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八、傳話
韓一鳴雖說並未留心要傾聽他們說話,但這話聲,卻是明明白白就鑽進耳中來,倒二似他們故意說與他聽一般。忍不住偏頭一看,隻見已與二相距有十來丈遠近,二人都不是高聲說話,卻不知為何自己卻聽了個一清二楚。又提起腳步來,想要走開些,不再聽見二人說話。
卻聽耿四清道:“嗯,不過如今也不算猜測了。今日我師父接到了靈山的結緣貼了,說是靈山也要新換掌門了。師兄,我問你一句,這新任掌門,會不會是師兄自己?”韓一鳴雖是走開了,那聲音卻還是清晰無比透入耳中來,隻聽司馬淩逸道:“不是我。”耿四清道:“啊!果真又是誅魔弟子麽?”韓一鳴雖未回頭,背後卻是**辣的,想來那耿四清正對著自己看來,一時間惱怒不已,隻是人家本就不預備讓他聽見,他聽見了不好發作。
隻聽司馬淩逸笑道:“怎麽,不能是師弟做掌門麽?”隻聽耿四清歎道:“唉,師兄,我們是為你難過。你好歹是靈山大弟子,在靈山弟子一輩中,再沒哪位師兄弟的修為、學識能夠與你比肩了,這掌門不傳給你,我們都替你叫屈!”韓一鳴簡直無法轉過身來,耿四清這樣一說,倒似他竊取了大師兄的掌門之位一般,不禁怒從心起,雖說本來就出不了聲,卻還是怕自己惱怒之餘,忍不住跳起來。
又聽司馬淩逸道:“師弟,你可不能這樣想。掌門之位,是要傳給本派之中最為出色的弟子。我這點修為真算不得什麽,掌門之位不論是傳給哪位師弟,隻能說明這位師弟將來的修為定會在我之。你也不要說我小師弟了,他還年輕,心眼又實在。要聽到了這些話,心中不知會多麽難受。好在他聽不到你我說話。”耿四清道:“那是,那是!嗯,既然如此,師兄,我先走一步,咱們後會有期。”
韓一鳴連身都不想轉過來,隻是望著前方發呆,聽見後麵耿四清揚聲道:“師弟,我先走一步,後會有期。”他都不想回頭來招呼,反正大師兄說了自己聽不見,索性便一裝到底。若是大師兄要責怪自己無禮,那便無禮好了!站著不動,過了片刻,隻聽大師兄道:“小師弟,耿師弟招呼你呢,你沒聽到麽?”韓一鳴咬緊了牙關,等了一等,才轉回身來。司馬淩逸道:“可憐,小師弟,你受了紫裳前輩的懲戒,說不出話來,不會也聽不到罷?等回到靈山,請師父給你解這個法術罷!我不能解,小師弟,你不怪我罷?”
韓一鳴搖了搖頭,和司馬淩逸一同飛回靈山。本來二人路便無話了,此時聽到耿四清言語,韓一鳴更加沉默,不知該怎樣麵對大師兄。還真要感謝紫裳,她不過是遷怒而已,反倒令韓一鳴不必再說話。免去了他無端的尷尬。
二人在默然之中飛回靈山,韓一鳴一到靈山,便想回靜心院去,隻是他說不出話來。正想去拉司馬淩逸的衣襟,司馬淩逸已回過身來道:“小師弟,你先聿樂去,我師父等著你呢。”韓一鳴點了點頭,看著司馬淩逸徑直回靜心院去了,這才飛聿樂來。
他走到秦無方屋外,秦無方已在屋內叫他進來。韓一鳴走入屋內,向大師伯行過禮,才抬起頭來,便聽自己的聲音惡狠狠地道:“哼,這樣便想讓我踏你靈山麽?”聲音氣恨恨的,韓一鳴自己都嚇了一跳,這是從何說起?他可全然沒有這樣說過話,也沒有這樣氣恨的聲氣。正想向大師伯說這不是自己的想法與作為,卻見大師伯抬起手來,輕輕搖了搖,道:“紫裳,你這是何苦呢?我誠心誠意請你前來,你又何必這樣恨恨不已呢?”
再聽自己的聲音依舊恨恨地道:“恨恨不已?你說是恨恨不已麽?我就偏要恨恨不已。”大師伯又道:“那你果真是不來麽?”韓一鳴此時已知紫裳不止是遷怒自己,還讓自己給大師伯捎話來了。隻是她硬是與眾不同,借自己的口,將滿腔莫名其妙的怒火都發在了大師伯身。韓一鳴久久不聽自己出聲,片刻之後,才道:“你知道我要什麽,你將它交與這名弟子拿來給我,我或許會來。”大師伯歎了口氣:“好,那就一言為定。我這就讓弟子送來給你。不過,你來與不來,全在於你了。你若是收了此物,依然不肯來,也由得你,我再不勉強!”
秦無方這句話一說完,韓一鳴喉頭一痛,似是有根刺自他咽喉處拔去了一般。痛得他咳嗽不止,連咳了幾聲才止住。道:“大師伯,紫裳前輩……”秦無方微微歎了口氣道:“你不必說了,一鳴,我都知道了。嗯,你隨我來。”自竹榻之站起身來,伸手拉住了韓一鳴的胳膊,便向前走去。
瞬間,韓一鳴眼前便是一片黑暗,耳邊風聲呼呼,不知是什麽在他胸前一扯,眼前一亮,已站在了一間從沒來到過的屋內。這屋內床、榻、桌、椅、屏風一應俱全,隻是都蒙了厚厚一層灰土。窗糊著已看不出顏色來的窗紗,地也有著厚厚的灰土。靈山之。連丁五的廚房都是整潔幹淨到了極點,韓一鳴乍然看見這蒙塵之地,險些要以為自己已不在靈山之了。
秦無方先走到那屋子的屋門前,伸手拉開屋門,門外的陽光擠入屋來,韓一鳴跟在後麵,已看見外麵是衰草滿地,一片荒蕪。而隔得不遠處,座座小山飄浮在空中,這裏,是靈山不能前來的三座山峰之一麽?他不禁看了看大師伯。隻見大師伯站在一邊,片刻之後,抬起手來,輕輕一招。韓一鳴立時察覺腳下顫動,低頭一看,隻見荒蕪的草地裂開一條縫來,幾顆黑色的物件自地縫之中飛了出來,有指尖那樣大小,輕輕落在了秦無方掌中。