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談心

  這當徒弟的修為都快要比得上當師父的了，上明真君的心情甚是複雜。


  雖然他早就知道裴曄的修煉天賦逆天，非池中之物，但他將裴曄收為徒弟還不足一年，這修為上漲的速度實在是驚到他了。


  對於，容華真君也表示十分心驚。


  但他和自家師兄的想法也是一樣的，這大抵就是曄兒的造化，旁人是羨慕不來的。


  見著站在眼前容貌昳麗的青年，容華真君抬手拍了拍裴曄的肩膀：“曄兒，如今你的修為也已經突破了大聖之境，留在邈山也沒有什麽需要你修煉的心法，不如，明日你便下山曆練吧。”


  這本該是由上明真君說的，但容華真君知曉自家師兄許是並未舍得讓曄兒孤身一人出去。


  凡是下山曆練，若是沒有個十年幾十年，怕是不會回來。


  聞言，裴曄眉宇微皺，一雙幽深的黑眸下意識的看向徐渺渺，若是如今讓他下山，放任阿渺獨自留在邈山，他是如何都不情願的。


  他不願意阿渺離開他的身邊，不管是說他自私也好，說他一心隻有兒女情長也好，但若是沒有阿渺，他一開始也不會留在邈山。


  既然他是為了阿渺而來，自然就不會將她丟下。


  一番思緒下來，裴曄低眸，斂去眸色翻滾的不舍，他緩緩的道：“容華師叔，弟子才剛從上古戰場裏回來，曆練一事並不急。”


  此話一出，徐渺渺大概的就能猜到小師弟的心思了。


  畢竟，方才小師弟看著她的眼神，她並非是沒有注意到，隻不過是礙於師父和容華師叔在此，她也不好說什麽。


  再說了，小師弟的修為確實漲得有些離譜。


  起初從小師弟的嘴裏知曉此事之際，徐渺渺還傻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


  “真的不急？”


  沉默了片刻，容華真君的疑問打斷了徐渺渺的思緒，她抬眸，清澈的眸光定定的落在裴曄的身上，她想了想，道：“小師弟，如果曆練能穩固你的修為”


  她這話還沒說完，裴曄就捏住了她的手腕，他目光灼灼，一字一頓的道：“師父，容華師叔，你們不必為弟子憂心，曆練一事弟子早有對策，如今，弟子才回來不久，正想著閉關穩固一番修為。”


  裴曄這話與其是說給上明真君和容華真君聽的，倒不如說是給徐渺渺聽的。


  小姑娘向來就愛操心，當日就連他的修為倒退都傷心了一陣子，眼下，裴曄卻不舍得讓小姑娘傷心難過，反正於他而言，曆練不過就是墊腳石罷了。


  跟他的阿渺比起來，不值一提。


  見裴曄的態度這般的堅定，又像是早有主見，上明真君和容華真君並沒有非要讓他下山曆練，既然他還想在邈山派待一陣子，那就隻能讓他多待待了。


  經過這一番修為的討論，徐渺渺已經將她本來是要對師父說的話全都給忘了。


  從師父的洞府出來，徐渺渺的腳步很慢，小姑娘眉宇微蹙，不知是在煩憂著什麽事情。


  裴曄走在她的旁邊，他的視線時時刻刻都盯著徐渺渺，這會兒，見她似乎興致不高，眉眼間隱約含著一絲鬱色，他心尖一疼，不由得便開口問道：“阿渺是在想什麽？”


  徐渺渺偏眸，聲線軟軟的卻又放低了聲音：“裴曄。”


  “在。”


  裴曄臉色一凜，瞧著小姑娘的臉色，他心裏想的卻是莫不是有誰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欺負了阿渺？


  還是說師父或者容華師叔與阿渺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了？

  裴曄眸色沉了沉，心裏莫名的有些無措，他在思考著究竟要怎麽才能將小姑娘哄得高興了。


  徐渺渺鮮少會喚他全名，第一次究竟是什麽時候喚的，他也記得不太清楚了，如今腦海裏響起的盡是她喚的小師弟，裴小曄。


  時間長了，他便也不糾正回來了，他就喜歡阿渺這樣喊他，顯得更加的親昵。


  裴曄突然拉住了徐渺渺的動作，讓她停了下來，大手悄無聲息的圈住了她纖細的腰身，裴曄俯身，俊臉湊到她的麵前：“阿渺，你究竟有什麽煩心事，你可以給我說說。”


  他們是夫妻，是修為上無比契合的道侶，自當無話不談。


  他的氣息過於壓迫，讓徐渺渺有些不自然的別過臉，嗅著從他身上傳過來的清冷氣息，她的心跳莫名的就加快了：“沒什麽，我就是瞎想。”


  “那阿渺究竟是在想什麽？”


  就算是瞎想，他也想知道。


  關於阿渺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裴曄覺得，若是要讓他在修為和阿渺之間作出選擇，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阿渺。


  從師父那兒出來，阿渺就是這般憂心的模樣，就算是猜，裴曄大概的也能猜到了。


  徐渺渺不想在外麵說，她咬了咬唇，拉起裴曄的手就回了自己的洞府。


  大門一關，徐渺渺就獨自爬上軟塌。


  她側著臉，麵對著白漆漆的牆壁：“裴小曄，你不想下山曆練，是不是因為我？”


  依她的修為，如今還沒有下山曆練個十年幾十年的資格，如果說是小師弟舍不得她，而拒絕了下山曆練的機會，也不是不可能的。


  然而，裴曄卻不承認。


  他長腿一邁，便已經站在徐渺渺的身側。


  低眸，小姑娘輕閉著眼，修長的睫毛輕顫著，眉眼間的憂色依然未褪。


  徐渺渺心裏想著的是，裴曄本來就是未來站在最頂端上麵的強者，不能就因為一時的兒女情長而懈怠了修煉。


  雖然她自己心裏也很舍不得，但有著小師弟在前，她往後定然會好好修煉，不會再做一隻沒有出息的鹹魚幹了。


  裴曄靠在軟塌上，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的落在她的臉頰，軟軟的細膩，讓他不舍得放開：“阿渺，我說的都是真的。”


  聞言，徐渺渺側過身來。


  一抬眸，悄然的便撞入了他深深的黑眸之中。


  還不等她回過神來，裴曄的指尖便捋了捋她滑落下來的碎發，他音調緩緩，不徐不疾的解釋：“自那日在幽王的密室裏接受了傳承，但礙於留在上古戰場，修為不能漲得太快，我便及時的將些許靈力壓製到體內，如今下山曆練並非是最好之計，我還需要將被壓製的靈力煉化，許是要閉關三個月了”


  聽著他的解釋，徐渺渺才明白過來。


  她眨了眨眼，瓷白的臉頰不禁有些紅，搞了半天，結果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其實也不對，小師弟肯定是在心裏也舍不得自己的。


  徐渺渺的心思也放開了，眉間的憂色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裴曄僅是瞥了眼，便也放心下來，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想他還以為小姑娘在糾結著什麽事兒呢，原都是為了他。


  “那小師弟打算什麽時候閉關？”


  徐渺渺又問。


  她打算待小師弟閉關的時候，她就跑去跟秦筱師妹同住一個洞府，先前都沒有好好說過話，很快就會有時間了。


  若裴曄知曉徐渺渺的心思，怕是會直接將小姑娘給擄進修煉房，一同閉關個半年。


  可如今的裴曄並不知曉。


  他揉了揉徐渺渺的腦袋，低眸想了想：“再過兩日吧，不急。”


  徐渺渺覺得裴曄再留兩日，也是挺好的。


  然而，到了晚間歇息的時候，徐渺渺被折騰得渾身都不舒服，咬牙切齒的瞪著某人，心裏默默的想著，裴小曄什麽時候才會去閉關啊？

  她都快要支撐不住了。


  都是累的。


  偏偏某人就是一隻不饜足的狼，將她不斷的翻來覆去，鬧得她連覺都睡不成了。


  幾乎是在後山雞鳴響起的時候，徐渺渺才睡著了。


  然而，裴曄卻是動作輕巧的起了身。


  他粗略的洗漱一番，便出了門往後山的方向走去。


  裴曄修為突破大聖之境的事情並沒有驚動整個邈山派裏的弟子，也就隻有容華真君和上明真君知曉。


  還有就是徐渺渺。


  隻不過，裴曄身為門內的風雲人物，從一開始的修為倒退，到被掌門收為徒弟，又到了眼下的開了掛似的修為蹭蹭蹭上漲。


  可謂是惹得整個門派裏的弟子都羨慕壞了。


  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的，一時間，就連他們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


  就算他們現在看不出裴曄的修為，但也能大概的猜到裴曄的修為不低。


  因此，即便是在見著他往後山走去的時候，也沒人敢阻攔他。


  眾弟子也就隻敢在私底下酸幾句罷了。


  秦筱和陌言沁覺得洞府裏悶得慌，兩人剛出來溜達幾步，一路往著徐渺渺的洞府走去，還沒靠近就已經聽到有幾位嘴碎的同門弟子在說著酸話：

  “也就隻有渺渺師姐幫了裴曄，才能讓他現在有這麽大的造化”


  “可不是嘛，要是渺渺師姐也幫我一把，現在哪兒還會有那姓裴的什麽事兒啊？”


  “說起來，想當初，我也是心悅渺渺師姐的其中一員，想不到，這暗戀還沒有說出去就已經夭折了”


  “兄弟，你可真慘。”


  “依我看來，就是那姓裴的搶走了你的機會。”


  “”


  這一通話砸下來，瞬間就將那一開始說是暗戀渺渺師姐的那弟子的自信心全都勾起來了，“你們這樣說著也像是有幾分道理在。”


  他緊握著拳頭，振振有詞的道：“若是我現在就去找渺渺師姐——”


  “找你個大傻子！”


  秦筱快步上前，她柳眉豎起，瞪著在場拈酸吃醋的幾位同門弟子，他們也不算是內門弟子，依著輩分來看，秦筱並不懼怕他們。


  秦筱將那臉皮厚如城牆的弟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輕聲冷哼：“就憑你也敢肖想我家渺渺師姐？”


  別說是有姓裴的在，即便是沒有姓裴的在，隻要是有她秦筱在，哪兒輪到他們這群醜男兒去給渺渺師姐獻殷勤？


  “秦筱師姐？”


  那群弟子一見到秦筱，臉色瞬間如菜色，瞧著大夥兒的神情像是打蔫兒的茄子一樣。


  秦筱師姐的名號，他們也是聽過的，說她是由渺渺師姐救下的，一直都是渺渺師姐的頭號小迷妹，整日裏都會將渺渺師姐護得嚴嚴實實。


  曾經還與裴曄鬥智鬥勇，奈何智商實在是比不上姓裴的，這才認輸，心甘情願的將渺渺師姐交出去。


  秦筱傲嬌的抬了抬下巴，“哼，是我沒錯。”


  陌言沁不過就慢了她一步，走上前來便聽見秦筱這一句傲嬌的話，她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但在她尚未摸清情況的時候，陌言沁自然不會隨便開口。


  接著，便又聽到秦筱的振振有詞：“你們身為邈山派的弟子，整日不知好好修煉，一天到晚就隻知道惦記著姑娘，若修為能有長進，那也就隻在夢裏有。”


  陌言沁：“”


  不知為何，這話聽著有點點耳熟？


  她不記得究竟在何處有聽過這話，想了想沒頭緒，便沒有再繼續糾結了。


  秦筱仍然在進行著自己的訓斥，她板著臉色唬人：“你們幾個，還不快點回去自個兒的洞府修煉去？”


  幾位弟子神情怏怏的跑開了。


  至於到底有沒有真的回去修煉，也就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將人訓了一通，秦筱突然覺得自己很有大師姐的風範，“言沁師妹，你覺得我有沒有學到渺渺師姐的萬分之一？”


  她不奢望著能成為渺渺師姐那般厲害的劍修，她就隻想著成為跟在渺渺師姐身後的小劍修罷了。


  總不能讓她這丁點心願都視線不了吧？

  然而，陌言沁神情認真的將秦筱打量了一番，摸著下巴搖搖頭：“不像，千萬分之一都沒有。”


  秦筱：“”


  她氣得根本就不想跟陌言沁說話。


  她要去找渺渺師姐尋求安慰，若是今晚能和渺渺師姐同睡一個洞府，那就更美妙了。


  想想都心動。


  秦筱腳下的步伐愈發的快了，陌言沁看著都覺得奇怪。


  直到到了徐渺渺的洞府門外，秦筱依然很有原則的沒有跟陌言沁說過半句話。


  秦筱一直在敲門，可裏麵卻依然沒有半點動靜。


  她下意識的看了眼陌言沁，對上陌言沁的目光，她又飛快的收了回來，鼓足了靈力，衝著洞府裏麵大喊——


  “渺渺師姐！”


  “？？？”


  在洞府裏麵，剛睡得迷迷糊糊的徐渺渺瞬間被驚醒。


  她以為是天塌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