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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霸全身一僵,正如寒無邪所說,自己口口聲聲要她體諒自己這個做家主的,體諒自己顧全大局,捨棄兒子去聯姻,可是自己的確如她所言,何時站在她角度,站在峰兒,站在寒柔,站在他們的角度想過這一切?
現在想來,現在站在他們的角度,天霸只感覺自己的心臟瞬間跌入冰窖,拔涼拔涼的。
當年那無助的孩子,每每乖巧的向自己行禮,心下渴求的,只不過是自己淡淡的一眼,可是自己從未正眼瞧過她一眼,省直在她生辰那日,連爺爺都不讓她喚,從那一日起,自己就沒有把她當作天家的孫兒,甚至讓她和下人一樣,只許喚自己家主。
明知道峰兒心中只有寒柔,也知道寒柔嫁入天家多年,勤勤懇懇,安守本分,從未做錯過事,見到自己這個公公也是畢恭畢敬,可是自己卻次次刁難,咄咄逼人,從未給過好臉色,寒柔在寒家恐怕從未受過這個的罪,這樣的大家閨秀嫁入天家,能夠忍受這麼多年,直到天謬出生,還能保持她的風度和大氣,若不是自己裝病,逼著兒子休了她,她應該還會繼續忍讓吧?
心下千思百轉,想起自己過去的執拗,總以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天家,一直以為其他的事情都只不過是小犧牲,卻沒想到,就是自己以為的小犧牲,卻成了毀滅天家的最大隱患,這就是所謂的反噬嗎?
他深深吸了口氣,知道自己沒有這臉去懇求什麼,可是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天家毀在自己的手上吧?
他突然重重的磕了一個頭,跪在他身邊的徐氏嚇得臉色蒼白,驚慌失措道:「老爺,你這是在做什麼,下跪也就罷了,你怎能屈尊,她可是我們的孫兒,你怎能給她磕頭!」
天霸笑的有些滄桑,眸光似看破紅塵般,竟然帶著几絲寂寥和孤漠,他的聲音似破了的沙鍋,有些低沉有些沙啞,卻能刺進人的心地,莫名讓人覺得凄苦:「下跪都已經下了,磕頭又怎能不磕?我們是來下跪認錯、磕頭請罪的,今日不論她是否出手救我們天家,我都必須對往日之事給她一個交待的。」
徐氏許久沒有回過神,丈夫的眸光讓她感動有一絲陌生,這還是當年那氣勢凌人,霸氣雲天的天霸嗎?這一瞬間,她甚至感覺天霸一下子老了,不是外表的蒼老,而是他的靈魂一瞬間蒼老疲憊了。
徐氏緩緩轉頭看向依然無動於衷的寒無邪,到底是什麼樣的仇恨,能讓這孩子如此無動於衷?親生爺爺奶奶跪在面前,甚至磕頭請罪,為何還能如此無動於衷?
寒無邪的眼裡並沒有仇恨,她慵懶的翻著書,從天霸磕頭那刻起,她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書頁上,天霸卻也不停下,不斷的以額頭碰地,沉悶的磕頭聲卻換不來寒無邪的一眼,他彷彿有一種角色互換的感覺,過去在天家,那個孩子的努力,卻始終換不來自己一眼,而現在的自己終於感受到了這其中的苦澀,這種淡漠遠遠要比指著他的鼻子,責罵他過去的錯誤更為讓他揪心。
徐氏看著丈夫額頭上的淤青,不忍的咬著下唇,欲言又止,她知道丈夫不會停下,寒無邪不出聲阻止,也不離開,偏偏在這裡不斷看書,這就是要他繼續磕頭,自己再怎麼勸說,他也都不會停下的,縱然心裡猶如萬隻螞蟻在爬,複雜的讓她不知所措,但是她明白,現在自己還是什麼都不做,靜靜的等待比較好。
寒星玉繼續把玩著手裡光滑如肌的仙石,嘴角掛著一抹意味深重的笑容,眸光似看著天霸,卻又似穿過天霸看著他背後的花草。
寒天賜一臉儒雅謙遜,看不出喜,看不出樂,眸光帶著難以捉摸的深沉。
天色漸漸沉了下來,天霸就這樣一直磕頭,足足過了兩個時辰,徐氏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感到自己的腿已經麻木的不屬於自己。
天霸依舊用力的磕頭,頭部一陣轟鳴,什麼都容不得他想,平日思緒萬千,自命不凡的他,卻一點都不想去想東西,經過之前的種種,他明白,在眼前人面前玩手段,就是自取滅亡,自己玩什麼把戲,似乎都逃不過她的眼睛,那倒不如什麼都不想,只顧磕頭來的方便,縱然對方對於自己磕頭的行為一點都不放在心上,但自己也能將過去的罪孽就這樣磕頭消了,現在的他已經不求保住天家,只求心安理得,就算天家滅了,自己死在程家家主手上,也能毫無愧疚的離開這個世界,總比在死的時候,心下萬般後悔當初對待這孩子的種種后死不瞑目來的好。
寒無邪表面在看書,但是神識卻已經飄散到天家山下,那道鎮山的屏障早就應該被攻破的,可是寒無邪以一抹神識保住它,這次沒有讓天家瞬間毀於一旦。
看了看天色,寒無邪雲淡風輕道:「天家的鎮山陣法再厲害,恐怕也已經被空破了,天家家主難道不該回去看看嗎?」
天霸渾身一顫,磕頭的動作一頓,卻沒有停下,又磕頭了起來,嘴裡答道:「恐怕早就破了,天家已經毀於一旦了吧。」
寒無邪面色不變,輕輕翻動書頁,聲音縹緲深意道:「若我猜的沒錯,今日二位前來是求我幫助天家,可是現在天家應該早就毀了,就算我現在答應幫助你們,也已經來不及了,你們何必在此自求羞辱呢?我勸你們還是快些逃遠的,免得程家家主抓到你們。」
天霸依舊磕頭,聲音有些沙啞道:「本來今日是來求你幫助的,你若不答應,我們也沒有為難你的資格,我現在只不過是想要磕頭請罪,過去對你的不公,今日我就以一千零八十一個響頭贖罪,不論你是否願意接受,但我也可以因此為心無愧!我是天家家主,自然不會扔下天家,就算天家全滅,我也會陪著它一切滅亡,待我磕完最後三個頭,我便帶著妻子回天家,我絕對不會逃走,就算死,我也會光明正大的死,把欠你的,就以這些響頭還了,這輩子只願最後了解之時,無所愧疚。」
「苦肉計嗎?」寒無邪玩味問道。
天霸重重磕完最後三個頭,站起身,扶起妻子徐氏,揚起高傲的頭,沉聲道:「並非苦肉計,你不幫忙,我們不會怪你,是我當年自己說過你不是天家的人,你自然沒有必要為我們天家出手!」
他似乎想要立刻走,卻又猶豫了片刻,頓住腳步,深深看向寒無邪,最終真誠的說道:「孩子,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知道你恨我,過去的我也曾經恨不得沒有你這個廢柴孫女,但是你始終是我的孫女,我從未動過殺心,就算把你送回寒家,也是考慮許久,我知道寒家不會虧待你,所以才會將你們送回寒家,不論我心裡多不願意有廢柴的孫兒,但是你們始終是天家的血脈!有一個秘密,只有天家家主知道,天家應該已經毀了,也不會有新的家主,我也自然不會逃過此劫,我不能帶著這個秘密走,不論你心下願不願意承認,你始終是天家的人,就當我最後的懇求,把這個秘密傳承下去!」
寒無邪隱約察覺到天霸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顯然這個秘密也許和花千葉有關係,她的眸地閃過一絲好奇,表面卻淡淡的,什麼也不說。
天霸見她不說話,不拒絕也就是默許自己說出來了,天霸低沉道:「這個秘密和傳承至寶有關係,關乎到神界。」
寒無邪依然不語。
天霸嘆了口氣,繼續道:「傳承至寶是神人送給天家祖先的,當時神人吩咐天家必須世代相傳此寶,必須傳承於天家血脈,這關乎重大,並且讓祖先發誓,不得將此寶交於無血緣關係之人,具祖先猜測,那名神人必然有相識者隕落,可能是神人推算到此寶的主人會輪迴重生於天家,才會如此慎重,讓他必須傳承於天家血脈,今日你得到此寶,並且說擁有上古天賦,可能就是這寶物真正的主人,也許你會知道其中的秘密,若你始終無法參悟,也會許你不是此寶的主人,請務必傳承於天家血脈!」
寒無邪皺起眉頭,終於開口問道:「關於傳承至寶的事情,只有這些?沒有關於傳承至寶中器靈的事情嗎?」
天霸猶豫了片刻,眉梢微動,低沉道:「有些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寒無邪淡淡道。
天霸沉默片刻,看向虛無的方向,這是之前花千葉出聲的方向,他欲言又止,卻還是說道:「有一個傳言,是在祖先得到神器的同時,神界出了一件大事,恐怕有所關聯。」
「神界的事情,仙界也能知道?」寒無邪將信將疑的斜睨著天霸。
天霸嘆了口氣道:「過去神界總會有些好事者到仙界閑逛,就如同仙界過去也有不少仙人前去凡界,只是後來出了那件事情以後,神界和仙界的路雖然沒有毀,卻已經很少有神人有心情閑逛了。」
寒無邪沉聲道:「什麼事情?」
天霸低沉嚴肅道:「神王之寶失蹤,神王昏迷不醒。」
「神王昏迷不醒?」寒無邪細心品味這幾個字,許久似猜測到了什麼,臉色略顯古怪的看向花千葉,揮了揮手道:「當作你將事情全告訴我的回禮,天家暫且不敢有人會動,不過你最好安分守己,免得我心情不好,到時候就不是程家來找你麻煩,而是天星邪宮親自動手了。」
天霸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照道理現在這個時間,程家應該已經攻破天家,那些不孝子孫早就逃離了,一些小弟子又沒實力,恐怕天家早就淪陷了,可是她現在卻說天家暫且不敢有人會動,這是意思?她明明一直都在這裡,為什麼能夠如此淡定的說出這樣的話?
「送客。」寒無邪示意的看向寒星玉和寒天賜。
寒天賜淡淡道:「天家家主,時辰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今日不論是做戲也好,還是真心也罷,你的目的也都已經達成了,再不走就有些不識時務了。」
寒星玉把玩著仙石,一臉痞氣道:「不論是做戲還是真心,做到如此也算你有本事,如果是做戲,那就真夠老奸巨猾的了!還不快走,難道要我們趕人不成?」寒星玉的目光突然冷厲了起來,瞬間爆發仙君巔峰的氣魄。
天霸和徐氏對看,雖然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卻也不敢在此多逗留。
天霸深深看了寒無邪一眼,低低道:「若如你所說,天家如果還在,有空回來看看我們二老。」他遲疑了片刻,又補充了一句道:「你的爺爺和奶奶。」
寒無邪的眸光微微一動,這樣的話,若是在早些日子從他的口中說出,也許自己會釋然,可惜上次是最後一次的機會,他卻玩弄心機,騙程家來攻打寒家,最後計劃失敗,不得不前來找自己,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今日自己出手,只不過是還給天家老祖宗一個面子,因為沒有天家老祖保存下來的傳承至寶,自己也不可能有今日的一切,放走他們兩人,只是因為他把那個秘密告訴了自己,自己禮尚往來,不願意欠別人罷了,至於以後……
寒無邪低沉道:「天家是天家,我是寒家子孫。我們以後,還是形同陌路的好。」
天霸的眸光微微失落,卻又很快釋然一笑,牽著妻子離開。
寒無邪轉眸看著天霸和徐氏離開方向,似感嘆,似緬懷,似帶著很多奇怪的情緒,本想不放過他們,就算放過天家,也要殺了天霸,可是最後,自己還是放手了,也許是因為他說的那個秘密,的確很有誘惑。
「天賜,今日放走他們,你覺得我是對是錯?」寒無邪看向天賜和星玉,花千葉淡淡的坐在一邊,也不言語。
寒天賜儒雅一笑道:「這個選擇,對於姐姐來說,本就很為難。這說對也對,說錯也錯。」
「怎麼說?」寒無邪挑眉問道。
「若姐姐狠心將他們殺死,會落得一個大逆不道,親手殺祖輩的罪過。」寒天賜嘆了口氣道:「可是,他們曾經不認姐姐這個孫女,姐姐也不必顧念他們是祖輩,憑他們過去對姐姐所做的一切,一百條命都不夠賠,姐姐放過他們,卻又太過善良。」
寒無邪感嘆道:「是啊,說對是對,說錯是錯,不放過就太心狠,放過又太善良!天霸此人的確了不得啊,不論他是真心磕頭認錯,還是假意認錯,他這一千零八十一個響頭,實則是故意逼我,若我不放過,就太過狠心了!他知道我不會輕易因此放過他,就扔下橄欖枝,以秘密作為條件,看似是最後死前的囑託,其實他是在打賭,打賭我會借這個台階下,放過他,他倒是賭贏了!這個秘密的確對我的誘惑很大,關乎花千葉的身份啊!」
花千葉低沉呢喃道:「神王之寶失蹤,神王昏迷不醒。他說的,是真是假?」
寒無邪皺眉道:「我看不會有假。」
寒星玉眯起眼睛,精明的眸光閃過,邪魅笑道:「那也就是說,無邪姐姐的戒指就是那失蹤的神王之寶,而這個昏迷不行的神王嘛……」他沒有說下去,而是很有神意的看向花千葉。
寒天賜有些心事重重道:「此事似乎有些複雜了,到底是誰把戒指給天家祖先的?按照天霸的話分析,姐姐極有可能是隕落的神人,而這枚戒指就是那人故意安排給姐姐的!」
寒無邪有些擔心的看向花千葉,皺眉道:「如果我們猜測的沒錯,你也許就是那名昏迷的神王,你會昏迷就是因為戒指被人偷走,將你的靈魂關在戒指里,然後帶到仙界來,可是…其中為什麼要牽扯到天家,牽扯到我?」
寒星玉看出無邪姐姐在擔憂什麼,皺眉道:「無邪姐姐是怕,把戒指給天家之人是和神王有仇者,而無邪姐姐也許也是有所關聯的嗎?」
寒無邪低沉道:「若我真的是隕落的神人,不知道前一世,到底和他……」寒無邪咬了咬下唇,猶豫的看著花千葉道:「也許,前世的我,可能和你有仇呢!」
花千葉搖頭,溫柔一笑道:「仇嗎?若是有仇,我不會因為你的淚而解封,若說有仇,到不如說我是特地來找你的,我覺得我是特地來找你的!或許是我自己把神魂放在戒指中,派人送到天家的呢?我若真的是神王,又有多少人能夠害的到我?」
寒無邪苦笑道:「這一切,恐怕等去了神界才能解惑。」
寒星玉好奇問道:「無邪姐姐已經是仙帝巔峰,還感覺不到突破的時間嗎?」
寒無邪深深看向遠方,猶豫了片刻,低低道:「似乎快了,也許再閉關一次,就能突破,可是又覺得遙遠,不知道此次閉關會是多久。」
寒星玉的神識探入天家,玩味笑道:「天家陣法久久攻不下來,反而是程家之人全都喪命與陣法之下,無邪姐姐可是耗費了不少神識的力量才使得陣法持續如此之久。」
寒無邪微微苦笑,感嘆道:「距離有些遠,操控神識控制陣法,倒的確費神。」
寒天賜微微嘆氣,神識正好掃見天霸和徐氏回到天家,看見天霸和徐氏吃驚的表情,他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程家終於收兵,這次程家損失慘重,天家人卻沒傷幾個,基本都躲在陣法中。
寒無邪收回神識,微微淡笑道:「若天霸乘勝追擊,程家此次算是滅亡了。」
寒天賜依然以神識觀察天霸的一舉一動,許久,他沉聲道:「他並沒有追上去。」
寒無邪玩味一笑道:「程家和天家之間的仇是不可能化解的,他今日放過程家,就祈禱程家不要壯大,若是程家東山再起,依然會攻打天家。」
寒星玉把玩著仙石道:「過去的天霸可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倒是真的轉性了,變善良了!」
「愚昧。」花千葉冷笑道:「對於敵人善良,就是對自己殘忍。」
寒無邪挑眉道:「你是說我嗎?我今日放過天家,是對自己殘忍嗎?」
花千葉清楚看見寒無邪眼裡的壞笑,搖頭寵溺道:「你的性質不同,你始終是天家的子孫,他的確如他所說,就算再討厭過去廢柴的你,卻從未動過殺心,你今日放過他,恐怕多半也是因為他這句話吧?」
寒無邪微微一愣,展顏一笑,絕美的笑容晃的花千葉有些愣神,寒無邪柔聲道:「還是你最了解我,若不是因為他這句話,我應該不會讓他安然無恙的回去,就算放回去,也應該廢了他的修為才是。」
花千葉寵溺的望著她,溫柔道:「就是因為你的愛恨分明,我才如此難以自拔!」
一旁的寒星玉聽見這話,故作乾嘔道:「花千葉,你真夠噁心的,這種話,當著我們的面,虧你說的出來!」
寒天賜在一旁偷笑,抿了抿唇,故作什麼也沒有聽見。
花千葉斜睨了寒星玉一眼,冷哼道:「你這臭小子,若是將來找到心意之人,自然也會厚臉皮起來的。」
「再厚臉皮,也不及你啊!」寒星玉挑眉壞笑著。
寒無邪臉色微紅,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道:「凡界有句話叫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我已經出手保住天家,天霸不出手,那麼自然由我們天星邪宮出手了,也許這就是天霸想要看見的,並不是他變得善良了,而是他像讓我們出手,只要天星邪宮出手幫了天家,以後仙界還有誰敢惹天家呢?」
寒星玉皺眉道:「那老傢伙,還敢玩這種把戲?」
寒無邪搖頭苦笑道:「這不是把戲,這是我的承諾,他只是看看,我是否因為那個秘密而保住天家,若是我並非那樣,也許那個秘密會鬧到神界去,到時候就麻煩了。」
「若是被人知道神王之寶在姐姐這裡,縱然是神人也會瘋狂的吧!」寒天賜低聲咒罵道:「這個老傢伙,到現在還不收斂!」
「他也是為了保住自己,也罷,就派些人去收拾程家吧!」寒無邪淡然一笑。
寒星玉道:「我去吧!」說完,便閃身離開了。
果不出其然,寒星玉帶領一批天星邪宮的人將程家徹底滅了以後,仙界再也沒有人敢惹天家,天霸此次沒有追出去,倒是選擇對了。
天家,天霸長嘆著,徐氏聞聲,有些疑惑道:「老爺,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天家大劫已過啊!」
「我本來是真的想要放過程老弟的。」天霸苦笑。
徐氏一愣,在她看來,也是以為天霸想要借無邪的手剷除程家,所以才沒有追殺。
天霸看著妻子眼中的疑惑,笑的更為苦澀道:「若當年程老弟想要把女兒嫁給天峰,我不打包票的答應下來,而是尊重天峰的選擇,也許一切都不一樣了,說到底,程家也是無辜啊,莫名其妙就因為聯姻的這等小事情,千萬年的家業就此滅了。」
「老爺,你變了。」徐氏溫柔一笑。
天霸看著徐氏溫柔的笑容,不禁長嘆一口氣,沙啞道:「夫人,若我早些變的如此,也許就不會有這場紛爭,說到底一切都是因為我,若沒有我的霸道職權,逼著天峰再娶,他也不會為了保護妻兒寫下休書,一切似乎都是因為我的執拗和專權,也許我不該再做這天家家主之位,若是再坐下去,我還會變得和以前一樣的,權勢是會改變一個人!」
徐氏驚訝道:「老爺是要退位嗎?可是現在的天家,又誰能夠擔當重任?」
天霸的目光微微深沉,此次天家遇襲,他的那些孫兒早就躲在親家那裡了,他的那些兒子也都不知道逃到何處去了,真是大難領頭各自飛。當時,站出來主持大局的,居然是自己二叔的孫子,二叔已故許久,那個孩子又是庶出,資質也不是很好,但是偏偏在這危難關頭,只有他站了出來。
天霸淡然一笑道:「天狂倒是一個不錯的孩子,就把位子給他吧。」
「什麼!」徐氏大驚道:「庶出之子,他的資質也不好,把天家家主之位傳給他?老爺,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就算給了他,他又怎麼能坐的穩?你一向看不起庶出的!」
「我以前的確有些勢利了,不論是庶出,還是自己的親孫女親孫子,因為他們沒有靈根,就對他們冷眼相對,可是現在想來,真正在我教導之下的孩子,個個也都勢利相對,真的遇到危險,只有那些孩子才真的幫到天家!」天霸苦笑道:「我會暫時留在這裡,等他的位子坐穩了,再離開。」
徐氏深深看著天霸,許久微微一笑道:「你做什麼決定,我都同意。等他的位子坐穩了,你有什麼打算呢?」
天霸牽起徐氏的手,不論遇到什麼事情,她總是對自己不離不棄,就連跪在寒無邪面前,她都一直跪著,足足兩個時辰,一直陪著自己,他難得溫柔道:「你不是一直想要遊戲仙界嗎?我們就拋開一切,好好遊玩一番,再找一處不錯的地方,隱居可好?」
聞言,徐氏的目光微微濕潤,抿了抿唇,感動的點了點頭。
……
聽聞天家移主,這家主並非天霸嫡系子孫,而是一個在天家沒什麼名聲的庶齣子弟,這倒是讓寒無邪等人有些吃驚,不過也很快釋然了,在天家危機關頭,也是真正看得出誰把天家放在心上的時候,天霸雖然做錯很多事情,但是他這個天家家主的確是做的不錯,因為他總是把天家放在第一位,現在這個新任家主,正是當時站出來保護天家的,也算理所應當的成為家主。
寒無邪也不小氣,因為知道他是庶出,修為也不怎麼好,卻莫名有一種天家被冷漠過的人的同感,讓寒星玉送上了一顆神丹,這足以幫助他穩住地位,成為大羅金仙的了。那些天霸的兒子和孫子,就算想要搶家主之位,也會因為此人現在的修為而退避的。
回到仙界,按照寒無邪所想,她的確一鳴驚人,不論是現在她各人的修為,還是天星邪宮的勢力,她已經是無可厚非的仙界霸主,她沒想過自己會放過天霸,放過天家,可是命運似乎並非在仙界止步,成神之日,似乎已經漸漸來臨,可偏偏越是接近,寒無邪卻越是感到莫名的恐慌。
對於仙界的人來說,神界高高在上,沒有人知道神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雖然神界和仙界有通道,神人卻似乎根本不屑來仙界,仙界和神界之間的通道似乎根本就形如虛設。
花千葉自然知道,寒無邪的心情,但是他何嘗不害怕,何嘗不惶恐,對於神界,他也是那麼的茫然。
與此同時,遙遠的神界,似有人注意著仙界的一切。
落大的宮殿內,一名妖孽的男子斜躺在柔軟羽毛鋪著的床榻上,眯著眼睛看著曼妙人兒的舞姿,他身邊的女子為他倒上酒,輕柔的送到他的嘴邊,他的頭直接枕在了女子的大腿上,正是醉卧美人膝,無比的愜意。
門口守著的男子等的有些著急了起來,許久,妖孽的男子才擺了擺手,讓那些女子都退下。
他坐起身,玩味一笑道:「仙界的探子,一點消息也沒有?」
男子上前行禮,低低道:「是的,不過已經不需要他的消息,天星邪宮自己把消息給暴露了出來,似乎是要鎮壓整個仙界。」
「哦?看來是目光短淺,只想要稱霸仙界罷了,那就不足為懼了,不必再去在乎這樣的小地方。」妖孽男子云淡風輕道。
「主上,雖然是如此,可是天星邪宮的實力有些不可思議。」
「怎麼個不可思議?能讓你一個神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實力,到底是什麼呢?」妖孽男子的眸光微微陰冷了下來,似有殺意從眸光閃過,這殺意並非是對天星邪宮,而是對眼前這個敢質疑自己判斷的手下。
男子猛地一僵,有些顫抖,卻還是惶恐的說道:「上千名仙君,一個短短時日出現的門派,卻擁有整個仙界都沒有的實力,若是過些時日,這些人同時飛升神界,那麼天星邪宮在神界恐怕也能佔據一個角落了。」
妖孽男子把玩著手裡的酒杯,冷笑道:「那就扼殺在搖籃里。」
「是!屬下這就去辦!」男子想要退下,妖孽男子卻突然飛出酒杯,一把掐住男子的咽喉,直接捏斷他的脖子,此人瞬間斃命,妖孽男子扔掉手裡已經和身體分家的人頭,冷笑道:「就算要殺,也先殺了你,自作主張的東西。」
妖孽男子似在顧慮什麼,目光微微深沉,他拍了拍手,從殿外飛入三名絕美男子,他冷冷道:「仙界出了一個天星邪宮,去滅了吧,我不希望神界也出現這樣的地方。」
三人拱手,「是。」
……
寒無邪一直都準備閉關,卻總是感覺有什麼壓著心口,一臉心事重重,始終無法靜心閉關,閉關之事,一拖再拖。
寒星玉一向頑劣的樣子不見,從未見過他如此凝重。
寒無邪疑惑問道:「星玉,這是怎麼了?」
寒星玉低沉道:「按照無邪姐姐說的,我把水天凡帶出戒指世界,然後一路跟蹤他,想要看看他的主子到底是誰,可是——」他猶豫了片刻,不再言語。
寒天賜皺眉道:「有什麼直說,別吞吞吐吐的。」
寒星玉凝眉道:「他去見了三個人。」
「三個人?什麼人?」寒無邪疑惑問道,很少看見星玉如此凝重,這三人恐怕不簡單吧?
寒星玉低沉道:「那三人的修為在我之上,我差點被發現,危急關頭,神之根突然有了反應,它已經許久不理會我了,卻在那個時候幫我隱藏氣息,其實我本來有隱藏氣息,只是我的隱藏對於那三人根本就無用,神之根幫我隱藏以後,他們才沒有發現我,恐怕…」寒星玉壓低聲音道:「恐怕是神界的人。」
「神人終於按耐不住了。」寒無邪似鬆了口氣,本來一直不知道什麼壓著自己,現在總算明白過來了,可能就是一直在疑惑,為什麼自己暴露天星邪宮的實力,神界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她可不會相信,神界真的無視自己,照道理就算看不起天星邪宮,也會害怕這裡的千名仙君同時飛升神界,在神界重新出現天星邪宮這樣的地方,要杜絕這樣的事情,恐怕就只有現在將這個危機扼殺在搖籃里。
「他們很強。」寒星玉似第一次感到懼怕。在仙界時,寒星玉縱然過去沒有靈根,卻因為一身的毒術,並不像寒無邪和寒天賜那樣被人欺負,他根本不怕仙人,甚至殺了不少仙人,擁有小惡魔這樣的罵名,後來去了凡界,雖然對於凡界未知,但是在仙界就是小惡魔的他,卻一點都沒有害怕過,這次見過這三個修為難測,氣質難辨的人,他感覺到了神人的恐怕。
寒無邪微微嘆了口氣道:「該來的,始終躲不過的,倒不如我們直接去見他們。星玉,他們現在在何處?」
寒星玉低沉道:「就住在天星邪山附近,因為天星邪宮的人都在戒指世界,現在天星邪山空著,他們正在等待我們的人,如果出現,恐怕他們會直接殺死。」
寒無邪點頭,猶豫了一下,低沉道:「還不知道天星邪宮和寒家的關係嗎?」
寒星玉道:「因為水天凡一直處於戒指世界,知道事情很少,所以那三個人知道也很少,似乎不屑去抓別的仙人詢問,一直在天星邪山下守株待兔著。」
花千葉從戒指世界漂浮了出來,他剛要開口,寒無邪就直接打斷道:「不需要你的幫忙!」
花千葉苦笑道:「就算不需要我幫忙,也讓我知道一下你的打算吧,不然我不會安心。」
寒無邪沉思道:「就如同在凡界一樣,我當時的神之根可以吞掉仙君的修為和仙根,現在在仙界,我像試試我的神之根是否可以吞掉神人的修為和神根。」
「問過神之根嗎?」花千葉慢慢問道。
寒無邪淡笑道:「那個小東西以為我要騙它出來,所以沒有看到神人,它不回答我,它不相信神人會到仙界來給它吞,不過看它那饞嘴的樣子,我想它應該可以吞。」
花千葉似有些顧慮,還是搖了搖頭道:「不能去冒險,若是你的神之根不能吞併他們的神根和修為,或者連吞還未來得及,他們就向你出手怎麼辦?」
寒星玉也搖了搖頭道:「無邪姐姐,恐怕不能這樣做,如果神之根真的可以吞神根和神人的修為,我的神之根不會將我保護起來,我的魔性神之根根本不是隱忍的性子,如果可以吞,它根本不會隱藏我,而是直接就去吞的!」
寒無邪的眉頭微微收緊,這和她的預期有些偏差,她也不是冒然把天星邪宮的實力曝光,而是考慮再三才那麼做,如果自己不暴露天星邪宮的實力,不但不能震懾仙界,得不到消息的神人,會從寒家著手,現在最起碼可以把寒家保護起來,神人的目標只是天星邪宮,可是自己如果一直把天星邪宮保護在戒指里,他們沒了耐心,必然還是會查到寒家的頭上,不見得把寒家也保護到戒指中吧?
這個麻煩似乎有些大了,本來想著可以像凡界一樣,當時凡界修真者的修為就可以以神之根吞了冥君的修為,現在在仙界,難道不能以仙帝的修為吞了神人?
寒無邪還是堅持道:「我去見見那三人,我靠近他們,神之根發現神人,如果能夠吞了他們的神根,自然會告訴我,如果不行,我也會像星玉一樣隱藏,不讓他們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