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義女
說到這裏,秦有容重重一歎,道:“外人眼裏,都隻道皇子的生活便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又知道,他也有求而不得,也有不得已而為之。他的終生大事,終究還是要以社稷江山的穩固為重。”
孟如一不是沒經過事的人,自然也懂這世間沒有誰的生活是完全順遂的,權力越大,責任便越重,越是身不由己。
隻是不知道皇後突然和她說這些,是何目的?
見她一臉平靜,看不出什麽動容來,秦有容眼裏的探究之意卻更深了幾分,道:“你一定很奇怪,本宮為何要和你說這些,是吧?其實本宮也隻是個普通的母親,見不得自己的孩子不快樂。你吧,本宮沒了解之前確實不太喜歡,可經曆了這麽多事之後,卻是越看越滿意。幸好莊家那丫頭還沒有過門,所以,本宮想……”
說到這裏,她故意停了下來,看向孟如一。
孟如一便是再遲鈍,也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震驚之餘,忙道:“娘娘,殿下的婚事早已昭告天下,世人皆知。正如您所說,殿下的婚事關係著社稷的穩定,若此時再來更改,豈不要出大亂子?”
秦有容讚許的看了看她,道:“你倒是個識大體的,隻是,如此一來,你與我兒豈不就此錯過了?你不會覺得遺憾嗎?”
“臣女尚且年幼,於男女之事尚未多想,隻想將這一身所學醫術報效天下,這個,我和太子殿下也是說過的。”孟如一萬分慶幸自己年紀小,可以裝嫩裝懵懂。
“你倒是灑脫,可苦了我皇兒,他為你情根深種,難以自拔,你說怎麽辦?”秦有容半怒半怨的問著。
“這……”這好像不能怨她吧?她可真是什麽都沒做,而且,也早就已經跟穆天玄把話挑明了。
“罷了,本宮知道,這事怨不著你,隻怪那小子自討苦吃。”秦有容說著,重重一歎,道:“隻是,他若一心惦記著你,就算娶了莊家那丫頭,本宮也怕他遲早因此闖出禍事來,這也是困擾本宮多日的根源。你說說,本宮該如何是好?”
她這一問,還真把孟如一給難到了。
想來,剛才她暗喻要將她許配給穆天玄,其實隻是在套她的話,試探她的心意吧?
幸好她對穆天玄沒有那意思,否則……
不過,她再度把難題拋給她,顯然還是別有用心。
孟如一便將懵懂裝到底,道:“娘娘,我終日與醫書為伴,連人情世故都尚且一知半解,男女之情更不曾涉及,這事,我雖有心幫忙,可也確實想不出什麽法子呀。頂多,往後我盡量不出現在太子跟前,想來時間久了,他也就淡然了吧。”
皇後嗤聲道:“你不出現在他跟前,他就不會去找你了?前些天聽說你病了,是不是上趕著給你送人參去了?後來若不是國師向皇上舉薦,讓他負責今年的國宴,拿這事把他給圈住,你以為他能那麽老實?”
雲霄還幹過這種事?孟如一心中的驚訝比剛才更勝。
秦有容看在眼裏,才又接道:“本宮這些天想了很久,眼下,大概隻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他絕了這念頭,隻是不知你願不願意?”
孟如一心頭一跳,直覺她現在才是真正進入主題。
“不知娘娘想到的是什麽辦法?”
秦有容直視她的眼睛,道:“本宮想認你做義女,從今往後,你與玄兒就是兄妹,這樣便可絕了他的非份之想。”
孟如一終於明白了,皇後這是想要拉攏她。
“娘娘太過抬愛了,您的義女那就是當朝公主,此等尊貴的身份臣女愧不敢當,隻怕滿朝文武也難以心服。”
秦有容和謁笑道:“你且說你願不願意吧,剩下的事有本宮來辦。”
孟如一心思轉了又轉,應道:“娘娘慈愛寬仁,母儀天下,誰人不想有個這樣的母親?可臣女出身微末,蒙國師大人與智空大師舉薦,方才晉封為聖女,已是天大的鴻福,豈敢再進一步?娘娘不過是憂慮太子,請容臣女另想辦法,太子大婚之前,臣女定教太子對我死心便是。”
秦有容沒有料到她會拒絕得如此幹脆徹底,眉眼間的笑意再度隱沒,轉為一片深沉。
孟如一明顯感覺到了空氣中瞬間凝起的蕭殺,卻佯作不知,淺笑著迎視她。
很少有人敢在她盛怒之下與她對視還能如此泰然自若,秦有容忽然有些明白,自己兒子為何這麽死心塌地看上這丫頭,確實有些過人的膽識。
良久,她才斂去眼底的銳氣,笑道:“也罷,既然你這麽有信心,本宮便姑且讓你一試。不過,別怪本宮沒有事先提醒你,這事你若處理不當,本宮這裏倒還好說,人家莊家可未必會願意。”
孟如一暗自無奈的歎了口氣,回道:“娘娘放心,臣女定不教您失望便是。”
“嗯。”秦有容麵色緩和了些,自榻上稍稍坐直了身子,又道:“本宮還有個問題要問你,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孟如一剛緩了口氣,不由得又繃緊了神經,道:“娘娘請問。”
秦有容眼裏多了一絲審視意味,道:“你被綁架了那麽多天,見沒見過主使者?”
那一雙眼睛極其淩厲,仿佛能窺破人心,孟如一暗自驚了一下。
好在,她在雲霄跟前也算鍛煉出來了,任憑那雙看過來的眼睛如何有穿透力,她麵上依舊穩定如常,道:“沒有,他們把我關在暗室裏,除了負責給我送食物和水的幾個部下,我並未見過其它人。”
“當真沒有?”秦有容顯然是不信的,語氣和緩了幾分,道:“你放心,這裏沒有外人,你可以跟本宮說實話,本宮可以保證,絕不會向外人透露。”
孟如一心裏閃過一絲短暫的掙紮,最終,還是回道:“沒有,大概對方也是怕被我瞧見而暴露了身份,所以,並未與我打過照麵。”
秦有容到底是深宮裏沉浸了幾十年,從她剛才那一絲猶豫當中已經窺探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