邪惡的爪子，可指尖還沒碰到餃子半分卻又被骨馭炎無情地打了回來。
“別偷吃了，你怎麽比燦陽還要貪吃？”
“哪裏有，我不過才吃了一個，哪裏貪吃？”我不滿地回嗆道。
骨馭炎嗤笑了聲，將滿滿的一盆餃子端上了架子上蓋好，回頭道：“你先吃外麵晾好的那些，不夠了才能端這些吃。可不能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真是貪心！”
我虎視眈眈地盯著那盆熱騰騰的餃子，邪惡的小手卻不好意思再次伸出去。心裏卻滿是不服氣地暗想著，若是佳栩不在，以燦陽的性格，他早就把一整盆餃子都給端走了，怎麽可能會像我一般一個個地偷吃。
不過想到燦陽，他和佳栩之間的關係似乎不僅僅是友誼這麽簡單。這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橋段，分明就是偶像劇才會有的情節。
莫非，我的兒子也學會拱別人家的大白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