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報仇就走
元思恢複了清醒,他說蘇向晚是假的。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
隻有趙容顯,他神色怔忪。
“翠玉。”元思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是翠玉,那天晚上,蘇向晚撤散了王爺的人,而後她被蘇遠黛軟禁了起來,我本想救她,翠玉找了我,說我若是出現,就會中了埋伏,我吃了她給的東西,就暈了過去。”
是他的錯,不該輕易相信旁人。
他提起劍,“她設計我,我去殺了她。”
顧硯喊住他:“她不見了。”
翠玉下落不明,假的蘇向晚出嫁那天,是她最後一次出現在蘇府,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就消失了,無人知她下落。
包括紅玉。
就像是她們聯合起來精心策劃的陰謀,沒人知道她們真正的目的。
“所以出嫁當天,死的其實是個冒牌貨,是東陽公主的那個暗探。”永川順清楚了,心裏恍然大悟。
難怪那些日子裏,這個“蘇向晚”這樣詭異。
歸根究底,她根本就是假的。
“那真的蘇向晚呢?”永川忙問。
沒人應她。
被搶奪了身份,頂替了位置這麽久沒有消息,那定然是凶多吉少。
顧硯看了看眾人,終於忍不住道:“如果她沒出事,定然會想方設法地聯係王爺……”
可沒有。
這些日子裏,趙容顯沒有收到她的任何音信。
那麽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我是說……就我隻是猜測啊,蘇向晚可能已經死於東陽公主的人手下,然後她的兩個奴婢早知真相,先是迷暈了元思,再忍辱負重地待在那個冒牌貨身邊,等到她出嫁放鬆警惕的那天,設計殺了她為自己的主子報仇。”
這完全能解釋得通。
元思的心,瞬時沉了下來。
趙容顯不做無用的假設,現在所有的線索都很亂,並且根本無法串聯起來,這中間或有一些內情,是他窺探不到的。
他唯一想不明白的是,若然蘇向晚安然無恙,她為什麽不想辦法聯絡上他。
以她的能耐,若能躲得過東陽公主的追殺,那絕對也能給他留下什麽蛛絲馬跡。
難道她真的是出了什麽事?
得知死的人是個冒牌貨的那點寬心,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起了身,吩咐顧硯:“去蘇府。”
能給他答案的人,在蘇府裏頭。
顧硯意會過來,知道他要去找誰了。
淩晨下過雨之後,白日的天空碧藍如洗。
這是個無比晴朗的好天。
蘇府上下,被趙容顯的人包圍了起來。
臨王的妾在迎親路上意外被殺,他以徹查凶手的名義,調了兵馬過來把守,任何人都跑不出去。
大堂之上,蘇府所有人都到齊了。
以蘇老夫人為首,一幹人等惴惴不安地跪了一地。
蘇遠黛憔悴了許多,一雙美眸失去了往日的明豔,盡管蘇府上下被拘於此地,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外頭日光燦爛,照得滿院子鬱
鬱蔥蔥,花色繽紛。
為首的將領走進屋裏來,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是顧硯。
他走到蘇遠黛麵前,冷聲開口:“王爺要問話。”
不出意料,蘇遠黛神色淡淡的,懨懨的,好像一點都沒把顧硯的話放在心上。
她的眉眼,甚至帶了幾分諷刺的笑意。
顧硯示意身邊的護衛將她抓了起來,又出聲道:“王爺有話問你,蘇大小姐就好好地答,答錯一句,就是一條人命,蘇大小姐好生掂量著,這蘇府上下的命,可都在你手中。”
蘇遠黛猛地僵住。
她看著顧硯,目光裏滲出深切透骨的恨意來。
然而是徒勞的,顧硯視而不見。
在絕對的強勢麵前,她甚至連反抗都微不足道。
這一大家子人因著顧硯的這句話,都目帶祈求地看向了蘇遠黛。
蘇老夫人這麽大年紀了,經不起嚇,連聲音都在抖:“黛兒啊,王爺問你什麽話,你可千萬要仔細回答了。”
蘇崇林跟著點頭,“都是為了查清你妹妹的死因,你那麽疼愛晚晚,你一定不想她死得不清不楚的吧。”
蘇遠黛的心疼得像被撕成了兩半。
可她依稀一言不發。
顧硯就知道,此遭要讓她吐露什麽來,應是極難了。
蘇遠黛已經打定了主意,什麽都不說。
趙容顯在晚閣裏,坐在蘇向晚往日經常坐著的榻上,拿著她往常看的書看著。
蘇遠黛進了屋,被這一幕刺得差點發瘋。
“你滾,你不配坐在晚晚的位置上。”
她想衝過去,把趙容顯拉下來,但她不過才伸出手,就被身後的護衛提著劍柄打中了腿部,當下腳上一軟,撲通一下朝著趙容顯跪了下來。
趙容顯看著書,眼角未抬。
蘇遠黛惡狠狠地看著他,像是洞悉了一切一樣,“我知道你來問我什麽,你死心吧,我什麽都不會說的,就算是把蘇府所有人都殺了,我也一樣一個字都不會說。”
他並未看她,也不曾被她話語影響。
“死在迎親路上的人,不是真的蘇向晚,那個冒牌貨叫喜鵲,是東陽公主手下暗探。”他平心靜氣地說著,提到喜鵲兩個字時,聲音莫名重了兩分。
他竟然被一個冒牌貨蒙蔽其中,甚至一度懷疑蘇向晚會背叛他。
蘇遠黛怔了一下,目光迷茫,不過很快,她就恢複了清醒,“分明是你派了暗探潛入蘇府,冒充我的妹妹,你別想騙我。”
趙容顯好似聽見了什麽好笑的話,這才抬起頭正眼看她。
那是一種極其憐憫的眼神,期間還夾雜著無盡的嫌惡。
“你是說,想盡辦法幫你嫁給心上人的,是冒牌貨,搶走你親事和心上人的,卻是真的嗎?”
蘇遠黛冷笑了一聲,“誰知道她打著什麽主意,假惺惺地幫著我,許是又有什麽陰謀詭計。”
趙容顯看著她,像看著一個死人一般。
他總算是知道
蘇向晚這回栽在了哪裏。
蘇遠黛寧願相信一個騙子精心編造出來的美好騙局,也不肯相信有自己主見真正的妹妹。
信不信都好,趙容顯不關心,他隻關心蘇向晚的下落,他開口問她:“蘇向晚在哪裏?”
蘇遠黛挑釁地笑了笑,並不言語。
她不怕死。
趙容顯半個字都別想知道。
“不說便罷了,本王總會查出來的。”他不急不躁,神色從容。
蘇遠黛冷硬地別過臉去。
他拿著書,從塌上起了身,“那就都殺了吧。”
顧硯看了蘇遠黛一眼,確定趙容顯沒有開玩笑,他很認真,這才應道:“是,王爺。”
趙容顯語氣很輕巧,“別說本王不近人情,帶她過去看著,好好送家裏人最後一程。”
他想起什麽來,語氣帶著滲人的溫和,“你是蘇向晚最敬愛的大姐,本王會留你性命,絕對會讓你長命百歲的。”
蘇遠黛顫了一下,麵色忽地就白了。
趙容顯就是個瘋子,他是瘋的。
他要讓她看著自己的親人絕望至死的樣子,看著他們一個個求著她,告訴她,所有人都是被她害死的,讓她背負著無盡的愧疚和絕望,長長久久地活下去。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王爺。”永川突然從外頭走了進來。
他看都不看蘇遠黛,隻是對著趙容顯道:“有蘇向晚的消息了。”
蘇遠黛聞言,下意識就看了過去。
她的目光裏,隱約有了莫名的希冀。
院子外頭,柳姨娘帶著蘇勤良和蘇玉堂,溫溫柔柔地出聲道:“不必害怕,如實說便好,豫王殿下雖然可怕,但我們做了好事,他不會怪罪我們的。”
蘇勤良麵上沉穩許多,但緊繃的臉色,還是泄露了他的緊張。
蘇玉堂反倒是緊張過頭,看著都有些木訥了。
“若然不知道如何說,就不要說,交給姨娘。”
柳姨娘說完了話,就見趙容顯派了人出來,將他們帶了進去。
蘇遠黛木木地,不解地看著她。
她似乎沒有想過來人會是柳姨娘,這會目光就有些迷離。
趙容顯手指緊了緊,似乎一時間問不出口來。
柳姨娘心思細密,這麽一會,竟然莫名感覺到堂上之人掩蓋不住的緊張來。
若然沒看錯,他定然是十分在意蘇向晚的。
良久,他終於問道:“你有蘇向晚的消息?”
柳姨娘行了個大禮,方才慢慢道:“回王爺的話,她去了廣陵。”
有一陣風穿堂而過,吹動了牆上掛著的畫卷,發出輕微的簌簌聲。
蘇向晚坐在湖邊,看著眼前波光粼粼的春光水色,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陸君庭拿著厚披風給她披了上去。
她回神過來,微笑道:“你來了。”
陸君庭跟著坐在她的身側,“我聽說你送信去了蘇府,讓柳姨娘他們如實交代救你的事了。”
蘇向晚神思微遠,“我了解趙容顯,他總
會知道喜鵲的事,他要找到我的下落,那麽蘇府首當其衝,就是他第一個開刀的目標,我本來想,按著翠玉的安排,讓趙容顯以為我真的死在蘇府那場大火裏,可如此一來,柳姨娘他們或許會被牽連,丟了性命,那不如告訴趙容顯他們救過我的事。”
趙容顯去查的話,肯定能查到柳姨娘用一個婢女換了她性命的事。
“柳姨娘隻要說自己派了馬車,將我送去了廣陵,之後的事就跟她沒有關係了。”蘇向晚說到最後,心累地歎了一口氣。
“這麽說的話,他不就知道你沒死了嗎?”
蘇向晚搖頭笑了笑,“你忘了之前我跟他交過手嗎?柳姨娘把這事告訴他之後,他就會想起先前這件事來,想起在他手下追捕失敗的神秘人,那麽自然而然,就會根據一些蛛絲馬跡,想到這個人是我。”
“他不信別人,可這一次,是他的人將你逼得跳下了山間底下,他不可能還有懷疑。”陸君庭想著,心頭上莫名地顫了一下。
他設身處地地想了一下,如果他是趙容顯,轉了一圈回來,發現自己想找的人,或者是死在自己手下,估計心都碎成渣了吧。
“你的心也太狠了吧。”陸君庭心有戚戚。
“對他仁慈,就是對我自己殘忍。”蘇向晚表情冷淡,“他總會死心,以為我已經死了,然後繼續好好地當他高高在上的王爺,什麽都不會改變。”
陸君庭怔怔地看著她。
這些日子她瘦了不少,臉蛋從原來討喜的圓潤瘦削下來,膚色泛著病氣的蒼白,整個人裹在暖和的披風裏,懨懨的,嬌嬌軟軟的模樣,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可偏偏這樣誰看著都覺得平易近人,綿軟溫柔的性子,心比任何人都要硬。
原本她就不是容易心軟的人,蘇遠黛這一遭給她的教訓,更是直接讓她豎起高牆。
她再也不會因任何人心軟,再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困境來了。
“那……打算什麽時候走?”陸君庭問她。
蘇向晚想了一下,“報完了仇,我就走。”
喜鵲死了。
她可以跟趙慶兒算賬了。
作者的話:昨天網絡問題,今天兩章一起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