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不安好心
把命交到她手中?
蘇向晚心下沒來由的煩躁,她承擔不起另外一個人的生死,也不想去承擔。
她甚至不知道趙容顯是怎麽想的,怎麽能放心把自己的性命交給她呢?
“你們王爺自己犯渾也就罷了,偏生你們也不拉著他,還沒來由地拉我下水。”蘇向晚擺擺手,“我沒那麽大本事,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這種事情裏光是自保她都要筋疲力盡了,哪還有辦法顧別人,拖累他還差不多。
反正她不可能會為了救趙容顯而讓自己送了性命。
“你們一個個人高馬大武功又強身手又好,且個個都願意為他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就不該找上我。”蘇向晚上了甲板,轉身就走。
當然她知道顧硯巴不得自己能替代趙容顯,站在她的位置上。
這樣的決定肯定是趙容顯自己的主意,沒人能攔住他,沒人能說服他罷了。
說這話也不過是不想顧硯對她抱著無謂的幻想。
“蘇三小姐。”顧硯在背後喊住她。
夜風習習,水聲一陣陣嘩啦啦的響,攪得人心煩意亂。
“王爺要殺一個人,比你想象的容易。”他出了聲。
蘇向晚皺起眉來。
她想起當初趙容顯陰魂不散窮追不舍的日子。
滿堂紅的埋伏,夜半三更的突襲,上元宴會的劫持,如此地大費周章……
哪怕是因為趙昌陵的介入讓他不好下手,但不至於到三番幾次都要自己出麵的程度。
唯一的解釋是,他不想殺她,所以要找著理由逼自己殺她,山穀之下也並不是因為他忽然良心發現,而是救了他兩次的人,他到底是狠不下心來殺了。
從前蘇向晚不知道他的處境,如今想來,舉步維艱的情況下,知曉他弱點的她就等同於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炸開的雷,讓她活著等同於拿一把刀架在脖子上頭,指不定她若是生了異心,下一秒就會被她害得身首異處。
換做是她,定然是要拔除這個隱患,把所有危險的可能性都杜絕的,什麽都沒自己的性命來得重要。
設身處地想想,她也能理解那麽一些……
放屁!
別人要殺她,她還要理解別人的處境,她有病嗎?
顧硯見蘇向晚沒有回頭地繼續走,目露失望,就見她忽然轉過頭來,狠狠地朝他吼道:“你們這些死忠粉的洗白和一廂情願的想法,我一個字都不信。”
她才不會被死忠粉洗腦。
顧硯這麽好口才,做什麽武將!
不當文臣真是委屈他了!
顧硯呆愣原地,啞口無言。
蘇向晚方才說什麽,他怎麽好像聽不明白。
這艘遊船並不大,隻有兩層的空間。
蘇向晚一進船艙,一抬頭就見趙容顯坐在軟塌之上,元思手中執著長劍,正拿著一塊軟綢布一下一下地擦拭著,森冷的刀鋒蠢蠢欲動地散發著嗜血的光芒。
兩個人的視線同一時間落在她身
上,如芒刺在背,她一下子僵住,隻覺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都是那該死的顧硯,惹她心煩。
再說她也沒想到趙容顯會在這一層,樓上清淨多了……
不對!
蘇向晚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諾大的遊船,隻有她,元思,顧硯和趙容顯四個人。
當然暗地裏的護衛分布在哪裏她沒看到,但明顯很沒有安全感啊。
趙容顯看到她明顯沒有什麽好臉色,似乎比先前還要更加嫌棄厭惡些許,起碼下午的時候他還願意裝模作樣問她幾句話,現在直接把她當空氣忽略了。
趙容顯不理她,元思也不理她,三個人在一個船艙裏,誰都沒有說話。
氣氛很是詭異。
蘇向晚真覺得還不如聽顧硯給趙容顯洗白呢,起碼能說上兩句話。
她正琢磨著要不要重新走出去的時候,元思似擦完了長劍,開口出聲道:“顧大人一個人在外頭,我出去看看。”
別出去啊,她不想跟趙容顯兩個人獨處啊——
顧硯起碼是禦前護衛,尚能自保,你丟下你主子是怎麽一回事啊,就不怕突然有人潛進船艙來暗算他嗎。
蘇向晚在心裏呐喊。
然而她心裏的呐喊,無人知曉,元思也根本看不懂她的眼神,自顧自地走出去了。
簾子落下的一瞬,她明顯感覺空氣裏的溫度更低了幾分,氣氛也比剛才更詭異了一些。
不止蘇向晚不自在,趙容顯也很不自在。
在山穀下不是沒有試過兩人獨處的時候,但那時候他身有重傷,蘇向晚還會自顧自地找些事來做,有功夫不自在還不如睡多一會,養好精神。
從山穀裏回來後,這件事就被他塵封了,從來沒有想起過。
畢竟不是什麽好的記憶。
但眼下乍然想起,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席卷而來,趙容顯下意識地想到蘇向晚今日對顧瀾說的那些話,竟有些坐不住。
她直言不諱喜歡,更大言不慚要爬他的床。
從第一次救他開始,借著渡氣為由的接近,而後不知廉恥的寬衣解帶,欲擒故縱一次次的反複討好,再到處心積慮地跟顧婉來往。
皆是她盤算好的計劃麽?
她救過他兩次,又有些小聰明,利用得當,倒不失為一顆很好的棋子,若她要名要利,那倒也簡單,可偏偏她不知死活,妄想的竟然是他。
不過早知道她詭計多端,趙容顯心裏並沒有多大的憤怒。
顧瀾處心積慮喜歡他這麽多年,他一樣可以視而不見。
蘇向晚那些無用的心思,他也不必在意,就算他這一次是找她來幫忙,也不過是因為她剛好合適。
隻是,壓不住莫名其妙的心浮氣躁。
船已前行,計劃已開始,趙容顯不會因為自己個人的情緒,影響大局。
他決定當自己什麽都沒聽見,橫豎她的喜歡,不會改變任何的事。
不過以後是不會再用她了,他不是趙昌
陵之流,喜歡拿捏著這麽點心意,肆無忌憚地利用別人來為自己做事。
哪怕是虛情假意,他都不願給出去。
“怎麽不見八皇子?”蘇向晚打破了沉默,試圖找話題來緩和尷尬又僵持的氣氛。
趙容顯微微抬眼,那目光微冷,隱含警告,凍得蘇向晚一頓。
這種感覺讓蘇向晚回想起在山穀裏的時候,她救了趙容顯之後,趙容顯昏迷醒來的第一個眼神,就是這般,防備,警示,厭惡,又冷然的。
她又做錯什麽惹到他了?
蘇向晚想來想去,最後歸咎於她今日裏跟顧瀾對峙說的那些話,莫名地有幾分心虛。
趙容顯想必是聽到了。
以趙容顯的聰明,一聽就知道她之所以眼巴巴湊到他麵前,是為了氣顧瀾,而不是為了問他那什麽比賽結果。
誰都不喜歡被利用,他眼下給她臉色看也是正常。
她不知道趙容顯並沒有聽到全部,若然聯係起上下文,理清楚前因後果,定然可以推敲出這事情裏頭大概的緣由。
更不知道趙容顯聽到的,唯有她虛情假意,裝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的一番自我表白。
所以她也不知道,這會她小心翼翼又笑盈盈望向趙容顯的模樣,在他眼裏代表的隻有不安好心。
不安好心地找話說,意圖挑起他的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