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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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幾方長輩的信是早就寫好的。但因為甘回齋的事,謝尚臨時又新寫了一封信交給顯榮道:“先一封信你照舊送去。這一份你單獨給我爹。”


  他娘和紅棗一般膽小,遇事愛琢磨。夫妻一體,紅棗為他打算就罷了,但作為成家立業的兒子卻不好再一味地教他娘也跟著操心。


  這信裏提到的事就由他爹決定要不要告訴他娘、怎麽告訴以及什麽時候告訴好了。


  顯榮會意地點點頭,覺得自己身負重任。


  看顯榮收好信,謝尚站起身道:“今兒晚了,你回去還要收拾東西,明早就不必進來了。”


  顯榮答應著給謝尚磕了三個頭,到底又把謝尚送回正院看著他進了屋方才離開。


  這一去最少一個月,顯榮心裏祝願:希望他回來時老爺太太也似現在這般一切安好。


  沒顏家人來給添堵。


  早過了平常睡覺時間,紅棗坐不住已經上床躺下了。


  聽見謝尚進來紅棗有些高興地從賬幔裏探出頭來問道:“信寫好了?”


  對於謝尚撇下她去書房寫信紅棗倒是沒啥不滿,隻是覺得晚上一個人好沒趣啊!


  偏還睡不著!

  謝尚見狀趕忙提醒道:“有丫頭伺候,你又起來做什麽?快躺下,小心著涼!我洗漱了就來!”


  已近半夜屋裏雖還燒著炕,但室溫比白日涼。


  京師少雨,氣候幹燥,再一燒熱炕這屋裏就更幹了——金桔盆栽葉子擺不了幾天就嘩嘩地掉葉子。


  紅棗舍不得她水靈靈的皮膚被熱炕烤得跟盆栽一樣失水便不許正房的炕燒得太熱——以硯台裏的墨不凍凝為度。


  如此寫字做針線雖不至於手冷,但日常得穿皮襖棉褲,隻著單衣必是會受涼。


  紅棗撈起繡被裹上,笑道:“我不困。倒是老爺辛苦,淩晨上朝,然後又上衙累了一天,回來後也沒得歇,一直忙到現在,明兒一早又得上衙!”


  紅棗真心覺得謝尚今兒一天委實辛苦。


  謝尚笑著:“幸而明兒不是上朝。不然真是有點吃不消!”


  知道媳婦心疼他,謝尚便不介意偶爾地跟紅棗示示弱。


  ……


  早起吃早飯。看到丫頭給端來的小餛飩,謝尚想起昨兒答應文明山的事開口道:“明山昨兒說咱們家的燕皮餛飩好吃,想討個方子回去做。”


  聞言紅棗吩咐碧苔:“寫了方子來!”


  碧苔覺得燕皮的製作僅靠言語不能準確表達便在文字說明旁加畫了一副四方格。


  寫完又拿去叫顯真給抄了一遍……


  翰林院看到文明山,謝尚從振理手裏接過方子轉遞過去道:“你要的方子!”


  文明山接過打開道:“我瞧瞧!”


  聖人說“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能從刀工、火候、烹調技法、食料選擇、清洗等各方位全麵點評一道美味是士子們的必修課——常言道三代才知穿衣吃飯。


  通曉飲食之道是有家世,有教養的極好證明,而不通則就是沒家教,難免遭人鄙視。


  文明山這輩子雖說跟謝尚一樣壓根不知道自家的廚房門朝哪兒開,但一點也不影響他當下紙上評論菜譜——聖人還說了“君子遠庖廚”。


  文明山嘴炮得理直氣壯!


  “喲!”剛一展開紙,文明山就笑了:“還有圖?等等,我先看看這打頭的題目——燕皮製作!”


  “燕皮?大尚,還沒請教過你呢,這燕皮取自何典啊?”


  謝尚背著手一本正經地告訴道:“按這方子做出來的餛飩皮特別白,看著跟上等燕窩似的,吃起來也似燕窩,所以叫做燕皮!”


  這原是紅棗順口瞎掰。畢竟紅棗前世並不是個貴族,她就隻知道泥縣小吃的燕皮好吃,不大關心其曆史淵源,而看美食視頻也隻是為了知道世間還有哪些好吃!

  文明山回想了一下昨兒的餛飩皮,覺得有道理,大方誇獎道:“好名字!”


  謝尚含笑點頭,深以為然。


  “木錘、肉,”文明山繼續念方子:“拿木錘砸肉,把肉砸成肉泥!”


  “砸成肉泥!”


  思明白自己話裏的意思,文明山一臉驚愕——沒下過廚房也見過路邊攤屠夫賣肉。


  肉案上曆來都是各式尖刀薄斧,何時有過木錘?

  “大尚,”文明山虛心請教:“這木錘錘肉又是什麽緣故?”


  “拿木錘錘肉這個靈感最初起源於打年糕,”謝尚如實轉述紅棗的瞎掰:“年糕隻有打得到家才軟糯爽滑不粘牙。所以內子便舉一反三地想這打出來的肉會是個什麽滋味……”


  文明山聚精會神地聽著,不停點頭讚歎道:“巧思!嫂夫人巧思……”


  文明山真是佩服死謝李氏了——家家都吃打年糕,獨她能想到拿打年糕的法子來打肉。


  真是匠心獨具!


  艾正進屋聽了一會兒,跟著也討了一張方子給自家積累底蘊……


  傍晚謝尚下衙,紅棗穿戴一新的和謝尚去文家吃席。


  甄氏同吳氏出來迎接,看紅棗依舊穿得花枝招展,不覺都是一怔——還帶著她那個寶石項圈呢!


  竟然一點沒收斂!


  所以她這項圈到底是寶石還是碧璽?


  若是碧璽,那確是戴著沒事!


  反應過來甄氏吳氏和紅棗相互問候不提。進屋分賓主落座寒暄,有人來回有客到了,甄氏出門去迎,吳氏趁機與紅棗致歉道:“謝太太,上回您去妾身家,妾身招待不周委實慚愧。”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直脾氣的謝尚都還維持著和艾正的塑料同年情麵,紅棗自不會給艾太太沒臉,溫柔笑道:“艾太太您過謙了!”


  吳氏見狀放了心,心說謝太太雖說氣派大了點,但對她還是客氣的。


  如此甚好!


  看紅棗好脾氣,吳氏試探請教道:“謝太太,您看再幾天就是冬節了。咱們外命婦都要進宮朝拜皇後娘娘。”


  “不怕您笑話,我現今每天就為此事發愁,就怕哪裏做得不好,出了漏子,在鳳駕前失儀。”


  紅棗覺得吳氏多慮了——三四千人的大朝會,她們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小命婦哪會走到皇後跟前?

  不過遠遠磕個頭罷了,連皇後的衣服角都看不到。


  不過看到吳氏捏帕子手的手背泛起的青筋,紅棗喟歎一口氣,告訴道:“誰還不是這樣?艾太太,不瞞您說。為了不失儀,早一個月我就請了宮裏出來的老嬤嬤來家教導禮儀進退。不隻是我,連帶去的丫頭也跟著學。”


  “不學不知道,學了才知道宮裏都是規矩。”


  “依我說艾太太您倒是也趕緊請一位教導嬤嬤家來才是!”


  聞言吳氏趕緊問道:“謝太太,請問你這位嬤嬤是哪裏請的?”


  ……


  沒有顏氏的居中調度,今兒來的人陸陸續續,遠不似上回那般齊整,甄氏不免進進出出的接人,而來的人也加入了屋裏關於冬節進宮朝見的閑聊……


  散席告辭的時候,甄氏和紅棗道:“一直想跟謝太太請教四根竹針織衣的法子,偏總不得機會。”


  紅棗笑道:“這個容易。我已把這毛衣織法印成畫紙,你既想學,我這就叫人拿一張給你就是了!”


  為了讓更多的人穿上毛衣,紅棗就當做善事地把毛衣圖紙按成本定價,隻二十文一張,還附贈四根竹針。


  元夫人聞言忍不住問道:“大尚媳婦,你毛衣織法印出來了?”


  寧氏聽元維念叨過謝尚的毛衣,誇說又輕又軟,一點也不不臃腫。


  紅棗笑應道:“前兒才剛印好。還沒來得及送請師母雅正。”


  元夫人笑道:“那就擇日不如撞日,你跟給明山媳婦一樣現給我一張吧!”


  有元夫人帶頭,其他人雖不明就裏但也跟著討要,紅棗見狀便叫人家去拿了圖紙來一人給了一張……


  回到家,謝尚問紅棗:“今兒席上沒出什麽事吧?”


  紅棗笑道:“沒有,幾個妾今兒都沒露麵。來的人都關心冬節進宮朝賀的事,自己都還顧不過來呢,也都沒提其他!”


  “這就好!”


  謝尚點點頭,沒提今兒席上戴煜幾個人一直躲著他的事,紅棗也沒問。


  文明山送走客人後來見甄氏,看到甄氏同四個大丫頭頭靠頭的看著麵前的一張紙。


  “這是幹什麽?”文明山訝異問道。


  甄氏抬頭告訴道:“謝太太剛給我的毛衣圖紙!”


  文明山一聽就笑了:“我瞧瞧!”


  轉念想起早起的燕皮方子,文明山又回頭吩咐:“文思,早起大尚拿給我的方子呢?拿給太太?”


  端茶給文明山的甄氏看到文思果真掏出一張紙不覺好奇道:“這又是什麽方子?”


  文明山笑道:“還記得昨兒我說的大尚給我吃的焐不爛的餛飩吧?就是那個餛飩皮方子。你明兒得閑照方做了,我以後上朝就能吃了!”


  “不能老吃大尚的!”


  所以你把人家方子給要過來了?


  甄氏真是為文明山的邏輯給逗笑了。然後不免又為紅棗的行為所迷惑。


  敝帚自珍。


  一般人但得一個方子便都當成傳家寶一樣立下許多傳男不傳女,傳媳不傳女等諸如此類的規矩以免給外人學了去,絕了兒孫生計。


  偏這位謝太太卻不怕教人,把無數的秘方公之於眾不算,還擔心人學不會的畫圖來教——所以,她到底在圖什麽?

  錢嗎?甄氏搖頭:一張圖不過二十文,買一萬張不過二百兩,都當不了她胸口古玉的一個零頭。別說還有紙張印刷成本。


  但若不是錢,甄氏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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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什麽?

  甄氏開始思考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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