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我現在是你女婿

  馮家距離他們住的別墅區是有一定距離的，抵達馮家的時候，已經十一點鍾了。


  二三和馮子期一起將秦唐弄下了車，秦唐坐上輪椅之後，馮子期推著他，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


  好巧不巧，剛走到門口，正好碰上了要出門的馮錚。


  馮錚是打算出去買東西的，馮家常年沒有人住，很多日常生活的必需品都沒有。


  上午他一個人在家裏整理了一番，列了一個清單，打算出去把東西都買回來。


  沒想到，剛走到大門口，就碰上了馮子期和秦唐。


  看到坐在輪椅上的秦唐之後，馮錚還是愣了一下。


  掐指一算，他和秦唐有三年多的時間沒見了。


  印象中秦唐意氣風發，氣勢洶洶的模樣，好像突然間不複存在了。


  他現在坐在輪椅上，整個人身上的鋒芒都褪去了一層，腿上和腰上都纏著繃帶，看起來多了幾分落魄。


  馮子期之前已經和他說過了，秦唐出了車禍。


  馮子期描述得很嚴重，當時馮錚是不太信的。


  但是現在看到秦唐坐在輪椅上的樣子，他信了。


  這情況，看著是挺嚴重的。


  “爸爸。”看到馮錚之後，馮子期推著輪椅的手收緊了一些。


  她喉嚨有些酸，強忍著哭腔，喊出了這個稱呼。


  馮錚從小就疼馮子期，聽到女兒這麽說話，當下就心軟了。


  但是他很清楚，他不能就此妥協。


  馮錚冷冷看了他們兩個人一眼，沒說話，準備繼續往外走。


  看到這一幕，馮子期急了。


  “爸爸！”她提高了聲音喊他。


  這一次，是真的哭出來了。


  馮錚：“昨天我說過什麽話，你不記得了？”


  “我要出去買東西，二位請回吧。”馮錚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二三在不遠處看著，他想要用手攔住馮錚，被秦唐一個眼神製止了。


  接受到秦唐的眼神之後，二三停下了動作。


  馮子期現在已經難過得不行了。


  自從她有記憶以來，還沒有被馮錚這樣忽略過。


  一直以來，馮錚都是把她捧在手心裏疼愛的，哪裏會這麽對她？


  馮子期難受得不行，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秦唐抬頭看了她一眼，“過來，到前麵來。”


  他的聲音聽不出來什麽溫度。


  不過，馮子期還是很聽話地來到了他麵前。


  “蹲下來。”秦唐又說。


  馮子期依言蹲下來。


  秦唐這才抬起手來，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淚水。


  “哭什麽？才這樣就哭了？”


  馮子期：“我很難過。”她咬了一下嘴唇，“爸爸從來不會這樣對我的……”


  她從小就聽話，再加上馮錚本身就寵她，所以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人生中第一次，她難免承受不住。


  秦唐也知道她和馮錚之間感情很好。


  其實也挺可笑的，他和馮子期的家庭情況差不多，都是母親走得早，和父親一起生活。


  但是馮子期和馮錚的感情，遠比他和秦遠山好太多。


  認真想一想，其實他從小到大就沒怎麽體會過親情，從記事開始，父母就在不斷地吵架。


  所以，馮子期現在的心境，他是沒辦法設身處地理解的。


  對於秦唐來說，什麽父母不同意，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


  隻要他想要的，不管誰不同意，他都會想方設法地拿下。


  “那你應該學著習慣。”秦唐提醒她，“如果和我在一起，這樣的事情是避不開的。”


  馮子期閉上嘴不說話。


  這些……她當然是清楚的。


  “那我們現在……要怎麽辦？”她抬起頭，茫然地看向秦唐。


  現在爸爸走了，完全沒有要和他們談判的意思。


  “等。”秦唐很篤定地吐出一個字。


  **

  就像秦唐說得一樣，等。


  這一等，就是三個小時。


  馮錚回來的時候，手裏拎了很多東西。


  他似乎沒有想到自己再回來的時候，秦唐和馮子期還會在。


  秦唐自己推著輪椅擋在了馮錚麵前，“我們談一談。”


  即使已經是這樣，他說話的姿態仍然沒有放得很低。


  該有的氣場還是有。


  馮錚垂眸看了秦唐一眼，冷聲道：“我和仇人沒什麽可談的。”


  秦唐低笑，提醒他：“我現在是你的女婿。”


  馮錚：“……”


  他這話，在馮錚聽來，頗有挑釁的意味。


  馮子期在旁邊也聽呆了，他們明明是來道歉的啊……怎麽他又這樣。


  馮錚沒說話，秦唐繼續：“不管你現在內心是什麽想法，她和我已經複婚了。我覺得我們應該聊一聊，還是說……你真的打算一輩子都不認這個女兒了？”


  秦唐是在賭。


  按照他對馮錚的理解，馮錚是不可能像他說的一樣，和馮子期徹底斷絕關係的。


  他就這麽一個女兒，哪裏舍得？


  還有，馮子期的性格和做事方式，大都和馮錚的教育有關。


  馮錚知道，秦唐這是拿捏住了他的死穴在和他談話。


  “和仇人在一起的女兒，還有認的必要嗎？”馮錚狠下心來，說出了這句話。


  他剛把話說出口，旁邊的馮子期就跟著顫動了一下。


  聽到馮錚這麽說，她險些站不穩。


  爸爸……怎麽可以這麽說她？


  馮子期抿著嘴唇，難過到不行，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抬起胳膊來，不停地抹淚。


  秦唐說得對……她是真的好沒出息。


  出了這種事兒，就隻會哭，完全想不出來什麽解決的辦法。


  馮子期的眼淚，馮錚自然也是看到了的。


  自己疼愛的女兒這麽哭，他怎麽可能不動容？

  本身之前那些話就是一時生氣說出來的氣話，他自己也是下了很大決心才說出口的。


  “馮總，您看，馮小姐都已經哭成這樣了，您就給他們一個機會，好好談一談吧！”二三適時地開口，勸解馮錚：“畢竟還是一家人，有什麽話不能坐下來好好談的？”


  馮錚沒接話，轉身朝著防盜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雖然沒表態，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這次談話的機會——算是爭取過來了。


  馮子期看到馮錚這個反應之後，深吸了一口氣，繞到輪椅後麵，推著秦唐朝前走去。


  二三看著他們的背影，鬆了一口氣。


  秦唐剛才用的這一招，還是很管用的。


  不過……看馮小姐那樣，應該是沒明白秦唐的目的。


  想到這裏，二三也笑了。


  她是真的單純啊，單純到和秦唐都不像一個世界的人。


  **

  馮子期推著秦唐來到了客廳。


  馮錚將手裏買來的東西放到一邊，坐在了沙發上。


  馮子期和秦唐就在他對麵。


  秦唐坐在輪椅上，馮子期規規矩矩地站在秦唐身邊。


  她低著頭，就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孩子。


  馮錚看向對麵的兩個晚輩：“你們想說什麽？”


  秦唐：“當年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對，這些年我一直欠了馮家一句對不起，現在補上。”


  聽完秦唐的話，馮錚冷笑了一聲：“你覺得對不起有什麽用？”


  這三個字，真是世界上最不值錢的話了。


  說得再誠懇，也是於事無補。


  其實馮錚最生氣的不是秦唐奪走馮家的股份，也不是秦唐奪走了他手裏的權利。


  他最介意的，還是秦唐當初玩弄了馮子期的感情。


  但是如今馮子期卻不長記性，又回到了他身邊。


  如果當年的事情再發生一次，她哪裏還能承受得住？

  恨鐵不成鋼，用來形容他現在的狀態，再合適不過。


  “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馮家，就不應該再來打擾她的生活。”見秦唐不說話，馮錚繼續：“沒有你，她照樣可以過得很好。”


  “爸爸……”


  馮子期覺得馮錚的話有些過分，而且她已經決定和秦唐在一起了，這種時候聽他這麽說，真的很奇怪。


  “當年從馮家手上拿來的股份，我會全部轉移到她名下。”秦唐看著馮錚說，“當然，如果你還想再去公司，我無條件順從，所有職位任你挑。”


  馮錚不屑：“你這是在讓我賣女兒？”


  “秦唐，你可別把每個人都想得跟你一樣重利，這些東西我可以都不要，隻要我女兒安安穩穩過完下半生。”


  馮子期站在對麵，聽著馮錚說出這句話以後，眼淚奪眶而出。


  果然……爸爸還是關心她的。


  秦唐看著馮錚，一番話說得格外堅定：“和我在一起，她照樣可以平穩度過後半生。”


  馮錚：“可我不信任你。”


  頓了頓，他補充：“我不認為一個可以對自己親生父親痛下毒手的人，會有‘良心’這種東西。”


  提到秦遠山，秦唐的臉色變了。


  這個名字算得上是他的逆鱗。


  秦遠山去世這麽長時間，很少有人會在他麵前提起。


  “爸爸，你不要這麽說他……”馮子期沒忍住，站出來替秦唐說話了。


  當初秦遠山去世的時候，她也在的。


  秦唐每天夜裏都在客廳裏跪著，她看到過很多次。


  她可以肯定，他心裏還是不舒服的，隻是不願意表現出來而已。


  感情再差，也是親生父親啊。


  聽到馮子期在這件事情上維護秦唐，馮錚更加失望了。


  “從小我就教你要有明辨是非的能力，現在你真的讓我很失望。”馮錚看向馮子期，“既然你鐵了心要和他在一起，就不用認我這個父親了，你們現在就從馮家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